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无情人欲牵连理有情人南辕北辙
武中合一夜辗转反侧,自己从一出校门就跟在叔父武庭麟的权力后面,在洛阳这块地盘上,没有他想做而做不成的事。只是在婚姻这个问题上起伏不定,更重要的是叔父横加干涉。早在大别山剿共的时候,武中合已升至少校营长,营部设在一个当地的大地主家里,老地主被农会打死,田地被分光,孤儿寡母一家三口正处艰难,武中合来了后,除了无法还给寡妇老地主的命,其他的变本加厉都要了回来,四十刚露头的寡妇对武中合是感恩戴德,在生活上的关照更是无微不至。
外面大雪封山,武中合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围着炭火炉吃烤肉、崩爆米花,温饱思淫欲,闲来无事也会把不敢不依的寡妇叫来消遣一下。每每事后,他惦记着的是她家的女儿苒青,可母亲总是像见了老鹰一样护着小鸡,宁愿自己受尽蹂躏。在一个下大雪傍晚,母亲在给武中合端送洗脚水时,上台阶滑倒,滚烫的热水顺着领子灌进了前胸,脚也扭伤了。丈夫被镇压的当天,儿子跑得没了踪影,下面两个孩子小,只好让苒青再重新烧了盆热水给武中合送去,母亲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女儿,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连连叹着长气,拉着闺女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嘴角颤动着,脸上充满着不安、恐慌和痛苦。
苒青给武中合洗完脚刚要走,被武中合叫住,只好端着木盆羞涩地站在那里,垂着头等待吩咐。武中合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阵子,觉得苒青有种“深山出凤凰”的感觉,玲珑身材上穿一套半旧的枣红色棉衣,遮不住少女发育的成熟。脸颊上虽然有几颗雀斑,但微微翘起的上嘴唇儿丰满且湿润,厚墩墩的下嘴唇向上紧合着,衬托出尖尖下巴的秀气。武中合让苒青给自己捏脚捶腿。苒青往门外退着嗫嚅着说,她要和母亲说一声,结果一晚上再也没有过来,这让武中合很是恼怒。
第二天早上大雪仍然在下,天空灰得像黄昏,斜眼连长带过来个只穿着单衣、没有穿鞋子、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的两个女人进了院子。武中合身披黄色军大衣站在屋檐下,把主人一家四口叫到院子中间,问他们认识这两个女人不认识?回答的是寂静。武中合对苒青的母亲说:“听说共党的部队也在你家里住过?是不是真的!”母亲把头压在怀中孩子的脸上,紧张害怕得全身颤抖着,牙齿磕碰得咯咯响:“没……不……”苒青怯生生地向两个女人瞥了一眼,看出是村东头农会委员家的婆婆和儿媳。两声枪响后,婆媳二人像两根木桩子直挺挺地倒下,冒着热气的血从胸脯上流下,把积雪冲出了一个红色的洞,然后又被鹅毛般的雪片盖住。院子里没有惊叫,只有武中合怒气未消的声音,“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苒青双手捂着眼不敢看,赶紧和母亲、弟弟、妹妹躲进了屋子里。
中午,苒青怯怯地求武中合,能不能帮弄半小碗香油,母亲烧伤处疼痛得厉害,用它融化没睁眼的鼠仔涂抹在……武中合绷着脸说,只要她听话,什么都好办。当晚,武中合对苒青说:“今晚你安安生生地给我待在这里!否则……哼!”
武中合把这件事情当作喜讯告诉给武庭麟,没想到叔父勃然大怒,断然拒绝他要娶苒青为妻。理由很简单,婚姻是编织人际社会关系大网的根本,武家现在社会上是什么地位?你怎么能娶这种山野女人进武家的大门?武庭麟让他赶快把这件事情“处理”掉,别给武家丢人现眼。
因为不知道苒青肚子里是武家的男还是女,到了麦苗淹住了脚脖儿,武中合仍然没有“赶快处理”,他倒不是为了苒青,也许她能为武家添丁增口,如果是女,他倒也无所谓。武庭麟骂他目光短浅,这事要是传出去,哪个豪门贵族的大家闺秀还会愿意嫁给他,大好的前程毁在一个乡下女人身上,无知!盛怒之余,又私下启示侄子,“没有宋家的荫泽罩着,哪有今天蒋家王朝今天江山之稳定!”
