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南天门之拖延
吃完了晚饭,还未到休息的时候每个人猫在自己的射击位置,察看外面没有任何情况后,就开始聊了起来。
孟烦了最先开始:“张排长,你说明天咱们虞师座会带领他的兵冲上南天门吗?”
不辣附合着:“王八盖子滴,我的问题都让烦啦给说了。”
迷龙拿着粮仓的门钥匙,他们把粮仓的门破拆之后,现在又弄了一扇门过去,迷龙被当选为仓库管理员。“虞啸卿就是一个瘪犊子玩意,他的话不能信,反正我是记得他曾经在南天门坑了我们,谁信他,谁是东北的傻狍子。”
豆饼点头:“要麻哥,你信吗?”
要麻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兔牙,“鬼信!虞啸卿就是一个王八蛋,谁信谁是龟儿子!”
蛇屁股叫道:“龟儿子不就是王八蛋?”
何书光早就不乐意了:“虞啸卿是你们的师座,不要直呼其名,不礼貌!”
张立宪也说道:“事情没到最后,明天才能见分晓,你们现在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
迷龙撸了袖子,何书光脱了褂子,似乎又要打起来了。
张阳说:“明天是大晴天,虞师不可能过来,我夜观天象,大后天是大雾天……但虞师仍然不会渡江!”
光着膀子的何书光一愣:“什么?你怎么这么肯定?你当自己是诸葛亮啊?”
康丫说:“你是不知道张排长算的有多准,他说你三更死,绝对活不到五更。”
何书光有些不服气:“算命是封建迷信,你们这也信?”
不辣喊道:“快给这位烧光的算算,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火烧死的,有没有破除血光之灾的办法?”
张阳又开始一本正经的“算命”,闭着眼睛,掐着手指头,然后突然睁开眼睛说道:“哎,大事不妙啊!”
康丫问:“咋了?”
“何书光,何烧光。日军对他这个对造成惨重伤亡的喷火兵,无疑是极为痛恨,整整一个弹夹的机枪子弹全打到了他的身上,背上的储油罐满是弹孔……”
众人的心神一凉。
蛇屁股道:“什么时候,如何躲过此劫?”
“天机不可泄露。等到了,我自然会就他。就算现在说了,他未必能信。不如不说。”
张阳说的对,现在何书光根本不信的,他与张阳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他不信鬼神那一套。
全民协助也来凑热闹,用晦涩中文说:“我叫永远不开枪。”
麦师傅倒在说英语:“换个地方,我亲自送你上法庭。”
全民协助:“我只是一个熟悉枪械的技工,和平主义,我痛恨战争,因为我害怕战争,怕得要命。”
麦师傅怒道:“你丢了人,就是丢了美国的脸。”
他们用英语在对话,除了孟烦了和张阳,其他人都听不懂。
那边的何书光开始惨叫,因为张立宪在掐他。
何书光道:“关我什么事呀……我哪里懂英语?”
张立宪就不再吭气了,但别人倒来劲了。
不辣继续说:“什么事情不关你事啊。玩火的?”
阿译也总这样多余地凑热闹:“什么事情?”
迷龙也掺和:“就是啊,烧光加输光的人还不错,除了他没死,我们就不好说虞啸卿的坏话。”
何书光又怒了,又要上去干架。
死啦死啦一声大喊:“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的蛋疼?我给你们找点乐子。”
说着,他爬上三层,对准话筒喊:“竹内,你听好了,爷爷我在这里呢,有本事现在来打啊,我的那些吃饱了撑得闲的没事干的家伙,手痒了!怎么怕了?当缩头乌龟了?”
“当”的一声。
一枚子弹击中了外面的大喇叭。
死啦死啦哈哈大笑:“就这点儿本事吗?来个夜袭偷袭啥的,不然多寂寞啊!”
二层的一群人直翻白眼,这种挑逗的事情,也只有死啦死啦能干的出来。
死啦死啦大声说:“来,林副团长,您也上来代表川军团喊一嗓子。”
阿译扭扭捏捏,推辞道:“我……我……不会呀。”
迷龙道:“有啥不会的,你的幽怨小曲挺好的,快唱给竹内听听,说不定他听完就郁闷的自杀了!”
