当保卫处昨晚抓获砸墙地痞的人员横七竖八从办公室的沙发及椅子或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宛处长让同志们找地方都补一觉,下午出勤即可,但处里这些老同志都说没有问题,按学院的要求继续上岗。其实他们心理都清楚,学院保卫处属于学院行政部门中最让全院教职员工看不起的部门,说是为全院师生服务,但所干的工作是最不讨好,最令人生恶的活。不像其它服务部门,如招生办、学生工作部,它们所干的工作学生们欢迎,能给他们带来切身的利益,如入学呀、当兵呀、学生福利呀。人家后勤管理处所干的事,大都涉及到全院师生即贴心又暖心的事,给学生公寓换个锁呀,给学生维修桌椅呀,布个电线插排呀,确实是实惠看得到,实打实地讨喜工作,他们这些部门被师生们暗地称为“喜鹊歌唱部”;而保卫处和学生管理处所做的事,都就怎么约束广大师生行为举止、规范广大师生言行规矩,束缚他们不良行为的工作,他们越工作就越是给广大师生添堵,甚至给处分、送派出所,所以它们被师生们暗地称为“乌鸦叫喊部”。特别是大多数师生见到保卫处的人,表面上一句老师,给个笑脸,但心理都清楚,保卫处的人就是些学院领导忽视,老师不待见,学生躲着走的文化层次不高,吃饱了撑地爱管闲事的“躺族”。
曲海给康一喷了一身六神防蚊香水,自己也喷了一身,没吃早餐,就拉上康一,开着自家车去昨天的位置上岗了。其它的同志也都到自己的岗位,章副处长拉着杜明重点对昨晚破坏的两处围墙大洞进行了补录。吴超与杨风把桌子特意搬到离大学生营养餐厅的大门稍微远一点的树荫底下,无精打彩地望着街景。离处长坐在周到开过来的巡逻车上对吴超说:“吴老师,今天是星期六,学生们相对能多一点,你还得打起精神,你们昨晚的活干得漂亮。”说着就被周到拉着去曲海他们的岗了。正要接近目的时,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对离处说:“处长,你见过这么漂亮丰满的看着就想献吻的女神级尤物吗?离这么远,她的香水味就把我的车给憋灭火了。”
“竟扯!”离副处长闻到了那深入骨髓的香气,看到这标致的女子正从他们车身前面斜插过去来到曲海他们的桌前,突然想了起来,说:“周到,你猜她是谁?”
“你认识?”周到疑惑地问。
“我不认识,老曲认识,是老曲的表妹。走咱们开过去也瞧瞧,饱下眼福。”
唐娟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更加衬托出她体形的修长与丰满,胸也更高耸,臀部也更圆柔,腰枝也更显细了,走起路来全身每一个部位都是动的,但颈部和头不动,宛如一尊移动的西腊女神维纳斯的雕像。
她笑着对曲海说:“曲大哥,村里都传遍了,说你们昨晚抓住了刨墙的人。你们还真有两下子。”
“那得感谢你昨晚的酒好呀!要不你看,哥都快退休的人了,那有小伙子那股冲劲。”
“那叫酒壮英雄胆,越是艰险越向前。”唐娟笑弯了腰又说:“大哥,你知道吗,怎么处理那家人,能不能给抓起来呀。”
“是两家呀,抓起来没可能,又没杀人,如果抓的那两个人承认是那两家指使的,我知道罚款是必然的,至于罚多少,咱就管不着了。”
“大哥,你不知道,是一家,他们哥俩开的,一个炒菜,一个烧烤,反正离我家近,正顶我家生意,因为没下水道,他们都把脏水往你们学院里泼,修的那个简易厕所,也往你们学院里放。哪像我,自己挖渗水井,每周还要花200元钱让吸污车来,想干好不易呀。”唐娟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吗?你家生意这么大,没问题,但我可提醒你一下,你还是早做打算,如果学院把这后大门堵上,你可要有所准备。”
“曲哥,你不用说,你们学院上层的意思我早就知道,可能也就这半年吧,我已经着手准备了,把饭店和旅店搬到学院路上,离你们很近的,到时候多关照呀!”
“有实力,到时候我们也管不着你了。”
“怎么管不着,我们是吃学生饭的,你们管得了学生,就管得了我们。”正说着,只见昨天餐厅的那个姑娘又拿来了饮料和烟,放到桌上,转身就走了。唐娟把饮料打开,分别塞到了车上的离副处长和周到手里,并对他俩说:“我是曲大哥的表妹,今晚我请客,请你们保卫处的所有人,有多少来多少。”说完转身走了。
周到笑着说:“曲哥,晚上有酒喝了,咱们得去呀!”
