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程书阁谋计渑池焦明礼袍下藏刀
招宝村一战,不仅使河野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也让他感到在中国人面前丢尽了脸,自从在豫西参战以来,大日本皇军从来没有败过这么惨,派出的部队让人连锅都给“砸”了,连个逃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向天皇挂像恕罪。天皇的挂像,仿佛也失去往日的那种平静、自信和神圣,眼里流露出来的,则是和他一样的沮丧和无奈。目前整个中国战场的形势河野是很清楚的,南方战事吃紧,豫湘桂战役日军虽然取得了胜利,却被牢牢拴在原地不能动弹,如同烫手的山芋捧不得弃不得。在太平洋战场上,皇军与美军交手又屡占下风,本土遭到前所未有地威胁,进出海口已被全部封死,国内兵源枯竭,连十几岁的孩子都随着“神风”玉碎。日军华北司令部给他的命令是,加快陇海线的铁路运输,全力保障南部战场的物资供需,不惜手段把豫西丰富的矿产资源,包括金、银、铜、钼、铝的矿石及半成品送往东北。河野不得不抽调有限的力量,去增加矿山的管理和监督,所以他现在是想打架没有力气,想啃骨头没有牙口。作为豫西地区日军的最高长官,河野即不敢收缩部队一味地固守,也不敢轻举妄动随便出击。他目前要做的是保持现状,尽可能地削弱敌对势力对自己的威胁。
中国人有句老话“同欲者相憎、同忧者相亲。”豫西地区各种势力纷杂,现在又来了八路军,自然各有所欲,如果让他们合在一起,那就太可怕了。虽然刘绍唐招宝失利,但扩大了国军及各个地方武装与八路军的矛盾,加深了他们之间的仇恨,这对皇军是非常有利的。河野急不可待地又使出第二招,让程书阁出头当说客,挑起新的军事纠纷,让八路军左右为难,不得不偏袒选择一方而树敌另一方。如果换个角度看,中国人所谓的抗日统一阵线,本来就是各谋其利、冠冕脆弱,一旦各派相争,形成他们所说的“窝里斗”,皇军岂不坐收渔利!
关于程书阁这个人,是去年五月河南战役期间,南京汪伪政府派往豫西的“特派员”,因在洛阳城下劝降守军,其父怒其背宗忘祖,手执利刀欲与同归于尽。结果程书阁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城陷后便在日军医院疗伤。听了河野的话,程书阁起初还有些犹豫,河野说,你现在是“中间人”,不管他们哪一方为了扩大势力,都不愿意得罪皇军。当然,八路军方你可以不去,其他你都可为之。如果这些势力能为你所用当然更好,如果不能为你所用,让他们之间形成沟壑,也不失为一种良策,这样做对我们双方都有利而无弊,何乐而不为?并答应通过日军总部为其向南京政府请功。程书阁在城里养了大半年,也想做点事向南京邀功,也就答应了。
程书阁第一步要找的是十年前的同窗焦明礼,他现在是豫西民军总司令,不过他一直在黄河北面,居无定所两岸来回游荡。北边有八路军在前面顶着,南边日本人又涉及不到,这段时间他已经养得是膘肥肉厚了。可焦明礼一直有个心愿,就是要回到他的原来驻地渑池县城。渑池县是焦明礼引以为荣的地方,也是他蒙辱受耻的地方,更是他背井离乡不堪回首的地方。想那时,焦明礼身居要地,咳嗽一声方圆百里都得感冒,不管是“黑白正歪”都得敬他七分,除了县城他有所独一无二的大宅子外,城外四方还有四处私宅,养了三个女人和一处“临时行宫”。除了正房为他生下的一双儿女,还有三个“黑户”。去年五月中旬,日本人从仰韶渡口过来时,他的副司令郑逸民一枪未发,带着一千多人转身当了伪军。焦明礼本来是想让郑逸民挡上一阵子,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和家眷向西撤退,这样一来就彻底乱了阵脚。焦明礼带领剩下的两个团,像被人赶急了的野鸭子群,沿着河沿乱扑腾。