谷雨那天,是武中合最后的抉择时间。武庭麟让人捎信给他,要么永远留在这里不准回去,要么明天就去武汉国民党中央训练团报到。女人与前途之间,武中合毫无疑问选择后者。晚上,武中合把手枪压在枕头下,当手枪上膛的磕碰声音在枕边响起的时候,苒青似乎有些不安,她撑起身子向武中合身边靠了靠,试探着把手放在他的身上。武中合厌恶地把她的手扔回去,把头扭向了另一边。苒青的头沉重地落在枕头上,眼睛、嘴唇紧紧地闭着,只有鼻翼在翕动,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是要死心塌地给武中合当一辈子奴隶,保全家人的性命,还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在祷告。天快亮的时候,武中合用枕头捂住枪口,对准正在熟睡的苒青,但他终于没有扣动扳机。他把苒青叫醒,对她说,你走吧,我给你安排个去处,如果你生男,我会去找你的,如果是个女孩,你就永远消失在那里,你家里的事情我会关照的。苒青知道轻重,哪敢有半点不从。
武中合把斜眼连长叫来,交给他一封信说:“这是写给我叔父老友贾式平旅长的,他现在闲居在洛阳以西二百里外的佃庄镇,你把这个女人,连同这二十块大洋交给他,他见信便知。”结果是,斜眼连长把人是送到了,钱却装进了自己的腰包,他在连夜逃回陕西老家的路上遇上了土匪,为保命便全盘托出。后来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传了出来,“名门武家”出了这种事,茶余饭后便成了人们嚼舌头的闲话。城里城外的望门贵族、军政高官们,知道了武中合身后还有个尾巴,为免日后麻烦,凡遇上武家提亲,都会婉言谢绝。
后来,武中合在叔父的做主下,娶了省参议员家的千金,结果铁矛对尖刀,千金终因无法忍受武中合的淫暴而殒命河底。再后来,武中合的“终身大事”,就一直在高不成低不就得漩涡中转圈。尽管他与多名女人有过暗中来往,那只不过是一种生理上的需要和生活上的无聊。
“如果占有了白艳馨,即达到了自己的欲望,也增添了武氏家族的荣耀。”
武中合心想,白艳馨是个“绝世佳人”自不必说,单就两家的势力相融更是锦上添花。白家是豫西巨商,家族和军政界关系网遍及鲁皖、江浙、晋陕,包括省党部和南京国府都有“得力人”,据说还与中统局的徐恩曾有丝连,中统与军统虽然是两个系统,时而勾心斗角,但是上层人物们在场合中仍是互相给面子的,自己又在这条线上供职,将来这里就是进一步登高的梯子。现在正是个机会,尽管白、戎两家有婚约在先,但戎鹞子经过这场子事还敢再露头?此时不取而代之更待何时!武中合知道,白金升在生意场上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但这桩婚事涉及他白家生意上的盛衰成败,更可以说是锦上添花,他白金升就是再老道,也不得不掂量个轻重。自古“民不与官斗”,你白家钱袋子再大也是民!但武中合仍然怕把事情弄砸了反而达不到目的,于是打了个迂回战,他准备先让白继业去白家撒把“胡椒面”,试探一下白老爷子的反应。
两河口三角洲上有座茶楼,矗立在洛、伊两水交汇处,名曰“听波亭”,牌匾字体潇洒苍劲,据说为白居易所提,楼不高,最多也就是七八丈,但独特,顶端凭空翘起,以随时跃入波涛涌流河中的姿态,迎接着南来北往的过客。茶楼里摆设简约,屏风、木格上历代文人墨客字迹多以洛阳有关,如刘禹锡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王昌龄的“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最多的还是白居易的诗,从山水到人生、从皇宫到牡丹,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武中合之所以处心积虑地把白继业请到这里,显示的是自己无所不及的权力和与众不同的威风。
听波亭往日茶客们是络绎不绝的,今天无一人敢靠近,成队持枪的士兵最少撒在半里地以外,门口众多便衣更不用说了。
两碗透着清香的洛阳清汤茶、四碟子两参的洛阳八大件点心,还有双份的瓜子花生、大枣核桃仁之类的摆满了茶桌。白继业心里揣摩,这小子今天怎么了?从没有见过他请过谁的客,有事不是在党部就是在局里说,今天干嘛这样“铺张”?本想试探着问一下,可又想军统局的人都是些“神神道道”,唐突了反而显得自己浅薄,也就算了。
