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堂外,挂着“拔罐”的牌子。
“哟,您来了。”店员见是陆其章,十分热情。
陆其章点点头,说道:“是,好久没来了,今天还是要麻烦一下陈大夫。”
“那您可要稍等一会,陈大夫现在正给一名病患做治疗。”
“哦,那我等他。”陆其章在等候区坐下,顺手拿起份报纸看起来。
过了一会,店员过来叫陆其章,带到去到了二楼诊疗室。
陈斯年正在给器械进行消毒,见到陆其章进来了,也没停下手中的活。
“呵,陈大夫,我说你可真忙。我都这个点来了,居然还有患者。”陆其章打趣道。
“病患哪分时间,再说了,这些器具一会可得用在你身上,你说要不要仔细些?”
陆其章走到里间,从包里拿出那沓资料,递给陈斯年道:“你还是先看看这个。”
陈斯年听到这,立马放下手中的器具,接过那个信封,小心打开,发现里面是几张不同角度的手印照片,“这是……”
“这是我这几天发现的线索,这几张照片都出自同一个人,而且这人曾经出现在枪击案凶手实施犯罪的房子里,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但是我现在还缺少一些直接的证据。”陆其章拿起一张照片递给陈斯年,继续说道:“这张是案发现场发现的手印照片,你看这里,明显可以看出这人手掌部位没有任何掌纹印出,但是却印出了几个手指的痕迹,说明这人出现在现场时,带着半截手套。还有这张,你看这里……”
“的确,这样分析下来,这人很可疑。那你查出这人是谁了么?”
“嗯,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陈斯年皱起眉头,低声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北平警察局调查股警务组组长,也就是贺承文的手下——丁诚。”
“丁,诚,嗯……”陈斯年若有所思,“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是这样,我这边因为身份的原因,调查起来有点困难,我想让组织这边能安排其他人从外围来调查他,也让其他同志对他有个提防,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恐怕还会作案。”
“嗯,说得有理。这样,我先尽快向上级汇报一下,听取他们的意见,你这边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陆其章准备离开。
“等等,你忘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了?”陈斯年扬了扬手中的罐子。
陆其章一拍自己的脑袋,“嗨,把这事给忘了。陈大夫,那就麻烦你了。”
“哗啦哗啦哗啦”,一阵搓麻将牌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我说,邱太太,你最近在忙什么呀?都好久没邀请我们来你家喝茶啦。”一身着墨蓝色旗袍,带着珍珠项链,身材微胖却富贵气十足的女人正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抓起了一张牌,“哎哟哟,咋又是这张牌呀。”她看了一眼便将才摸上来的牌又丢了出去。
“哪有,前段时间不是忙嘛。王太太你看,这好茶一到,我立马请各位来了呀,八条!”宋雪嘴上接着话,手上也没停。
一位身穿紫红色旗袍,打扮的十分美艳的太太接话道,“话说这次的茶是真的好,等回我给我家老翟带回去些,让他也尝尝。”说完,顺手丢出一张牌。
宋雪笑着说道:“翟太太你倒是提醒我了,一会我让人给各位备好茶,走得时候带上。”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哎哟,你看,我这还自摸了!”说完,翟太太得意的把手上的牌一摊,一脸得意的看着另外三人。
“翟太太今天好手气啊!你看你这都赢了多少了。”
“哈哈,再来再来!”翟太太一脸得意的洗着牌。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位太太抬头看了看窗外,开了口。“不玩了不玩了,你看这天都晚了,我家老刘嘱咐我了,说最近城里乱,要我早些回家。”
“哎,别啊!你急什么啊,一会我让我家司机顺路送你回去不就行了。”翟太太说道。
“算了吧,还是早点回去。你们不知道最近城里发生了几起大案啊?”刘太太准备起身。
翟太太一副嫌弃的表情瞟了对方一眼,端着架子慢悠悠的说道:“哦,原来如此,不过那几起案件不是早就破案了嘛,我看报纸上都登了。”
刘太太听出了翟太太语气中的不屑,但是她没有生气,相反表情有些得意,她没继续收拾东西,相反又坐了下来,一副掌握了什么不得了事情的样子,悄声说道:“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听别人说了,其实那几个人是被共党给做掉的。”
宋雪听到这,微微一皱眉,洗牌的动作停了一停,没过一秒表情又瞬间放松下来,边洗牌边接话道:“刘太太,这没证据,可不好乱说话的。”
“我可没有乱说,我家那口子告诉我的。”
“呵,那你直接说是你男人不就完了,还听别人说的。”王太太有些失望,但还是止不住好奇,遂即又继续问道:“那,真是共党干的咯?”
“那还能有假?我也觉得就是他们干的。你们在外可不要乱传哦,好了好了,我先走了,怪危险的,改天我们再继续啊!”刘太太说完,收好桌子上的钱,拿着包走了出去。
“我去送送。”宋雪说完,连忙起身跟了上去,还不忘吩咐下人把准备好的茶叶给刘太太送去。
宋雪一回到牌桌上,就见翟太太正和王太太窃窃私语。“二位,在聊什么?今天这牌局看来也继续不下去了,我看时间尚早,干脆我们去那边坐着喝喝茶,吃点茶点吧。”
两位太太抬头看了眼时间,才点头应和,跟着宋雪去了客厅落座。
“下次牌局,不要算上刘太太了。你看她那样,我可看不上。”说话的是王太太,表情很是厌恶。
宋雪先是给她们二位的茶杯里添了茶,才接话道:“她那人就那样,大家都一起玩牌那么久了,还不了解啊。”
翟太太瘪了瘪嘴,喝了口茶,说道:“也就是你心好,我倒是也瞧不上她,太小家子气。就她刚刚说得那事,神神秘秘的,我当什么要事秘密呢,耐着性子一听,果然又是个大笑话。”
“笑话?”宋雪和王太太都很诧异。
“可不是笑话,就他那当小官的男人,能听到什么消息。还共党派人做的,若是他们知道了实情,还不更吓破胆。”
“您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据我所知那几个人都和共党有关系,共党那边哪舍得杀他们啊!好了好了,我们姐妹一场,这些也都是我自己瞎想的,你们可别出去到处乱说,最近形势紧,凡事多注意总归是好的。”
“那是那是,哎哟,最近这世道,真是乱麻麻。”王太太不禁看了看窗外,打了个寒噤。“这时间也晚了,我这就先走了。”
“那我也回去吧。”说完,翟太太也起了身。
宋雪表面没有任何表情,脑海里早已思绪万千。“这天色是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二位了,咱们改天再组局哦。”说完,便吩咐人将事先准备好的茶叶送来。
宋雪才目送两位太太离开,一转身,便看见邱明德夹着那个从未离身的皮包,顶着月色回来了。他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宋雪,冲她一笑,快走了几步,携手一起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