结果屋漏偏遇连阴雨,半路杀出个“刀客”上官子平,截了他的人,缴了他的枪,抢了他三位“夫人”的随身细软,然后在“两界山”里兜了一圈,出来便成了有一千多人的渑池抗日自卫军,上官子平自任军长,后来投其者无数,不日人马就发展到两千余人。日本人水过地皮湿,像潮水一样来得猛退得也快,渑池很快就成了一块“空白”地,上官子平自然而然就成了这里的最高统治者,焦明礼倒成了丧家之犬,所以他一直想返回故里,重现当初。焦明礼曾向省府刘茂恩请求,令上官子平离开所占地,反被刘茂恩训斥:“你堂堂国民政府任命之官员,难道你怕他不成!”焦明礼无奈,差人与上官子平协商,让其退回桃园镇答应与他补给军饷等。上官子平回答得很简单:欢迎焦司令率部回归故里,并提了两条规定,第一是焦明礼部队并入他的麾下,听从他的指挥;第二是让焦部驻守离渑池县城东,四十里外的红阳镇。这两条焦明礼一条也不能接受!盛怒之下,欲强取渑池,但又苦无良策,正举棋不定,正好老友程书阁来与之出谋划策。
老同学相见,彼此叙旧。焦明礼知道程书阁是南京政府的人,心中不免疑虑和警惕。程书阁说,不管是正面抗战还是曲线救国,殊途同归最终目的都一样,只是采取的手段和方法不同,乱世之中实力是根基,否则谁也看不起你。不管将来江山是谁得,只要你上有皇亲下有国戚又有地盘,谁敢不给你封侯!不像我们这些文人说客,谁坐天下我们都得为谁鼓噪。程书阁看焦明礼不言语,又继续说:“你底子好,又是重庆高级训练班的特优生,将来一帆风顺自然是好,倘若真遇上个磕磕碰碰……”程书阁看了眼焦明礼脸色凝重,停了一下又说:“如今你名正言顺、又重兵在手,岂容他人鸠占鹊巢!”焦明礼叹了口气说:“上官这小子现在势力比我大,防我就像防家贼,仰韶渡口他布了重兵,我想过去谈何容易。”程书阁轻松地说:“只要你想回去报这一箭之仇,办法有的是,收拾他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豹子,挖个坑他就得顺着跳,还不是手到擒来。”焦明礼眼中亮了一下:“说来听听。”程书阁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套河野事先为他设定的方案:假意答应上官子平一切条件,先让少量部队从仰韶过河后进驻洪阳镇,再谎称你随后就到。这样即可以打消上官子平的疑心,也为你在渑池东揳下颗钉子,然后我请求河野,派你的老部下郑逸民大队与其会合,切断上官向东、向北的可能。这边你可借道李桂虎地界,从陕州陕口入境,由西压过去,不信上官他不弃城南逃,等大局已定,你可回过头来慢慢收拾他。焦明礼听了先是一喜、后是一忧,“就是现在我所有人马全部算上,这力量对比上也只是和他不差上下,要想取胜恐怕还是……”
程书阁听出焦明礼的担忧,“呵呵”一笑:“老同学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关羽当年不忘旧主,别忘了,上官手下国军旧部居多,到时你振臂一呼,定是和者众、离者寡。”焦明礼仍然担心,“如果取了上官,日本人会不会趁机而入?”程书阁拍着胸膛说:“我南京政府参与的事,日本人是不会干涉的,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留下来当你的人质!至于郑逸民部,你想留就留,不想留我可设法让他立马撤回北郊驻地。”
焦明礼说:“我先声明,我既不归日本人也不归南京的政府,我就是我!”程书阁站起来挥了下手:“你管他哪边不哪边的,把事办了是目的,事成后你想归哪边是哪边。”焦明礼也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走着直搓手。程书阁猜想焦明礼仍在顾忌着什么,点破道:“至于八路军你根本不用担心,这边打得越厉害,他们那边越高兴,这里面的缘由我不说你也明白。”至此,焦明礼那“蔓菁疙瘩”似的脸上顿时发亮。事不迟疑,焦明礼连夜差人回书上官子平:答应一切条件,敬候阁下召唤。