两人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中间扯到了戎鹞子,最后又说到白家与戎家的婚事。白继业本以为谈的这些都是些过场,等待着武中合继续说下去,但武中合却话题一转,“前天晚上见到令妹,让小弟真是爱慕之极,直到现在仍然失魂落魄。今天专门请老兄过来,就是为了此事。”面对武中合的直言不讳,白继业刚刚触碰到茶碗边上的手停住了,他压根儿没有想到武中合是为了这事,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想了想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说:“这事恕老兄我帮不了你,我家老爷子的脾气你知道。”他看了一眼武中合不悦的脸说:“我是绝对没有意见,而且非常赞同,并全力支持。”白继业觉得这样回答最合适。
武中合毫不感到意外,两个手指头在茶桌上敲了几下,不容其推托地说:“我知道你当不了家,也没有指望你说了算,你只要从侧面给老爷子透个气儿,不管结果怎么样,老弟我做你白家的女婿是铁定了。”白继业了解武中合这个人,他要是想做的事,他就一定会用尽手段,包括杀人灭口,这种例子还少?武中合见白继业不语,又给了个蜜枣,说:“若武白两家结缘,在豫西这块地盘上那还不是要风来风、要雨来雨……老兄你不是一直想弄个正儿巴经手握实力的头衔干干,太大的我不敢撂得太早,先弄个少校营长的位置绝对没问题,手下捏上几百条枪杆子,你想干啥就干啥!”武中合的这几句话可真说到了白继业的心坎上去了,现在自己干的这个行当,说不好听就是条狗,主人吆喝一声就得上去咬,得罪的都是些官商大户、大佬财神,咬得不是家还得挨顿“黑杠子”打,他以前和武中合拉近乎也就是想往这方面靠。就对武中合答应道:“愚兄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白继业回到家,在老爷子面前转过来转过去,就是不敢开口,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还是白金升看出他了心中有事,问道:“有啥事你说吧,别跟个影子似的在我面前乱转悠。”
白继业吞吞吐吐地,把听波楼上武中合找他的事给说了。白金升听了并没有生气,只是说白家和戎家的亲事,洛阳城里谁人不知!再撩起这事的人纯粹瞎子点灯白费蜡。儿子看了看父亲平静的脸,壮了壮胆又说:“武中合让我劝劝父亲,现在戎家……”白金升不等儿子把话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没有好气地训斥道:“劝啥?放着好好的税警队长不干,说什么发不粗长不大,现在为了你这个上不了堂的丘八营长位置,把白家的声誉给毁了?把你妹妹给卖了?把亲戚朋友们都给得罪了?”白继业没敢再说话,好久才在喉咙里“囔囔”了一句:“你咋地也得替我想想吧。”
第二天一大早,媒婆高颧骨就来了,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天花乱坠地说了一上午,白金升几次起身送客,她却死皮赖脸地坐着不走。眼看到了中午,高颧骨才无可奈何地站起来说,她早就知道这门亲事说不成,自己受人之托又不得不来,男方说了,白家同意不同意都没有关系,只是让她来给白家捎个信。白老爷子听了这句刺耳的话心里很是不舒服,对媒婆说,白家也不是块嫩豆腐,谁想怎么摔、怎么切就怎么着,谁也别欺人太甚!
中午,白金升没有心思吃饭,便对继昌和艳馨说自己有些累,回屋里休息了。卧室的堂桌上放着老伴的遗像,白金升给老伴上了炷香,望着老伴嘴角上仍然挂着的忧郁,长长叹了口气,心里念叨着:你呀!怎么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呢?白家的两个孩子婚姻都不顺当,本想闺女的事让他省了心,这又出了这种岔子!
老大白继业的是他做主定的亲,亲家是南关粮食大亨,可以说两家的生意都是民生所系,亲朋好友无不羡慕。然而好景不长,三年过去了,儿媳仍然是柳条细腰,家人虽然不说什么,但儿媳却烦躁起来,经常在外面打牌深夜不归,两口子口角不断,吵得家人不得安生。后来白金升不得不在自家大院后面,给他们买了套宅子搬了出去。白金升从老大天天回来混饭吃看出,媳妇是几乎不沾家。
提起老二白继昌的婚事,白金升更是不敢回首,民国二十四年腊月,北风吹
的草干树枯,月亮早早地进了被窝,洛阳城里除了打更的帮子声,万籁俱静。这天夜里,继昌突然从南方回来了,一身破旧的庄稼人衣服、蓬乱的头发、满脸的污垢,还有脚下那双开裂、沾满了泥土的鞋子、脸上显出劳累的疲惫……这些都让白金升和老伴大惊失色!儿子像是好几天没有吃过饭,风扫残云般地把桌子上的所有的饭菜全部吞进肚子,母亲心痛得直掉眼泪。父亲还是忍不住地问儿子到底出了啥事?白继昌也不回答,只是催促父亲给他准备些钱,急着要办些事情,并说天亮前就走,省得家里人受到牵连。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让白金升更是担心,问了句他最不愿意说出口的话,“你不会是和南边的共党有啥瓜葛吧?”白金升问这句话不是没有根据,前些时听说北边的国军都开拔过去了,说是去围剿红军,这时候儿子又如此这般回来。儿子忿忿地说:“放着北边的倭寇不打,杀起自己的同胞倒有精神!”随后对母亲说,他明天要到韩城舅舅家去一趟,见见越梅,有要紧的事对她说。
