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程世涛哼着小曲,在密林中前行,行至一处断崖,高处鸟瞰,忽见一座城池相近,祥光隐隐,车水马龙。”好个去处,”程世涛心中暗自赞叹,“地理图上标注,此处便是昆城,风土人情想必有其独到之处,待我前去倒换关文,顺便逗留几日,为游记添上一笔。”
不多时,程世涛到了城门,过了护城河,在街上四处游走。但见那门楼高耸,垛叠齐排。东西活水通流,南北高山相对。五坊三市货资多,万户千家生意隆。绝域梯航至,遐方玉帛盛。三关严锁钥,万古乐升平。
“此处百姓安居乐业,言语清朗,官无淫威,民无陋习,真乃清明之治也;北境虽有良田千亩,草场万顷,工坊,民居不计其数,却荒凉得紧,战火纷飞,飞蝗肆虐,酷吏横行,民不聊生;南北差异之大,实属罕见。”程世涛嗟叹不已。
走过一个胡同,忽见一扇大门,上有【太守府】三字,程世涛正欲进去,门口几个衙役拦住:“没甚么要紧事,休得在官府四处乱走。”程世涛作了一揖,解释道:“我乃吟游诗人,奉他人之命四处游历,记述各地风土人情,奇山异水。今日路过贵地,欲倒换关文,还望几位引见。”那衙役道:“你且在此等候,待我进去通报。”不多时,便有几个小厮出来,带他进去。
程世涛入内,唱了个诺,道:”鄙人有礼,见过太守。”
太守看毕关文与游记,欢喜道:“道长阅历丰富,不知何时开始在外游历?“
程世涛道:”鄙人弱冠之年云游四方,今日已三十有四矣。“
太守问道:”可有人相伴,与道长同游?“
程世涛道:”流水为朋,浮云为友。“
太守道:”云散水枯,汝谁与同?“
程世涛道:”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终现。“
太守大笑:”好!好个明珠终现!道长远道而来,想必也乏了,且去耳房备饭,再作休整。
”程世涛道:“承蒙太守好意,先告辞了。”
太守道:“道长用素用荤?”
程世涛道:“荤素均可,却没甚么拘束。多谢太守关照。“
饭后,只见天上,流霞浮动,女郎剪下鸳鸯锦,将向中流匹晚霞,程世涛便去驿站歇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那夜色,安静地浸染着昆城四处,程世涛正在窗前品味夜景,忽见一架马车拉着一堆东西,从胡同窜出来,向城门驶去。
”昆城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马车冲得这么急,鬼鬼祟祟,别是有甚么卑劣勾当,我且跟上去看看,好有个照应。“程世涛心里暗想,寻了条近路赶向城门。
到了城门处,那马车正停着,几个人影朝那赶来,“这厮不知是好是歹,且不要被他们发现。”程世涛钻进马车底下,十指紧扣住横梁,附在了马车底盘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马车停了下来,程世涛松开双手,躺在地上,打量周边形势,只见一个山寨,外有大石堆砌三关,内有旌旗迎风招飚,天色已晚,山寨内却灯火通明。几个人朝马车走来,一人身披戎装,另外几个穿着粗布衣,向马车围拢。那个军爷道:“这车底下响声不绝,想必那根横梁有些松了,把它修补修补。”程世涛暗暗叫苦,想找个法子脱身,可惜为时已晚,一个木匠低头察看车身,刚好与程世涛四目相对。短暂的沉默后,“底下有个人,唬杀我也。”那匠人仓皇喊道。军爷立即带着几个亲兵,围住了马车,”底下的那厮,快快出来!”几个亲兵叫骂着,却不敢低头探看,生怕着了暗算。程世涛厉声喊道:“我不是甚么奸细,我乃吟游诗人,无意与诸位为敌,休得伤我!“道毕,程世涛便从底下钻出来,那亲兵立即围了上去:”休得噜苏,你说你不是奸细,且同我们见过将军,再做理会。“程世涛道:”这个自然。“
不多几时,程世涛随亲兵进帐,一名女子正在看书,亲兵上前躬身,禀道:”将军,拿住一厮,不知其身份,请将军定夺。“
那女子抬起头,注视着程世涛,那女子容貌不算十分美丽,却英气逼人,毫无半点温婉,程世涛心中暗想:好个女将,虽是女儿身,却丝毫不可叫人轻视,真可谓巾帼不让须眉。便拱手道:”我乃吟游诗人,四海为家,风餐露宿,携流霞以遨游,伴星汉而同行。有关文和游记为证。”
那女将看过游记,点头道:“不错,可是为何你要藏匿于马车之下,来到此处?”
程世涛解释道:“我于驿站歇息,忽见一马车在夜色下疾驶,生怕有甚么贼人作祟,便跟上来探看,好有个照应。”
女将笑道:”难得道长有此侠义之心,我等不是贼寇,道长既是游者,我便告知一二,我等乃是义军,蛰伏于南方,当今皇帝荒淫无道,好大喜功,北境狼烟四起,生灵涂炭,饿殍遍地,此诚属乱极之世也。纵观古今史书,庸君多而明君少,乱世多而治世少。士人掌政,农人,工人,商人掌政有何不可,乃至天下百姓不受士人压迫。独裁,祸国之源也!若无天下苍生,何来君王之说?义军已掌控昆城,澜水二郡,寓兵于农,静候时机。“
程世涛惊道:”此等话语,想不到竟被一女子说出。若老有所终,幼有所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大同,此乃你心之所向邪?“
那女将答道:”正是!“
程世涛道:”此亦是我心之所向。可否让我献出绵薄之力?“
女将喜道:”正需要道长这样通晓地理,阅历丰富之士。我乃穆平,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程世涛道:”程世涛,字通明。我有一策,穆将军可否驻足片刻?”
穆平道:“愿闻其详。”
程世涛道:“今朝廷昏乱,民不聊生,北境各族,胸有不臣之心,怀揣虎狼之志,然国土未丧,为何?非谓地利,抑亦人谋。晋朝有雄兵锐骑百万之众,此诚不可与之争锋。昆城,澜水二郡,有良田,铁矿,工坊之属。我等应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内修政理,外御敌寇。一旦天下有变,则北定凤翔,东征南平,解放江南,南北相峙。若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振奋三军,北定中原,攻克中极,解放北境。我军欲得人心,必不可侵扰百姓,不可杀降,不可损害庄稼,不可奸人妻女,不可同室操戈,不可虐待军士;应严明军纪,听从指令,言语清朗。如此如此,百姓孰不箪食壶浆以应将军乎?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军既得人和,何惧晋军乎?“
穆平喜道:”通明兄此言,真如醍醐灌顶。天色已晚,通明兄先去歇息。”
程世涛道:“善。”当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