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吕亭云到了楼下,转到个僻静的无人花圃找个地坐下来平缓一下心绪,他看着傍晚的天空,仰着头,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他想起和张佑武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他始终想不明白,张佑武为什么要这样的帮助自己,他找不到理由。难道真的如网上说的,愿意帮助你的人,始终会帮助你,不愿意帮助你的人,哪怕你跪下磕头,他也不会帮助你。
事实上,两年前梅溪湖工地出了工伤事故摔死人后,吕亭云虽然垫资了十万块急救医药费,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可这样的大事故在民工圈,却变成吕亭云完蛋了,一时间,梅溪湖工地工人走了一大半,因为大部分工人怕拿不到工钱。
解决完工人赔偿抚恤后,精疲力竭的吕亭云索性在家里休息了两年多,那个时候他还有休息的资本,哪怕坐吃山空。
都说钱是男人的胆,习惯了账上经常出入几百万工程款的吕亭云,真的没觉得建房负点债务有多可怕。
虽然那几百万工程款属于自己的还不足百分之五。
吕亭云是不相信本命年劫的,都说男进女满,从三十四岁出现那个倒霉事故后,随着本命年的临近,吕亭云越发感觉诸事不顺了,直到建房子负债后异想天开的炒股血亏,吕亭云才开始意识到负债五十万有多可怕,他突然间的就到了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地步。
他还能干嘛,跟着马小云剃头去,靠那仨瓜俩枣什么时候能够还债,继续搞工程,没实力垫资谁相信自己。
猛然间的,焦虑,失眠,暴躁,心悸,慢慢的,慢慢的让吕亭云像变了个人。
他开始沉默不语,开始无理取闹,开始自我怀疑,开始冷暴力,然后………
回到出租房后,吕亭云给张佑武发了条信息道这一万块钱他找个时间悄悄送还他。
张佑武回道:“你真的想多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钱是谢琴的私房钱,也是她对于你这个老同学一份心意,再说这个钱是借给你,等你走出来以后再还给她就行。”
吕亭云没有再和张佑武多聊,此时无声胜有声,恩情太大不言谢。
他闭着眼沉思了起来,需不需要告诉债主自己离婚破产的事情,说了,消息传开,债主会有多担心,可自己不告诉债主,又是一种欺骗,这算善意的欺骗吗?
吕亭云烦躁的想来想去,越想越迷糊,想到最后,吕亭云突然明白,其实告不告诉债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样快速赚钱,是呀!与其思考怎么样安抚债主,不如解决怎么样尽快赚钱,怎么样多赚钱。
可怎么样才能尽快赚钱,怎么样才能多赚钱呢?
全世界的鸡汤文不会告诉你,全世界的成功人士不会告诉你,马云口舌生花四处演讲,可他从来不会坦白自己第一桶金历史。
吕亭云活了这三十几年,总共就会那么两样挣钱营生,一个是剃头,一个是承包主体木工。其他零零散散的做过几样,股票就是其中一项,但都是亏钱,或者不赚钱。现在想挣钱,只能在剃头和承包木工里面想办法。可剃头急切的还五十万债务,那是开国际玩笑。承包主体木工去……
焦虑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解不开这道难题。
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吕亭云不自觉的想到那个老人家,好像现在的自己,除了那个老神仙挽救,他再没有出现奇迹的可能。
他翻开手机微信,找到老人家的微信,一张秋叶当头像,翻开空间,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人生足迹,连一个文字都不曾留下,吕亭云开始怀疑这个微信号是不是真的在线。
可除了这根救命稻草…
吕亭云细细的回忆老人家和自己偶遇的点点滴滴,他说的每一句话,他希望自己,是的,脚踏实地从零做起。行,现在除了按老人家说的做,似乎没其他好的办法。
吕亭云想和老人家聊聊,他现在真的需要一个睿智的人指点迷津,老人家好像让自己下一个牛股王的炒股软件,那就下载一个,反正不需要花钱。
下载好了牛股王,吕亭云翻开看了看界面,发现和华福,东方证券界面区别不大,吕亭云拉进去几只平时关注的股票到自选股,然后在模拟交易界面真的看见有一百万的虚拟资金供自己操作。
吕亭云把牛股王界面截屏发给老人家,并且试探着附了一句话道:“老先生,我已经成功下载,明天星期一就可以操盘,你说的一个月和我PK一次事情还当真吗?
吕亭云在最后那个问号后面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继续发道:“谢谢老先生,多话不说,明天我准备开始找事情,我不会辜负你的好意的。
吕亭云等了半天,没发现有回复,便认真的在手机上面查看了代驾司机怎么注册,待遇怎么样。查清楚以后,吕亭云注册了一个。然后便开始一个个向以前有过合作的木工老板发找事情做的信息,他怕这么晚了打电话会影响人家休息。
信息发出去以后,就开始等回复。可手机只是安安静静的,像约好了似的,没有任何回音。
吕亭云内心越来越烦躁了,事情似乎不按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吕亭云想喝酒,真的想喝酒。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再喝酒了,更不能借酒浇愁,他需要坚强,需要振作,任何的逃避手段都不能用,他必须自己熬过去,用自己的心智去承受这一切煎熬。
吕亭云想到马小云了,是一场梦吗?一个女孩,迅速的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然后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为自己生了儿子,然后又迅速的消失在自己人生中。吕亭云熟悉马小云身上每一寸肌肤,马小云,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像自己一样难受,还是在庆祝解放。吕亭云猜不透马小云,是的,即使吕亭云能够记得马小云身上每一寸肌肤的感觉,吕亭云却看不透马小云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马小云现在正躺在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怀里。
吕亭云猛然间感觉心悸,像针扎过一样。他猛然间站起来,朝楼下走去,他需要醉,需要酒精刺激,需要让自己入睡。他只有睡着了,才能忘却思维中所有的痛苦记忆。
走到楼下小超市时候,吕亭云又徘徊了,他插进装钱的手指,触摸到钱的一瞬间,他记起来了张佑武,记起来谢琴,记起他们对自己的信任,记起他们的期盼。自己真的可以拿着朋友帮助自己的钱去卖醉,去放纵吗?
吕亭云要疯了,他漫无目的走到小区门口,他看着万家丽北路熙熙攘攘的车流,猛然间的,他顺着方向,在熙熙攘攘大街边奔跑。他就想找一个地方大喊大叫,他需要消耗掉自己痛苦的想象和焦虑。他明白,自己和马小云离婚了,她有权利和任何人睡觉,但唯独不会和你吕亭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