越梅是继昌没过门的媳妇,是舅妈娘家的亲外甥女,两人在中学是同窗,家里人看他俩青梅竹马,就三媒六证的给他们订了婚,后来继昌要到武汉求学,越梅也要去,但被家里人拦下了,一定要两个人成了亲再走。两人听了异口同声地反对,口径一致地说他们现在还小。还小啊?我的天啊!别人像这个年龄孩子都满地跑了,不管是亲家还是舅舅家都反对。越家在韩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在镇子里开有粮行、饭店和杂货铺,越父还是县上的议员。继昌要走得那阵子,越梅一直住在白家不走,两人开着灯说话,时不时会传来越梅爽朗的笑声。
白夫人常在心里嘀咕,要说越梅这闺女无论是长相,还是其他条件都无可挑剔,只是性子有点野,没个大家闺秀的娴静样,这大半夜的也不回自己房里!生怕时间长了两个年轻人闹出点啥事来。这种事有人更比她更操心,中午亲家越议员来了,在白家喝了顿酒,下午就把闺女带走了,临出门抱拳对白家夫妻说,越梅已是你白家的人了,白家啥时候八抬大轿进门,越家就啥时候送嫁妆迎娶。越梅回到韩城便被锁进了绣楼,直到白继昌赴鄂后,只是鸿雁书信是谁也没有办法阻止的。
从洛阳城到韩城最多也不过是半天的时间,白继昌陪着母亲扬鞭催马。近中午时就到了韩城镇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镇口外被拥挤的人群挤地严严实实。母亲趁着等待,几乎用哀求的口气对儿子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儿子,在家安生地过咱们踏踏实实的日子,我和你父亲都老了,你大哥是指望不着了,他天天忙他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家里的生意总得有人照看。”白继昌跳下马车,像小时候撒娇一样双手抱着母亲的肩膀说:“我也想啊娘,可是儿子长大了,总不能守在娘的身边一辈子呀,要……”话音没落,只听得三声锣响,人们让开一条道。白老夫人抬头一看,差一点吓晕过去,未来的儿媳妇越梅的脖子后面插着亡命牌,流着墨汁的黑字上打着红叉:共匪越梅。越梅双臂被缚,傲笑着面对众人,当她在人群中发现白家的大车、夫人和白继昌时,眼睛豁然闪亮,她无法说话,刽子手用绳子从她的两唇中间,把她的嘴巴、舌头紧紧勒住,这种原始野蛮的、连死也不让说话的虐待,越梅直视着白继昌因愤怒而涨红发紫的脸,眼中没有泪水,闪烁的是慷慨、遗憾的目光。
一街两行说啥的都有,这好好的闺女家当什么共匪?一旦沾上了共党的边,连她那当参议员的老爹都没门救她。还有人一脸诧异,“这共产党前几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倒成了匪了?”也有人惋惜地说:“越家富得流油,要啥有啥,这闺女人又长得这么排场,不愁吃不愁喝,好好过日子不比啥都好,还闹腾个啥来!”也有穷人说,要是人人都能像这女英雄一样,让天下受苦的老百姓都有自家田地,天天都吃饱肚子,这天下就好喽!
白继昌目送着越梅“走”远,久久地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母亲再三唤他,白继昌才握着拳头狠狠地一跺脚:共产党人是杀不完的!一句低沉地怒吼,真真把母亲吓了一大跳,哽噎着哀求道:“儿呀,你可不敢……”儿子仍然牙齿咬得咯咯响。
白夫人回来后一病不起,没有等到过年就走了。
白继昌没再向父亲提起再次离开家的事,成天寡言少语、不修边幅、衣着懒散,心事重重得像是丢了魂、断了线的风筝,天天在院子里游荡。直到有一天秦快腿来了,两人点着灯在屋里说了一夜的悄悄话,天亮的时候又一块出了门。
第二天午后儿子回来时,父亲才看到儿子脸上的阴霾已经散去。白继昌对父亲说,他要跟父亲学做生意,白老先生欣慰地答应了。只是少掌柜掌管的那些生意和账目,大多是赔钱多赚钱少,白金升心里有些明白,也不去追究也不去过问。
眼看白继昌已过了而立之年了,父亲托人提过几门亲事,可儿子就是冷热不沾边,好像这事与他无关。如今女儿的亲事又被人横插一杠子,更让白金升烦恼无比,整天担心武中合会再找上门,只要听见有人来,就得想办法怎么去对付,武家是洛阳王,白老爷子嘴上强硬,心里不能不有所顾忌,处理不当,真的会祸及全家。
天无绝人之路,恰逢中统局长徐恩曾赴陕路过洛阳,特意来看望白金升,听说此事便给洛阳军校的校长写了封信,让白艳馨进了军校的“女子特训班”,即断了武家的念想也为自己培养了“嫡系”。白金升自然也不能白劳了局长大人,送了一对镶金玉麒麟……
……白金升说:“艳馨现在西安军政部谋职,每次来信都问及你的近况。”末了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