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军需官
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天,在张阳的带领下,邋遢的队伍终于开始好转。
午饭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他们一起打篮球。
克虏伯捡起滚到脚下的篮球,愣登了一会儿,把球直接放进了身前的篮筐里。
那边的篮筐已经低到克虏伯不用起跳只要踮起脚尖就能放得进去的高度。
于是,克虏伯被大家瞪着,用一向梦游般的腔调宣布:“我们赢了。”
那个最不服输的湖南人不辣立即蹦了出来,他的脸被撞得鼻血长流,捡起球便怒气冲冲对着另一侧的篮筐猛砸了过去。
不辣用的是张阳教给的投篮姿势,居然穿越整个球场,一球命中。
在一群人的目瞪口呆中,不辣朝着张阳拥抱大喊:“我们赢啦!红队赢了!”
阿译作为裁判弱弱地宣布:“一比一……平。”
迷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玩意儿?这球贯穿了整个球场,张阳说中间那里算三分,这个距离怎么也要六分,六比一!”
蛇屁股顿时不乐意了:“扯卵蛋!一个球要六分,要是从南天门上扔过来,还不要100分啦!”
“你从南天门扔一个给我看看?我说六分就六分!”迷龙撸起袖子,又要开整。
红蓝两队顿时撕扯起来。
孟烦了冲着他们嚎叫:“你们都该死在南天门上!”
然后,一个掌声单调地噼啪在响,阿译抬头看时,再一次吓掉了手中记分数的小木板。
唐基轻轻鼓掌,何书光和余治站在他的身后,一群人都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多久,看了多久。
张阳几秒钟的反应后,喊了一声“列队”。
在他们所有人的军事生涯中,最快速的一次列队终于完成。
由高到矮,整整齐齐。
他们迅速整理着身上已经洗干净的军服,带上帽子、肩章、勋章,目不斜视。
虽然依旧比不上正规军,但是,军容队列,已经像模像样。
唐基的脸上永远有一种让别人如沐春风的神情,似乎他刚才就没瞧见大家的胡闹。
“好啦好啦。当此时局,好男儿是该有一副精强的体魄,上可护国,下可卫己。看到你们这样的变化,我心里安慰得很啊。”
阿译把自己挺得笔直:“份内之事,副师座!”
唐基没有看他,反而看了张阳一眼,招呼着:“大家继续吧。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也不光是看,师里派新鞋了,顺路给你们捎过来。鞋这东西可得顺脚,早说早换。你们是十三个吧?上次我数了是十三个。”
阿译通地一跺脚,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是十三个,副师座!”
唐基点点头,继续说道:“哦,还有一事,林少校忠勇双全,杀敌有功,升了,副团长兼督导。”
“什么……”阿译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唐基慈和地笑笑:“你们不居名利,我们还不能想着?”
阿译终于止住了他的咳嗽,但是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大家可以肯定,那不是欣喜而是巨大的恐慌。
他的心理很脆弱,承受能力非常的差,甚至连一场篮球赛都应付不来。
阿译的声音中带着恐惧的颤抖:“哪……哪个团?”
“川军团。”
阿译的声音惊讶地更抖:“哪……个……川军团?”
“你们团。”
看起来唐基似乎很忙,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转过身看着张阳继续说道:“张阳智勇双全,杀敌有功,经过上峰批准,也升了,排长,授予少尉衔,负责川军团的一切军需事务。”
交代完了之后,唐基马上就走人了,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张阳也是云里雾里,晕晕乎乎,现在他都弄不明白,为何唐基对他多加照顾,难道是他的那位便宜父亲的原因吗?
呆了好久之后。
丧门星问:“我们是什么团?”
蛇屁股也问:“我们团是什么团?”
要麻回答说:“是川军团……可是,川军团是哪个团?”