第二天一大早,焦明礼西上陕州借道,程书阁南渡黄河调兵。
上官子平接到焦明礼回信,大感意外。据他对焦明礼的了解,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名堂,因为以前焦明礼仗着重庆官方后台,根本不把渑池县的任何人看在眼里!上官子平本人就被他羞辱过几次。
日本人过河以前,上官子平是渑池县的警察局长,要说这个位置的权力也不算小,可在焦明礼的眼里他不过是个衙门当差的,想咋使唤就咋使唤。焦明礼每次“临幸”城外三房,他得像狗一样走在前面,守在后面,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焦明礼什么时候出来,他和他的手下们才能撤岗,一个腰缠万贯的阔少爷,天天干这种窝屈事,让上官子平极为愤怒,可又不得不委曲求全。上官父亲说过,家产再大,如果官府里没有人,人家说砸了你的“台面子”,你连个算盘珠子都找不回来。起初,上官子平只是个小小的警员,凭着他的钻营和父亲手中的银子,三十露头就登上局长的位置。在本地也算是个人物了,可上官子平并不满足,瞄准县太爷的那把交椅。不过他仍然太嫩,事事都想抢风头,县长老谋深算,意识到他的野心后,不但不给他机会,还处处刁难摆台阶给他,时不时在独揽军政大权的焦明礼面前,垫他的“黑砖”、“刷”他的面子。去年春上,一战区在此召开河防会议,警察局负责内务保安,县长说让他们都换上便衣,以示本地治安良好,结果焦明礼来了,当众把他骂了一顿,说他们警察局尽丢县府的面子。上官子平解释说这是县长的命令,焦明礼的疙瘩脸拽的大长:“他说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啊!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是凭啥吃饭的!”第二天便被焦明礼罢了他的警察局长职务,调到远离县城的河防队去“巡河”了。
上官子平顿首长叹,仕途艰辛,称霸不如称王!有意回家当他的“桃园土皇帝”。父亲知道后宽慰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皇帝轮流做明天到我家,咱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绝不可半途而废。让他沉住气,韬光养晦低调行事,等待时机。此后,上官子平一扫平日的张狂浮躁,凡上级官员发话更是唯命是从,就是上面把唾沫星子喷到脸上,他也不会去擦一下,心里却咬牙切齿: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们还账的!
机会终于来了,俗话说,盛世出奸臣、乱世出枭雄。日本人的枪炮声,回荡在表面上平静的豫西大地,当洛阳城里的难民还没有开始大批西逃时,渑池县的军政官员们早已“捷足先登”了。起初,上官子平也仅仅是为了保全性命,带着警察局里的十几个心腹回到桃园避战火,其父开导曰:“天赐良机,天降大任于斯,外寇入侵、朝廷懦弱、民心不壹,此时不起兵更待何时!上官家族名垂千史的运头来了。随将护寨家丁数十人交予长子,并断言,我儿聪慧、有勇有谋,只要师出有名,不日必成大器!”上官子平本来就有此意,听父一席话更是热血攻心,当即竖起“渑池抗日自卫军”大旗,首次出兵便大获全胜,趁乱缴得溃兵枪支、马匹数百。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渑池是通往西安的要道,两山夹一谷,上官子平守住两界山的进出口,“自卫军”对过往人员实行不同“待遇”,对队伍里撤离下来的军官,留下的委以重任并发给一定的“安心费”,士兵也一律厚待,对不愿意留下的,只要把枪和身上的财物留下,也可平安无事。也有不识时务者,便被拉到后沟里以不顾国家安危、临阵脱逃的名义当即给崩了;对达官贵人,上官子平亲自扶手相送,以留足后路。对商贾富人必定是要留下买路钱的,名曰:捐助抗日。