阿译被不辣几个人簇拥着上了三层。
阿译终于鼓起勇气,唱了他的那首耳熟能详的靡靡之音。
后面的几个人都上去表演了一番,连唱带骂的。
一夜过去,日军没有夜袭。
但是,第二天,由让张阳说中了,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虞师没有发动进攻。
孟烦了已经放弃希望,他问死啦死啦:“你赶紧发个电报,问问虞师需要多久才能进攻?怎么样都要给个期限啊,判枪毙还有个准日子呢?十天?两星期?半个月?我们现在就死了好吗?你只管拿喷火器把我们全烧了,省得被鬼子糟蹋尸体……还是向张排长说的一样,三十八天?”
死啦死啦无法回答,因为麦师傅没有收到虞师的任何电报。
……
又过了一天。今天是那些人攻上南天门,占领树堡的第四天。
美国人的天气预报真准,雾很浓,浓得从雾气那边飘过来的枪声和火药味都是浮着的,很湿重,虞啸卿的心情瞧上去也很湿重。
马扎就放在不远处,他没去坐,万一这回又打不成呢?
他坐下了,如何站得起来?
整师的兵马就在身后的堑壕里,这回没下水,而是准备好了抢渡工具在阵地上等候,也是,再来一次冲出去再缩回来,已经玩不起了。
海正冲匆匆地过来,对着他的师座没有半分愧疚疚之色。
“师座,这美国佬报天气是顶得上半个诸葛亮了,这雾比上回还大。”
虞啸卿闷闷地问:“还能顶多久?”
“一上午吧,整一上午。”
“唐基又跑到哪里去了?”
“副师座昨晚被急召去军部了,半夜三点便往回赶,快到了,都是山路,累得很,也险得很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
虞啸卿绷了面皮:“大难还压在头上,你们就恢复正常了,有心思讲世故了。”
海正冲不说话了。
虞啸卿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渡江、攻山,都是艰苦卓绝的仗,打这种仗最好先把自己当作死人。到现在还在迟疑不决,那就永远不用发动攻击了。”
雾气里传来喘息的声音,是唐基,累得半死,走路都打晃,要李冰扶着:“师座,我赶回来啦,可算赶回来啦!”
虞啸卿下意识地又去摸他了摸枪但他不敢走出那一步:“已经第四天了。今天正好大雾天”
唐基道:“你的脑筋又能否在南天门之外的地方多想想?现在上峰决定打一场大仗,打大仗就是指怒江防线的整个军甚至几个军一起打。你禅达的一个师就只好叫小小的扑腾一下。上峰现在有意以虞师为主,左右翼的友军师为辅,轰轰烈烈打它一场决胜之战。几个师一起行动,一起攻上南天门,虞师是主力,你觉得怎样?”
虞啸卿回答:“那当然是梦寐以求的事。可是现在……”
唐基又道:“山顶上的?你自己也知道,伤亡已经过半,就剩下几十个人了。龙文章是个好人,可好人不一定长命。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冲动了呢?为了几十人扰了全局计划,是个小连长都做不出来的事情,你堂堂一个师长现在倒是做了。”
虞啸卿愣了很长一会儿,开始苦笑。“理都被你占尽了,这是打一巴掌,再轻轻摸两下,是不是?谈判桌上的纠缠是真的完了,这碗羹要重新来分,唐叔您也真是手眼通天,这样的羹也能给我弄一瓢来饮。”
唐基问他:“你今天贵庚?”
“干嘛又再问一遍?你知道的。”
“你不愿意说,可见你也心急得很。三十五啊,听说人三十五以前是活上辈子积的德,三十五往下就要靠这生这世了。三十五啊,岳爷爷二十六就已经是军中大将了。”
“我敬岳爷爷他的一生为人,要说敬他升迁之快,那我更敬他的风波亭。”
“风波亭就在对岸的山顶上,去吧,辜负你的一生才学和本来可做的大事情。你比不上岳飞,不会有人记得你,因为你什么也没人记得,只是一个把岳飞挂在嘴上的短视之徒。”
虞啸卿轻轻地挪动了一下他的脚,但是迟疑,并且没有再挪动。
“去了。日本人鱼死网破,拼死血战。你的虞师损失惨重,从此一蹶不振。你的虞家得罪了很多人,从此失势。
因此,你不但救不了南天门上的那些人,连给他们的炮火支援也要断了。
没去,整个军的攻势还在,实则几个师都由你调整部署,只要行动的快,几个师迅速调动,山上的人还有得救,而且这战打完,你又要官升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