“去什么去,最后还不得我算帐,快值你的勤去吧。”周到踩了脚油门走了。
上午10多钟,好美意烧烤店前的炉火就升起了蓝色的烟,而且还加装了临时的凉棚,一直延伸到曲海他们身后的游戏厅,占了这条街近五分之一的长度,凉棚内也排满了密密麻麻的桌椅,几个工人还在紧张着加密棚灯。康一对曲海说:“曲老师,看起来,你这个表妹准备大干了。”
曲海也皱着眉头,百思不解地说:“这娘们花花肠子多,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新花样?你记不记得,昨晚咱们喝酒时,那么多员工都在咱隔壁的房间穿串来的,半夜还有给他们送肉和青菜的。”
“好像是,是不是谁家结婚呀?”
“结婚有吃烧烤的吗?”
正说着,只见学院南围墙的大门中,成群成队的学生有说有笑地往他们正对着的桌子方向来,而且丝毫不避讳他们保卫处的人在这里坐着。离副处长的车也开了过来,大喇叭还喊着昨天那些谨慎用餐注意饮食安全的话语,但离副处长告诉曲海说:“看来你俩今天算是白忙了,生物学院的大批学生也在往这边来,我捡到他们手里拿着的宣传单,你家表妹菜品五折,而且每桌送啤酒5瓶。这不跟咱对着干吗?”
“哎,离处长,那咱们也得在这里守着呀!咱们不是执法大队,管不着人家呀!”
“我得把这一情况汇报给宛处长,让他拿主意吧。”说着,就对讲给宛处长。宛处长的意思坚持这一天岗,明天再研究撤岗的事,因为毕竟这是学院领导指示的专项行动,咱们不能私自作主,待请示完领导后再说。
果然像离处长说的那样,连较远的生物学院的学生都大批往这边来,而且还向康一打听好美意烧烤在哪里。康一回头看,新立的大棚把好美意的招牌正好挡住了一半。心想:可能生物学院的伙食太差了,学生们一到休息日就想出来解馋,想自己读大学时不也如此吗?理解,五折,闻到烧烤的味,自己都有点动心了。这里一下就变成了如菜市场般人流涌动了。
“老曲,你那面什么情况?人怎么那么多?”对讲机里传来吴超的声音。
“这面打折,我和小康已经无力回天了。”
“完了,我们这面老板也开始用大喇叭喊着菜品打7折,啤酒免4瓶了?”
“行呀,挺着吧。”
曲海指着外面这些几乎都跑起来的服务生们,对康一说:“你看这些不学习的孩子,宁可出力,也不愿意读书,也是,读书更累。”
“这学生来的,只听见离处长他们的喇叭响,已经看不见他们车上的人了。”
不到11点,好美意的外面已经再也坐不下人了,且人声鼎沸,人流穿梭,红男绿女,活力涌动,一张张稚气青春的笑脸随处闪现,无忧活泼,好动洒脱,康一羡慕他们的幸福和幸运,那像他那个青春时代,因为穷有太多的不如意和心理伤痛。
有很多的学生站在阳光下或坐在路边树荫底下,拿着串喝着冷啤酒,女生也有吃串喝饮料的。后面来的人一部分已经分流到吴超他们执勤的大学生营养餐厅去了。几个刚吃完饭准备回校的学生,经过康一这里,特意笑着说:“老师,他们家卫生是可以的,咱们校吃坏肚子的那几个学生,据我们所知都是在营养餐厅那家吃的,你们该劝一劝那边的学生。”
吴超和杨风没有曲海他们幸运,坐在这里,不仅没人给他们拿饮料和烟,还不时地受到这个在餐厅外面指挥烧烤伙计该用多大火候,该怎样判断肉的生熟度的老板娘时不时飘过来的白眼。吴超对杨风说:“你看,刚才老板娘又剜你一眼。”
杨风说:“吴老师,这,要不是宛处叮嘱我,不让我乱惹事,我剜他的眼,我会受这气。”
“那咱俩就坐着吧,谁愿吃谁吃,这么热的天,咱坐在这儿,也算对得起学生了。”于是就摆弄起桌上昨晚没用上,这支老掉牙的警棍来。
他俩看着学生们越来越多,还有不少在学院施工的工人也来这里凑热闹。大学生营养餐厅已经在外面添加桌椅、新立大棚了。不一会,各色人就把新立的大棚也挤满了,各桌上成了小盘炒海鲜,大盘锅包肉,各式各样烤串,啤酒、白酒、饮料的聚散地,一桌桌菜,一波波人,这里成了一口下钱的锅,百元乃至一元的人民币纷纷落进了老板娘肚子前的腰间包里。
已经接近下午2点钟了,吃饭的人也只剩下最后一波了。从餐厅大门帘里,出来的手拿一寸宽一尺长切肉刀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右手握刀不停地往左后掌心上拍,好像是一个习惯性动作,短平的圆头下属那张大嘴和满口的黑牙最有特点,他特意把老板娘叫到离吴超他们较近而离就餐学生较远的地方,对老板娘说:“媳妇,你看还是好美意那娘们有办法,学院不是不让学生来吗?好,人家给你来了个五折,你看学生不嗡嗡上。”
“人家那是有脑子,你怎么没想到,人家每个串少串2块肉就合算,即把咱们顶了,也把学院戏弄了。现在我们跟人家学,不得赔个底朝天。”这个抹得厚粉的大胖圆脸,由于汗的原故已经成京剧老生的老板娘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下,嘲弄地说。
“什么呀,我们的串和菜早已经瘦身了,你就等好吧!”