随着队伍的不断扩大和“国难财”的积累,上官子平的野心越发膨胀,在日军过的河头一天大清早,率部占领了渑池县城,扣下了正在收拾细软的县长,和善地对他说,看在大家共事一场,临阵逃脱、不顾百姓这个罪名就不给你定了,给你两块大洋回你老家种地去吧,从此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县长见到焦明礼后嚎啕大哭,大骂上官子平忘恩负义、畜生不如!焦明礼听了,也只是砸巴砸巴嘴,无可奈何。
上官子平“罢”了县长的官,其他官吏不得不俯首称臣,上官子平安慰他们说:“只要你们心无二意,原来怎么样,将来还是怎么样,我上官说话算话”。之后,把大旗上面“渑池”二字去掉,改为“豫西抗日自卫军”。民众有褒有贬。上官子平也不管那么多,傍晚便带着国民政府的各种“大印”,浩浩荡荡回到桃园镇“休整”去了。日军过河后并没有在渑池驻留,一路向东围困洛阳城,一路向西追向溃军,等日军“潮水”过后,上官子平这个名字,便成了渑池县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期间,焦明礼曾多次“公涵”要上官子平让出县城,上官子平置之不理,并发话,焦明礼若敢擅自回来,定将以临阵弃城之罪名,绳之以法。焦明礼自知目前自己各方面条件都不及上官子平,上峰又无能为力,只得忍气吞声,望着对岸如鲠在喉。
上官子平把焦明礼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揣摩了一上午也没有个主意。往日专横跋扈,如今却甘为人下的焦明礼,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如果答应他的请求,害怕棋错一招,满盘皆输,就目前焦明礼的那点家底,他还不敢在自己面前“龇龇牙”,但日后谁“吃”了谁就很难说了,自己岂不是养虎为患?如果不答应,焦明礼这个豫西民军总司令,必经是蒋委员长任命的,穿着的可是蟒袍箭衣,脖子上挂的可是封印。军饷、装备均由国民政府供给,自己闹得再大也是个草莽司令。可又一想,如果现在趁势收了他,自己将来的位置、官衔等一定比他高,也许这是架步入青云的梯子,上去名利双收,上不去会摔得很惨。上官子平瞻前顾后,迟疑不决,最后还是决定回家听听父亲老上官的意见。
上官子平的父亲原在省参议院就职,因为过于精明,遭同僚嫉恨排斥,几年前回家闲居,把自己的“鸿鹄之志”寄于两个儿子身上,老大子平是他最中意的人选,老二子鹏从小娇生惯养,有能耐不往正经事上用,尽钻营些歪门邪道。
听完上官子平的话,老上官捻着胡须淡然一笑:“这有何难,取其利避其弊,不管他焦明礼有千条计,只要你能把他握在手心里,他就是想蹦跶也蹦跶不出啥名堂来,你即可以翻手云覆手雨,又可以杯酒释兵权。”上官子平心中一振,向父亲身边靠了靠,侧耳聆听。
“放其入仰韶河岸,就地改编,一半掺入你的队伍,一半分散治之,一半调往洪阳驻守,一半去管后勤粮草。”老上官说着揭开茶碗盖,轻轻吹了吹上面浮叶:“如果你仍不放心,可让你弟子鹏暂且去洪阳,就是他再不治事,也是一主压众奴。至于焦明礼嘛——”老爷子拖长声音:“给他个自卫军总参谋长头衔,这样既不让他失面子,名义上仍有他的兵权。”上官子平说:“他肯定不干!”父亲说:“那就由不得他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上官子平临出门,老上官又授秘籍:“倘若不济,可就近求救于八路军,定扭转乾坤,切切。”看到儿子疑惑表情,父亲又说:“去吧,依计而行,事后你便知其缘由。”
