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到了第二天,并没有阳光,天气阴沉沉的,被雾霾笼罩着,赵方想有些不想上课,不过他却起得很早,他习惯早起。寝室里面周淙与刘云那娃睡得很香,打着呼噜,赵方想一个人来到阳台,打开水龙头洗漱,一边扭头看着楼下食堂。
一群学生背着包冲入食堂,又冲了出来,吃个早餐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看着那些求学的大学生来去匆匆的样子,这个时候,心里总有些感叹,也有万般期望。他们是大学生,知识份子,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大抵都在这里,他们如此活力,未来却有一番期望。
赵方想看得一阵阵发笑,他本不应该想这些东西的,但他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想的完全不在本份上。他拿起包,沿着周淙、刘云的床瞟了一眼,怪笑一声:“起床了!嘿嘿……”。
只见赵方想用手拍打周淙、刘云的铺盖,然后一下子夺门而去,周淙和刘云迷迷糊糊的醒来,破口大骂:“妈的,又是赵方想这小子!有种你别跑!”。
赵方想已经下了楼,跑着赶去教室,一入门,才发现自己没有书,也没有带毛笔、纸墨,课已经快开始,他赶不急去买了。
课上到一半,教授走了过来,看见赵方想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厉声道:“你为什么不带书本,笔墨?”。
赵方想一听他语气不善,顿时露出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摆手道:“什么笔墨?对不起,学校印发书本中并没有书法这一本…”。
教授顿时大怒,指着赵方想道:“你!你!你!”。
赵方想故做惊疑:“我…,我…,我怎么了?”。
教授道:“你身为学生,不带书本,反而顶撞老师!你给我…滚出去!”。
赵方想对着教授微微一笑,收拾起书包,准备离开,他动作利索,毫不犹豫。教授见赵方想虽然穿着破旧,但行走之间却一股傲气,心想这少年家中是不是有些势利?眼骨碌转了一圈,又招手喊道:“等等!你回来!”。
赵方想本已跨出门去,又复返回来,问道:“怎么了?有事?”。
教授笑道:“呵呵,学生忘带书本,很正常的事,你既然忘了了,可以和同学一起借览”。
“嘿嘿,你看看这位女同学这边位置宽敞,又有书本,你不如坐她旁边”。
赵方想顺着王教授所指,果然看见一个满脸麻子的肥婆,那肥婆听见叫她,转过头来,对着赵方想嘟了嘟嘴。赵方想顿时深吸一口气,赶紧推脱道:“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王教授笑道:“哪有什么不好?同学之间,相互学习,笃定情深……”。
王教授说到笃定情深二字的时候,赵方想咳了起来:“行,行,行,我坐,我坐,教授,您时间珍贵,巡查完,还得授课,不要担误正事!”。赵方想说完,坐到肥婆旁边,那女生立即对着赵方想抛了个媚眼,赵方想立即咯瞪了一下,这时台上教授露出一丝笑意,却马上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板着脸,咳嗽一声,指着黑板道:”认真点,我王宝祥也是二级书法家,教你们完全绰绰有余,看清楚怎么握笔……,看这里,书发的精髓在于运笔,横、撇、弯、勾…都必须一笔到位,形成神留,韵则无穷”。
“王宝祥?我呸!王不祥还差不多”赵方想暗骂,这时也郁闷到了极点,皱着眉头,他一抬头看黑板就可以瞥见旁边那肥婆的脸,不抬头又要被指骂,周围学生都抬着头,聚精汇神地看着台上教授演示,赵方想一个人不听,难免有些鹤立鸡群太过突出。过了一阵,王教授在台上拿出笔砚,朗声道:“现在是实际练习时刻,我给大家演示一下,嗯,…,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话尽笔落,那字写得平正工整,韵藉丰满,就像电脑打印上去一般,王教授笑道:“我的粗劣作品,给大家看看”。台下学生立即欢笑起来:“写得真好!”。“这是我见过写得最好的字!”。
这时王教授目光突然降到赵方想身上,语气一沉,道:“刚才我巡查的时候,看见一个学生桌上什么都没有,稍微斥责他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不屑一顾,态度十分顽劣,想来这位同学书法水平已是极高,已经不需要老师相辅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上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众同学一下子把目光顺着赵方想看去,许多同学见到是赵方想这个瘟神之后,都纷纷骂道:“这个垃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不要脸…!他以为他是谁!”。
赵方想一时楞在那里,他没有想到同学们的反应会如此大,对他这么厌恶,似乎在这一刻他才看清世人的嘴脸,他平日里跟这些同学无怨无仇,今天居然这样骂他,虽然都是低声骂的,但已然如蛆附骨一般难受,这声音…,竟如此刺耳。
王教授在台上眯着眼睛,他认定了赵方想不会书法,料想一个刚入大学的学生,高中时不曾教授书法,就算教了,又怎么比得上自己这专业教授?他就是想让赵方想当众出丑,以报刚才顶撞之仇!他见赵方想站着不动,以为赵方想已经吓怕了,不敢上来,便开口道:“怎么了?你不会写?这样吧,做为一个仁爱慈善的教授,我原谅你了,你坐下吧…”。
王教授说得很勉强,心里早已乐开花,此举不但立威,还教训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小子,一举两得,何乐不为?谁知赵方想这时竟然走上台来,拿起毛笔,稍稍润笔,提笔写到:“天道人心,生而为人,乃知天命眷恋,而人心不足,狡面伪观,玩权弄势,则与禽兽无异!”。
这笔落之处,涓涓流水,韵藉于中,神散于外,飘逸俊秀,一股大儒之气压面而来,文章所指又是王教授。王教授盯着赵方想写的字,几乎要活过来一般,与书法大家名作相比不下,惊愕中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方想。
赵方想平静地转身,对着王教授道:“教授,您字写得不错,可惜品行差了点,与学生争风吃醋,真是有失师者大度,您还是没有领悟和谐、友爱、平等的道理啊”。说完,拿起书包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