克虏伯立刻嘀咕:“我不管什么团,只要管饭管饱就行。”
豆饼附合:“还要管住。”
不辣说:“我只知道现在谁是副团长。”
“还有督导。啥叫督导?”蛇屁股问不辣。
不辣立即回答:“就是自己不用上,拿枪在你屁股后边看着,让你上去耗日本人的子弹,若是后退,就杀无赦。”
“好差使。我想干。”
“你要干,我就叉死你。”不辣威胁着蛇屁股。
阿译戳在那儿,看着早已扬尘远去的军车发呆。
一撮人故意从他的身边绕路走开,把他分隔在距离两米之外。
一撮人又看了看张阳,故意拉近了和他的距离,把他包围在中间。
不辣说:“原来的大头兵升成张连长,现在又改成张排长啦。你们说,是升了还是降了?”
“军需官,什么是军需官?”蛇屁股问。
不辣立即回答:“管鞋子袜子的。死啦死啦以前就干的这个。”
康丫眼睛一亮:“有汽车的没?”
要麻喊道:“有,都有,军需嘛,只要军中需要的都有。”
豆饼不太确定:“是吗,张阳哥?”
丧门星问:“大刀有没有?我的大刀已经卷刃了。”
孟烦了笑着说:“机枪和大刀都有,甚至连大炮也有,只要他能弄的来。”
一听有大炮,克虏伯终于来了精神:“我要一门克虏伯工厂生产的大炮!”
迷龙挠着头:“那个张……排长,我保证以后每天叠被子,我要一挺马克沁。”
郝兽医也推搡着:“大炮不一定有,麻药肯定有的吧?”
一群人吵吵闹闹,让张阳一阵头大。
川军团穷啊,他这个军需官,恐怕不好当啊!
……
下午的训练快要结束了,大家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孟烦了在吃饭的时候终于想了起来,“狗肉呢?”
大家都急忙吆喝起来:“狗肉~狗肉!”
守门的泥蛋听见了,说狗肉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去了禅达方向。
一撮人立即奔向禅达。
禅达的暮色将临了。
死啦死啦从屋里出来,眼睛看了看禅达的暮色和山峦。
立着的一排兵,便向他行了一个持枪礼,死啦死啦用一种死刑犯的表情看了他们一眼。
南天门的那场血战,他们都看在眼里,龙文章在他们的心里就是打鬼子的英雄。
死前能让人尊敬,足够自豪。
死啦死啦开始笑,也许那叫无畏,但就是笑:“换枪啦?七九中正,好枪!”
虞啸卿没有表情:“与你何干?”
死啦死啦转过头,忽然看见了师部外边的空地上,一条巨大的黑狗正向着这边冲来。
“别过来!别……”死啦死猛然大叫。
狗肉不停,奔跑的速度直接让给翻过栅栏,约过高垒的防御工事。
撞击的声音,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狗肉径直撞向了死啦死啦。
由于身高与狗高,狗肉的那颗脑袋,位置是正好撞到要害部位,死啦死啦在一声惨叫中蹲了下来。
虞啸卿表情怪异地看着这个场景,狗肉舔着死啦死啦痛苦到痉挛的脸。
“上车罢。”虞啸卿说。
死啦死啦弓着腰,往车上挣扎,以至虞啸卿上前扶住了他。
死啦死啦问:“狗肉咋办?”
“我车上没狗座。”
于是,死啦死啦把自己窝进了车,车走了。
狗肉围着恭立的枪手转了个圈,开始转向,追着吉普车狂奔。
虞啸卿的吉普车,在郊野里狂驰,虽然有路,却是土路,跟在野地里狂驰一个样。
车颠簸得厉害,死啦死啦紧紧握住把手。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草地和树林,狗肉在其中若隐若现。
“太慢。”虞啸毅看着反光镜说。
于是,开车的张立宪便把车颠得快要飞了起来。
但狗肉也像飞了起来,那种速度已经达到了动物奔跑的极致,它的舌头伸在外面,呼呼的喘着气。
死啦死啦不敢回头去看,大声喊着:“狗肉,别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