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么做，我们只有几个小时。”18号看着战斗服的电量。“如果是我设计一款生化蟒蛇，一定会让它时刻处于饥饿状态。事实上，体形越大的爬行动物，越是需要能量。”

　　“你是说？”

　　18号点头道：“这条蟒蛇必须不停的进食。沼泽里没有多少大型动物，研究中心就是捕猎场。”

　　“会怎么样？”

　　18号大笑：“知道为什么它只能卖做宠物吗？再大的蛇也是碳基生物，不过一枚火箭弹的问题。如果不够，就再来一发。”

　　是的，作为生化兵器，大型怪物没有任何价值。反倒是病毒和老鼠这种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东西更难防御。

　　摸着月光下的路标，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白线行走。

　　不过一个小时左右，前方突然开来一支车队。

　　“警车，隐蔽。”18号最先反应过来。

　　两人同时启动隐形功能，立即消失在阴影中。

　　一辆接着一辆，带着30毫米机关炮的装甲车隆隆开过去，俨然就是一支军队，不过装甲车上却是明显的警察涂装，告诉所有人这是一支正常的沼泽地自然保护区警察部队。

　　车队后面又有一批普通轿车，他们的涂装和标志全然不同，却是公路警察。

　　“这警察还有几个部门？”

　　诗雨不耐烦的回道：“昂克人每个城镇，每条公路，只要是纳税点都有自己的警察。”

　　没错，州有州警，城有城警，管走私的，管移民的，乱七八糟。你街上遇到个匪徒去报警，没准他会告诉你，我是税务警察，管治安的那位在隔壁街。

　　“懂了，比帝国还要操蛋。”18号暗自感叹，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正说着，一辆警车竟是停了下来。

　　有变化！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诗雨问道。

　　“死定了。”

　　“什么死定了？”

　　警察扯开裤子拉链，向路桥边撒尿。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霁月清风，虫鸣蛙叫刹那间不见声息。水柱落入沼泽的声音在几百米外都能清晰听到。

　　车里的警察在玩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月光下蠕动的暗影。

　　呼！

　　水中一道白浪擎天，疾如闪电。

　　只是眨眼的功夫，桥下水花乱溅，那个撒尿的胖警察没有发出一声喊叫，就被拖到水下。

　　“嗨！”车上的人这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同伴撒尿落水。他急吼吼的从车上下来，跑下路桥察看。

　　18号看得心惊肉跳，却理智的做出了判断。

　　“车没熄火！机不可失！”

　　苍苍月色之下，两条黑影在马路上老鼠一样穿过。

　　警察在水边大呼小叫，显然是看不见同伴的身影。18号心知现在偷走车子就是落井投石，不过在你死还是我活的问题上，也只能先救自己了。

　　窜到一半，只听水边一阵哗哗水声，一切重归平静。

　　“不对啊！”18号惊道。

　　“什么不对？”

　　“就算是掉水里，也该挣扎一下呀！”

　　诗雨轻蔑道：“被蛇吞了呀。”

　　18号立即否定了这个说法：“这不可能！几百公斤的蟒蛇吃掉几十公斤的人，至少需要休息几天，怎么可能马上捕食？”

　　“难倒……不止一条？”

　　“也许更糟。”18号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里面似乎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公路边的沼泽地，每一处都是危机重重的陷阱。

　　那条蟒蛇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从船上逃跑逆流而上的吗？看来它的速度相当快，至少比人跑得快。

　　如果第一个猎物被吐出了是因为惊惧，那么第二个呢？第三个呢？为什么他要不停的捕猎。

　　有蹊跷！

　　不过这显然不是18号应该考虑的问题。

　　不管这里有什么秘密，23个小时后都会变成飞灰。

　　两人钻进警车，这辆车有通讯器，说不定靠着手机基站，可以实现即时定位。

　　18号首先关掉所有的通讯设备，趁着警车没有熄火，一溜烟朝高速公路飞驰。

　　然而仅仅几分钟，18号就后悔了，月光下银色涂装的直升机非常明显，那不加掩饰的热气，即便隔着一层玻璃也能被皮肤感受到。

　　18号这时才意识到，警车的定位装置是绝对不能关掉的，关掉也是一个信息，当后台发现这台车断线之后，必然会派人来察看。显然，在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公路上，直接来一架直升机是最方便的选择。

　　这是个要命的失误，但是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下车，启动隐形。”诗雨十分警惕，在直升机第二次返回之前就离开了车子。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一样，直升机反复盘旋，却只是看到一辆停在路中间的车，里面没有人，车子没有熄火，就好像主人刚刚在附近撒尿一样。

　　两人一左一右趴在路基下，18号非常希望他们可以下来，这样或许有机会抢下一架直升机。

　　“你会开直升机吗？特工。”18号问道。

　　“当然会。”诗雨盯着左红右绿的导航灯，直升机仍旧徘徊，却始终不曾下降。

　　看着这架直升机，18号始终头皮发麻：“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那就惨了。”

　　说话间，直升机缓缓下降。

　　18号大喜，两人相视一笑。

　　舱门打开，红色低可见照明灯的光满溢出舱外，18号却是吃了一惊，那里面赫然是个女人。

　　“水无月！”

　　诗雨也是吃了一惊：“她为什么过来？”

　　对了！这里出了一条转基因蟒蛇，她当然应该过来。

　　18号心知不妙。她是来处理蟒蛇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她对自己太过熟悉，要是被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可就糟了。

　　“我们要下去吗？博士？”直升机飞行员的声音穿透几十米的空气，被18号准确捕捉到。

　　“不行！”水无月断然拒绝，“他们两个可能已经被吃掉了。”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个问题，18号也很想知道。

　　因为就在直升机上的眼睛在往下看的时候，18号已经感觉到周围不一样的气氛。与刚才一样，蛙鸟虫鱼在这一刻万籁俱寂，寂静的空气如同万年霜寒之气，缓缓将身体冻住。

　　“别动，它在。”18号轻声说。

　　它在等什么？

　　汽车？

　　直升机？

　　18号意识到，它可能是在等直升机上的人下来。难倒这条蛇知道把汽车作为诱饵吗？

　　汗毛倒竖。身下土地隐隐传来沙沙的声音，这是蟒蛇爬行的震动。疾风吹动伏草，余光之下，巨大而圆溜溜的脑袋就这样摆在不知名草丛后面。十米？也许二十米，反正非常近，几乎就像在眼皮子底下。

　　18号打心底安慰自己，这身战斗服红外隐形，它看不见自己的！

　　至少路上的热源要远远比自己明显。

　　如此近距离，让18号得以看到它的全貌。直径至少在80厘米，甚至更大，体长十几米肯定没问题。史前巨兽一样的身材，让它独特的黄白斑点纹在月光下更显魁梧圆润。

　　终于，18号意识到，这条蛇可能怀孕了。因为圆滚滚的身子实在是有点像人类的孕妇。

　　水无月始终不肯下来，蟒蛇却也不紧不慢的等着，丝毫没有冲动的意思。

　　“博士，这样我们找不到他。能不能叫支援”飞行员继续通话。

　　“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航天实验室泄露了吗？”水无月怒道。

　　绕了几个圈子，白色探照灯始终找不到任何痕迹。

　　“它是不是有智慧？”18号大气不敢出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问题。

　　用空车作为诱饵，将两名警察杀死却没有吃掉，它并非没有饿，只是为了一个更遥远的目的不去进食。

　　为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牺牲当下的利益，这不就是人类才会有的思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