焦明礼对于上官父子的这一套早有戒备,三个月前就与他的一个老部下,现任自卫军的一个副连长私下联系上,对南岸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秘密商定,如期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仰韶渡口。另外焦明礼还有两手打算,其一,联合国军三十三纵队张文居部一千多人,武器精良,战斗力强,系自己在重庆干训班同室,由渑池西南的人马寨向东北推进,切断上官子平撤往老寨桃园镇的路。其二,让伪军郑逸民事先占领洪阳向西推进,自己率领主力先过黄河峡口,屯兵陕渑交界的西岭,而后借道陕州直逼渑池县城。上官子平受到三面夹击,如果再加上其内部哗变,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绝无还手之力。但事情并非焦明礼所想的那样顺利,他出兵“借道”的第一站便搁了浅。
陕州城北三十里外的李家镇,有一处青砖垒砌的大院,门口挂有“陕州专区抗日保安团司令部”的牌子,院子里身材魁梧的李桂虎,光着弹痕累累、刀疤重重的上身,正吼声阵阵、专心致志地练劈刺。护兵领进一位身着国军校服、个子瘦小、戴墨镜白手套的人。来人站在一边,时而鼓掌喝彩,时而连连叫好!好一阵子李桂虎才收住架势。二人相见,一个戎装致礼,“桂虎兄好!”一个拱手相迎,“明礼老弟久违了好!”
双双就院内石几面对而坐,茶毕,主家先说话:“焦总指挥今日亲自登门,有事就直说吧。”
“桂虎兄豪爽!兄弟我也就不客套了。”焦明礼轻咳了一下,上身向后靠了靠,一脸严肃地说:“兄弟奉一战区司令长官口谕,明日路过贵地,东进抗日御敌,还请桂虎兄敞门借道以与支持。”李桂虎说:“这是好事啊!如果总指挥真是带兵东下抗日,李某不光借道,还要沿街支锅立灶犒劳纵队将士,不过这……”李桂虎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说:“自从八路军过了河,这东边的小日本从没有再敢露过头,你老弟抗的哪门子日呀?不会是打洛阳城吧?如当是真,老兄我当助你一臂之力。”
焦明礼心虚:“这个……这个是军事秘密,上峰有令,恕兄弟不能明说。
”李桂虎“哈哈”大笑“啥球子军事秘密?还要瞒我李桂虎!除非你有见不得人的事。”转而又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不会是去收编你的副总指挥郑逸民吧?”
焦明礼有些尴尬:“老兄说笑了,郑逸民背叛党国死有余辜,他即便是投降,我也不会饶恕他!”李桂虎转过身子走到焦明礼身边,弯下身轻声地说:“能不能给老兄透点信儿,让我心中也有个数?”焦明礼吭哧了半天:“这个吗……”没有说出来。李桂虎坐回原位,摆着手说:“好了,好了。不问了,省得你为难,我只是担心你与上官子平有隙,在我这儿借道灭了他。都是抗日队伍,兄弟间相互残杀不仅大逆不道,我还得背上助纣为虐的名声。”
焦明礼摘下帽子,擦了下额头上津出的汗珠,抿了口茶,又抹了下嘴,重新戴上墨镜说:“老兄想到哪里去了,尽管上官以小人对我,我仍堂堂国军军人,岂能不顾大局与其计较。”
李桂虎伸出拇指夸奖道:“好!大将风度,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过……”李桂虎似乎看穿了焦明礼镜片后面的真正用意:“古人云,辅车相依,唇亡齿寒,我想总指挥也不会做出这种亲痛仇快的事,果真如此,就别怪老兄我不讲义气了。”二人还要说下去,卫兵来报:洛宁贺澍三携子崇升求见。李桂虎起身说:“快快有请!”
焦明礼见状便拱手告别,约定日午时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