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吕亭云做了个很深沉的噩梦,梦里他又看见马小云直挺挺的躺在新房的主卧床上,吕亭云摇晃僵硬冷冰的马小云,他抱着马小云尸体号啕大哭起来。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悲戚,梦无限放大了他的悲伤,似乎到了逆流成河天崩地裂的地步,又似乎到了世界末日。
而后,他被人像拖狗一样关押了起来。
他拼命敲打铁门,他哀求别人放他回去,他得亲手料理马小云的后事。
可转瞬间他被人押解到刑场,一个十分恐怖真实的古代行刑场,而且还是个带着异域风格的断头台行刑场。
刽子手凶恶的怒视着他,而后他喝了一大口酒喷撒在闪光的刀口上,吕亭云竟然能够真切的感觉到酒雾飞溅到颈部肌肤的冰凉感。
一声惊堂木后,围观的人群发出震天的亢奋吼叫,砍头大刀终于高高的扬起了。
刀口朝吕亭云颈部砍来那一瞬间,吕亭云终于被噩梦吓醒了。
睁开眼,铁栏杆一个年轻的警官敲着铁栏杆喊叫道:“醒醒,快醒醒。”
原来是一场噩梦,吕亭云不自觉的抚摸着痛意犹存的后颈,好真实的梦境,在梦里竟然没人审判就直接被拉到刑场。
“对方律师要见你,询问一些情况。”那人道。
吕亭云询问道:“对方律师,我必须见他吗?我听说我有权利拒绝见面或者保持沉默,直到我见到我的律师。”
“在开庭前,你可以拒绝见对方律师,但前提条件是你要有律师。同样,对方律师有请求见你的权利。我想,见见对你有好处,至少让你知道对方的述求。”年轻警官提醒道。
吕亭云想想也对,因为他感觉案子迅速升级到出乎意料,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有什么目的或者诉求,如果自己能解决问题就不要麻烦别人,他真的不想闹到人尽皆知名声扫地的地步。
房间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两撇鼠须八字胡,穿一身深色的灰西服,虽然白衬衣蓝领带都很得体,但吕亭云感觉离电视剧里气势逼人的律师形象尚有差距,眼神更没有剧情里的犀利睿智。
吕亭云坐在长方形桌子的座椅上,也就是他的对面,不知道是睡了一觉还是对方律师差点气势,他心里倒是平和了起来,他玩味的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直到那人眼睛不自觉的躲闪了一下。
这是第一回合交锋,吕亭云算是取得了暂时小胜利。
吕亭云努力表现的很随意,他得尽力掩饰住内心的惶恐。
对方终于开口道:“我叫方塘镜,是孟小舟委托的律师,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吕亭云心里暗笑,还方塘镜,老子我还是包龙星。
吕亭云道:“我拒绝回答。”
“当然,但我劝你最好配合,你惹了一个惹不起的人,我们可以轻易让你在里面多熬好多年。”
“你在恐吓我吗?”吕亭云质问道。
吓唬谁,真当自己没见过律师,事实上,吕亭云两年前工地出事,他全程参与了双方律师你来我往扯皮官司。
“你不信,我想这两天你应该感觉到异常,莫说你只是个可怜巴巴的民工,哪怕省城高门大户也对我当事人礼让三分。”方塘镜不屑一顾道。
吕亭云不自觉后背一凉,从配合调查进来,到突然异常审问,到子虚乌有的盗窃,再到这人不屑一顾的口气,难道自己真的惹了大麻烦。
方塘镜看吕亭云不回答,便继续道:“你和张朝阳是什么关系,你们是否是恋人关系。”
吕亭云道:“这和你们有关系吗?”
“肯定,你们是否合谋过,你们的目的是图财还是害命,或者有什么更恶毒的预谋。”对方提高语气道。
吕亭云不蠢,他听出对方想激怒自己。
吕亭云反唇相讥道:“我也怀疑你们诽谤诬陷。”
“你…”那律师气结的用手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而后他质问道:“你外面是否有债务。”
“管你卵事,请不要问无关的问题。”吕亭云强行压下怒火道。
“你激动什么,我只是怀疑你有作案动机而已。”方律师故意一字一缓道。
他又在故意激怒吕亭云。
吕亭云强忍怒气道:“你是律师,我倒想请问你诽谤诬告有什么后果,如果加上知法犯法又是什么后果,我会和我律师在反诉时加上这两条的。”
方塘镜脸色一变,他想不到这人竟然这么冷静,他罗辑思维几乎滴水不漏,他不就是个净身出户的可怜虫,不就是个一无所有的苦哈哈民工吗?
难道资料有误。
“你也请了律师?”他好奇的问道。
“肯定比你更优秀,当然,律师不是万能的,因为你疏忽了一个铁的事实,那就是你的当事人持匕首想捅我,而我只是自卫还击。”
“呵呵,你真的异想天开了,你会见识什么叫能量的。”方塘镜故作高深道。
“我只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吕亭云故作镇定道。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我的当事人求的也是一个公道,吕亭云先生,现在的公道是,我的当事人在ICU抢救而暴徒完好无损的在这里,我的当事人被人合伙抢劫而罪犯一脸无辜…”方塘镜气急败坏道。
吕亭云打断他的话道:“你们不是能量很足吗?你们不是可以只手遮天吗?你犯不着和我抱怨。”
“你…你等着,我的人已经去了你前妻家和你老家调查取证。”方塘镜提高声量道。
吕亭云迟疑了一下道:“悉听尊便。”
焦虑和恐惧都是因为未知和茫然,一旦见识过了,也便觉得不过如此。
和对方律师不欢而散后没多久,年轻警官又说有人要见他。
见就见,谁怕谁,看对方有多少牛鬼蛇神,看他们有多少招数尽快使出来。
到了会见室却发现是张朝阳,她看见一脸木然的吕亭云先是一怔,而后勉强挤出一脸的笑容。
“大叔,我害你受苦了。”张朝阳眼圈发红道。
吕亭云死鸭子嘴硬道:“说了和你无关,阿猫阿狗受欺负我也会帮忙。”
张朝阳突然哭起来道:“大叔,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的,大叔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受苦的。”
吕亭云看了她一眼,她穿着白色的T恤衫,头发很随意的扎在脑后,脸上没涂任何化妆品,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为自己奔波。
吕亭云叹口气道:“你既然没事了,就早一点离开省城,这地方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呆下去的。”
张朝阳固执道:“大叔,你怎么和我爸妈一个口吻,我不走,我还要为你作证呢!”
吕亭云摇摇头道:“你听我的,对方不是善茬,他们已经放了狠话,你留这里只会添麻烦。”
张朝阳也摇摇头道:“大叔,你不平安出来我不会走的。”
还挺义气,只是,然并卵!
吕亭云无奈的道:“你留这里能帮什么忙,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个世界不是你幻想的童话世界,这世界很残酷很肮脏,很无奈很现实,你留在这里只会殃及池鱼,你明白没有?”
张朝阳点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我更不能坐视不管。”
吕亭云一声叹息,这傻孩子,她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人家看上的就是她的姿色呢!
吕亭云吓唬她道:“你明白什么?对方是我们惹不起的有钱人,人家分分钟请来了律师翻案。”
张朝阳不为所动道:“大叔,不就是律师,我喊我爸请个律师团…”
吕亭云忍不住呵斥道:“你不吹牛会死人吗?你…”
吕亭云总归不忍心道:“你好自为之,你要真的想帮忙,今晚七点半你去观光带南边船型平台找一个白胡子老先生,你把我的遭遇告诉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