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南天门之勋章
南天门枪声不断,在激烈交火。
对岸的某个胖子,似乎听到了死啦死啦的命令。
他隐蔽良好的炮窝里,挑了一个上边写着“我整死你”的炮弹装进了炮膛。
他身边的炮弹上都写满了每个人骂人的口头禅。
他一边装炮弹,一边念叨着:“打一炮,一个猪蹄。张排长,你可要说话算数。”
外面的炮兵阵地早已喧哗起来,“谁放炮?”
“哪个擅自开炮?”
这样的声音乌泱泱的一片。
克虏伯也嚷嚷着混淆视听:“要死啦?是谁乱打炮?”
然后,他又轰出了写着“王八盖子”的一炮。
可就在这个炮兵阵地上,找一门连轰带炸的战防炮还不容易吗?
负责执行战场纪律的长官,袖口带着红色标识,已经出现在克虏伯的炮窝外边了。
纪律官喊道:“出来!”
克虏伯没理他,撅着个大屁股,在炮窝里翻寻他的那一枚写着“日本娃娃”的炮弹。
找到后,直接塞进了炮膛。
外边的纪律官也不会说话了,他已经拉开了手里的枪栓。
然后,他的身后也响了一下枪栓,可比他的那枝卡宾枪响多了,人家那是一支车载的重机枪。
“我说,你滚开点好吗?碍着人家做正事了。”
余治的坦克车就停在炮窝之外,他半个身子探在舱口外,手上的机枪已经调了过来。
纪律官把枪扔了,跟虞师的心腹拼,他还没有那个底气,“余连长,这事你要自己扛。”
“那我就再多扛点。”
他踢了一下车里的车手,那是一个讯号,坦克震动了一下,把早瞄好的炮弹打向了南天门。
一声轰然炸响,在日军的中间开花。
被炸断的竹竿连着炸药包一起滚落。
死啦死啦怪叫一声:“死胖子,打得好!你不是天天念叨着打炮吗,机会来了,给爷爷们再来上一万炮!”
似乎心有灵犀,又一枚写着“我们是爷爷”的炮弹,轰然爆炸。
虽然只有一门火炮在支援,但是,战斗已经到了最火热的地步。
克虏伯的炮火支援,是一剂强心剂。
这群人知道,对岸有个兄弟,一直默默地支持着他们。
在克虏伯的精准地炮火压制下,一群人努力地射击着,现在没有死角了,一切事情就好办了许多,暴露过头的日军被冷枪手射杀。
日军现在已经不可能攻上树堡了,开始撤退。
蛇屁股的机枪声停了,迷龙猛射了一气,然后也停了,他一边打着手势一边鬼叫:“屁股!屁股!蛇屁股,你的屁股后面!”
他喊了很多个屁股。
蛇屁股的机枪巢穴的后面,有五个鬼子借着地洞悄悄摸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
三楼的张阳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鬼子的后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阳手中的军刀迅速舞动了起来,从后面偷袭了第一个鬼子。
另外一个日军听见动静,回头看的时候,一把军刀快到极致,刀光一闪,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
“马大志!”张阳立即大声一喊,提醒蛇屁股回头。
蛇屁股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来,就看见三名日军已经近在咫尺。
他瞬间摸起了屁股上的那把杀猪刀。
张阳越近壕沟,二人靠在一起,对着三名上了刺刀的鬼子。
“瘪犊子玩意,搞偷袭!”
迷龙大叫一声,带着人从树堡里冲了出来。
迷龙他们抢进了堑壕,那挺九二机枪歪在一边,其他人已经死了,大多数人死于背后扔来的一个手榴弹,伤了的已经被袭来的日军解决,几具日军的尸体是迷龙用马克沁在有限的角度内解决的。
一堆人瞬间开枪。
三名日本兵正准备拼刺刀玉碎,结果,这群人根本不安套路出牌。
不辣狠狠地呸了一口:“王八盖子滴,我们有的是子弹,谁跟你们拼刺刀。”
张阳喊道:“迷龙,你带人快速打扫战场,撤回堡里。不辣,死啦死啦,阿译,你们跟我来。”
几个人在硝烟弥漫的壕沟中猫着腰,寻着堑壕的走向,终于找到了一堆被推开的空弹药箱,后面是一个用汽油桶构筑的洞口。
不辣紧了紧手上的枪就要钻。
死啦死啦道:“钻什么?直接炸塌掉!”