吴超这才看清,这个老板原来是被学院食堂因卫生不合格清理出校的一个业户,现在又在这里开起了买卖,而且还是这条街第二大的餐厅,难怪他刚才说的话好像特意给他听似的。吴超正想着,突然听老板娘喊:“该死的,你看,那不是耍流氓吗?”吴超看去,只见他们对面这个简易厕所,有三个男生正在厕所的旁边向一侧尿尿,有一个男生可能喝得太多了,短裤几乎退到大腿跟而露出半个屁股,从这边看在阳光下特别明显。吴超想:能不在外方便吗,学院后勤管理处用石头和水泥把这条街所有建在学院南围墙外的简易厕所,通过围墙向学院排污的管道口,又进行一次封堵,他们的简易厕所只能向排水沟里溢了,排水沟他们又什么都往里扔,所以这样的厕所能进去人才怪呢,这3个男生不在外尿尿往哪里尿,除非憋死,况且今天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真他妈的不像话,敢在我老婆面前耍流氓,小兔崽子,找死呀!”这个满嘴黑牙的家伙顿时把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冲对面的厕所那3个男孩喊。那3个男孩中的一个男孩好像听到了这骂声,就喊:“你不好好看看,你家这叫厕所吗?这叫粪坑,不往外尿,往你家尿呀!”这小伙子根本就没惯着他。“你他妈地找死呀!敢跟老子这么说话!”说着就拿着刀在空中挥舞两下。那男孩指着他说:“别跟小爷我瞎舞着,你吓唬谁呀,来你家吃饭还吃出毛病来了。”男孩可能因为喝点酒的原故,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真他妈的,反了。”满嘴黑牙说着就冲了出去。
吴超一看不好,忙对杨风说,快,报警。拿着警棍也冲了过去。这黑牙老板听着她媳妇喊:别动刀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刀已经劈向了那男孩的肩膀,那个男孩躲闪不及,一下蹲到了地上,用另一只手捂着被砍的肩膀,血瞬间就把他洁白的T恤染红。那俩个男孩也已经系好的裤子,其中一个个子最高也最瘦的男孩,飞起一脚就向满嘴黑牙踢去,虽踢到他,但满嘴黑牙纹丝不动,反倒被满嘴黑牙朝他背上砍了一刀,第三个男孩正要操起脚下的一根短粗的木棍,满嘴黑牙又狠狠地向男孩的头部砍去。就在这时,吴超的警棍扬起来打在了将要落下的老板那拿刀的手臂上,老板的刀一下落了下来,正好经过吴超的大腿外侧反弹至地上。这时已经有一圈人在外看热闹,并喊着“流血了,流血了。”
离处长的车已经停在了这一大圈人群的外面,由于谁也不愿靠前,中央地带很开阔,周到已经串到吴超的面前,飞起一脚把满嘴黑牙踹倒在地。这时,曲海和康一已经跑进人群中来,吴超捂着流血的腿说,你们看看那两个受伤的学生,快送医院。
杨风已经扶起那个肩膀流血受伤的学生,周到正被冲进来的老板娘揪住而不知所措。曲海把另一个高且瘦背部被刀砍伤的学生扶了起来,血已经流淌到地上。离处长赶紧打了120急救电话,同时也打了学院医务室的急救电话。这时,章副处长和杜明已经骑摩托过来,不由分说上来就把那满嘴黑牙按倒在地,并指着耍泼的老板娘说,你在这别闹,去派出所闹去。老板娘听到这话,放开抓住周到的手,拍着街道的水泥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时,宛处长和学院医务室的人员都到了,吴超对宛处长说:“处长,那两个受伤的学生是咱校的,我看见了他们戴的校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