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根本就还没老！”佟思雨近似撒娇的说：“因为你的脾气一直都这样！”

　　“你用不着宽慰我，老就是老了！”佟百川说：“不用说老，就是死了，老爸这一辈子也值了。”

　　看着眼前偌大的家业，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佟百川真的是心满意足。特别是想到几十年前，光着脚丫，拉着板车游走在大街上时，更是感慨万千。

　　“爸！什么死呀死，这种话能不能别说！”佟思雨嘟起了嘴。

　　她的模样让佟百川想到了老伴，年轻的时候，每当她和自己生闷气的时候也是这副俏模样。那时候他们同甘共苦，并肩奋斗。她的付出，成就了佟百川，也让天虹集团有了今天。

　　看到佟百川眼噙热泪，若有所思的样子，佟思雨心中也是一酸，说：“爸，又想妈了吧？”

　　“你妈跟着我没少吃苦，”佟百川叹着气：“该享福了，她却走了。”

　　人就是这样。年轻时一心一意只想着怎么赚钱，透支了身体，也忽略了亲人。等到真的有钱了，才发现钱并不那么重要，身体健康家人平安才是最紧要。

　　明天不一定会更好，但明天一定会更老。

　　诸如此类的道理其实谁都明白，但人们还是周而复始，前赴后继，从未改变。或许这就是社会不断进步发展的动力，也正是人类的可悲之处。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吧！”佟思雨柔声说道。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父亲真的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叱咤商场，意气飞扬的商业大佬，而是小街里弄中一个平凡朴实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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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世城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和佟百川一起出席完新闻发布会回来后，他就有了这种感觉。以前虽然也有，但远没有现在来得频繁和强烈。

　　“岁月不饶人啊！”他在心里感叹着。

　　段家的基业传到他手里已经是第四代了。中间辉煌过，受挫过，特殊时期还隐身过。但自打改革开放后，段家又恢复了生机，其发展和规模也超过鼎盛时期。这中间自然少不了有他呕心沥血的付出。

　　可如今呢？他原本寄予厚望的大儿子英年早逝，他只有也只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段辉煌的身上。

　　对段辉煌的培养和忽略是他一辈子的痛。尤其在感情方面对他的伤害更是成了他们父子关系中一道很难逾越的鸿沟。这也是为何段辉煌多年来一直游离于家庭的主因。

　　所幸他终究还是回来了。更让人感到欣慰的是，他的经营思路和理念，让段世城看到段氏家族再度腾飞的希望。

　　按照家训，段家不能和别人一起经营任何生意。多年来哪怕是最困难的时候，段世城都恪守这条家训。

　　他深谙这条家训的含义。

　　自古经商，合字最难写。除了经营手段和理念不同，最重要的是人都有私心。创业时尚可，但很难做强做大做久，就算是实行股份制也会如此。

　　但他这次还是决定打破这个家训，做出改变。原因就是不久前段辉煌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按照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就算从政府手里拿到这块地，也无力进行最有效的开发。犹如负重前行，随时都有掉落悬崖的风险！如果让对手拿到这块地，又无疑是在看着对手做强做大，最后吞噬掉我们。”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段世城当时这样问。

　　“合作！”段辉煌斩钉截铁说：“合则两利，斗则两伤！”

　　段世城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案，面对资金上的压力，似乎这是最理想的选择。

　　“你认为佟百川会接受吗？”当初就是因为彼此都有顾虑，所以才会有后来的那个赌局。

　　“他会接受的。”段辉煌说：“我想他肯定也和我们一样面临困境。”

　　“如果我们联手，政府那方面一定会干预。”段世城不能不有所担心。政府既然是招标，当然是希望标价越高越好，不希望有人私底下做手脚。

　　“我们可以联合建一批解困房赠送给政府。其价值会远高于招标所得，为政府解决一些实际困难，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

　　一举三得。实在是个绝佳的方案。段世城感到很欣慰。

　　“这是你想出来的？”能想到这点，没有点头脑还真不行。

　　“不完全是。”段辉煌说：“我也是受丁铭名的启发想到的！”

　　不居功，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还能举一反三。段世城更满意了。这样境界的人才能承担起段氏家族再度辉煌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