张阳没说话,不过,点头示意准许。
死啦死啦从不辣的身上拽下了两个手榴弹,把火帽拉开了,火绳拧在了一起。
阿译可惜道:“不知道通往哪里。”
死啦死啦只是瞧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榴弹直接扔了进去,几秒钟后,听见了从地底传来的爆炸声,爆炸的尘烟也从洞口冲激出来,血肉和硝烟的气浪一起翻滚。
林子里的日军听见这里的爆炸声,机枪架了起来,往这边射击。
死啦死啦开枪了,是在压制赶过来的日军,树堡里的人也加了射击行列,迷龙已经回到他的机枪位置,一起开火压制。
“走,别恋战,赶紧回去!”
张阳招呼着,一边开枪还击,一边返回树堡。
蛇屁股此时依旧惊魂未定,要不是张阳及时出现,他已经死了。
不辣现在彻底服了,真服了。“张排长真是天神下凡,诸葛在世,现在要想保住命,必须要乖乖听他的话了。”
张阳说道:“我只是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想的比较多,推断也比较多,而且,我能预知未来。”
这一次,他们是不得不信了。
孟烦了也彻底服了,问:“张排长,下一步咋办?”
“等!”张阳说了一个字。
他们知道,他们要等什么,两天时间,他们已经坚守下来了,他们在等待明天虞啸卿发起总攻的号角。
……
虞啸卿站在克虏伯的炮窝边,看着克虏伯和余治的坦克,问:“谁擅自开火的?”
手举起了五条,纪律官指向了克虏伯。
虞啸卿面无表情地说:“要重罚,不能不罚!”
说着,他从克虏伯开始,给他们分别戴上了一个低阶的、允许一个师长在阵前颁发的青天白日勋章。
他拍了拍克虏伯的肩膀说:“这种兵,虞师要得!”
克虏伯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打过去?”
虞啸卿看了他一会儿,把剩下的四个勋章交给了身后的唐基。
再向余治招了招手,让余治跟着他,一直走进那个炮洞,他曾经和死啦死啦长谈的地方,现在人已经搬走了。
有人走了,有些东西留了下来,新人又搬了进来,一切都物是人非。
虞啸卿往前走了两步,从炮眼里看着漆黑的对面。
余治跟着进来。
虞啸卿道:“收拾一下。你和你的坦克回师部。”
余治没有任何考虑,立即拒绝:“这不合适,师座已经把我派给他们了。”
虞啸卿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他一手扶出来的家伙。
余治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老成和严肃。
“你前天还跟我说想回师部。”
“我是想回师部。”
“那你现在永远不要回去了?”
余治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打过去?”
虞啸卿便沉默了,似乎回答这样的问题有损了他的尊严。
余治再问:“我们是不是把人家给卖了?”
虞啸卿很想抽一个大嘴巴子过去,而余治的嘴角抽动着,也在准备好承受这一下,后来,虞啸卿把伸开的手掌慢慢合上了,他背上了手。
“好吧。你就留在这里。你也知道坦克是怎么用的,不是停在这里做个炮台。”
余治重复道:“我知道坦克是怎么用的,不是停在这里做个炮台!”
虞啸卿背过了身子,那就是你走吧的意思。
余治看了看他的师座,冲动得想冲上去抱他的师座一下,但他最后单膝跪了,单膝很别扭,但他仍对着地面磕了个头,出去了。
唐基进来,他几乎是擦着余治地肩进来的,但没做任何表示,唐基看余治的表情就明白什么叫无可挽回。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子。
虞啸卿最终憋不住,问:“我们什么时候打过去?”
唐基道:“打自然要打的,要不那轮船装的军火上哪里交代呢?不过是等个合适时候罢了。”
然后他就拿低声来说道:“美国人说大后天有大雾。”
虞啸卿皱了皱眉,不吭气。
唐基道:“你也瞧见了,对面的日军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了。大晴天去打,肯定鱼死网破,拼死一击最要命。你瞧瞧就算把美国人的飞机调来支援,你能不能打得下来呢?”
虞啸卿只是不吭气。
唐基继续劝说:“大后天有大雾。真的。美国人的天气预报很准的。”
黑夜了,一撮人围在一起,吃着大饼,就着咸菜。
大饼是张阳做的,粮仓里就是粮食多,有小麦、小米、大米、高粱。
只是新鲜的蔬菜比较少,只有一些容易储藏的南瓜、倭瓜、土豆、洋葱。
也有一些肉干和咸鱼干,更多的是各种罐头。
这便是他们这一个多月的全部口粮了。
为了营养均衡和不至于后面没有吃的,张阳详细地计划了一下,每个人不能多吃和多分,够不够只有一个馒头或者一碗米饭,伴随着咸鱼干或者南瓜汤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