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老贼说的地点是蓝城靠近郊区的一个大型超市停车场，老宋到了之后，拿出电话问道，
“戎强，你们在哪儿呢？”
“宋总，你到了？”
“到了，我到停车场了，地上的，附近有一个大广告牌。”
“你往南瞅，停车场边上，有一辆旧客车。”
老宋看到了那辆旧客车，对这辆客车，他也有印象，那是常青的。
老宋来到客车附近，车上的人显然已经看到了老宋的到来，老宋刚一走到车门附近，就有人从里面打开了车门，给老宋吓了一跳，他往车上一看，开门的是二胖，此时，正挺着肚子堵着门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道，
“宋总，人抓着了。”
老宋没说话，直接上了车，发现，这车上，果然五虎都在，除了五虎，还有三个人，此时都老老实实的蹲在车里，低着头，车后边还有几个大包装箱，那箱子老宋很熟悉，那是自己公司的包装箱，里面放的是速冻饺子。
“怎么回事？”老宋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这仨，就是偷饺子的，我就说是卷包会嘛！他们三个，一个是超市的理货员，一个是超市管出货的，还有一个是管接货的，别的公司的东西丢没丢，我不知道，反正，咱们公司的饺子在这个超市丢的，都该算到他们头上。”老贼此时说话的架势，完全没有面试之初的胆怯，倒像是一个大获全胜的武将，正在向他的主帅报告自己是如何马到成功的。
“是这么回事？”老宋问那三个人其中的一个，那人此时蔫头耷脑的，点了点头。
“行吧，报警吧！”老宋简单的说道。
“啊？就这么报警了？”
“你们难道还想自己关着？”老宋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是，我是想说，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同伙，至少别的超市可能还有。”老贼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攒着？”老宋反问道。
“我不是怕打草惊蛇嘛！”老贼很是耐心的解释道。
“嗯，这样，你不用亲自抓，要是别的超市，你有怀疑对象，一会儿警察来了，你直接说就行了！让他们查去。”
“警察？那不得人赃并获嘛！”
“怎么？你还不相信警察的能力？”
“这个，倒不是，那，行吧！”老贼的口气好像还有些不情愿。
见到老贼这副样子，老宋差点儿笑出来。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监守自盗，对，乾坤公寓一定是监守自盗。
老宋急匆匆的跑到茶馆，不一会儿，小郭便赶来了，刚一进门，便摘下了架在鼻子上的一副眼镜，
“宋哥，怎么？有什么急事？是那五虎出了什么事儿了？”
“不是，不是，”老宋说着，忙摆了摆手，说道，“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监守自盗。”
“什么监守自盗？”小郭不解的问。
“公寓里，那天，除了外来的人，还有物业的人，你们之前有没有排查一下？”
“这个，问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问题。”小郭听到老宋叫自己来是这个问题，有些失望的回答道。
“你再查查，我觉得问题就是出在监守自盗上。”
“怎么可能，就算是坚守自盗，那公寓贡献出来都是你临时的决定，难道，那边早早的安排了一个物业的人员等在那儿了？”
“这个嘛！也许就是巧合了呢？”
“好，我们假设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刚好就是物业的工作人员，可是，他能毫无痕迹的离开那房间？房间里连脚印都没有！难道他是扛着脚走的？”
“没有脚印，嗯，那有没有什么别的痕迹？”
“桌子腿的痕迹倒是有。”小郭说着笑了。
“我问你正经的呢！”
“我说的是正经的，报告说屋子里除了里面住的人的脚印之外，就是桌子腿的痕迹。”
“桌子腿的痕迹？”老宋皱着眉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宋哥，要不，你再想会儿，我先回去了。”小郭说着就要离开。
“那桌子腿的痕迹和那房间里的桌子腿能对上吗？”
“宋哥。”
“小郭，说正经的呢！”
“好，我回去让他们再查一下。”
“还有监守自盗的事儿。”
“好，还有监守自盗的事儿，行了吧！宋总。”
老宋听到小郭这样叫自己，朝小郭摇了摇手，示意他赶紧消失。
小郭临出门，戴上了眼镜，走出了包间。
因为老贼几个立了功，老宋给他们几个都包了个大红包，而且，单独表扬了老贼工作认真负责，不过，也非常严肃的给予了‘叮嘱’，以后这样的事，一定要提前和他打招呼，特别不能私自动手打人，抓人，为了能更好的对几个人加以教育，老宋还特意亲自动手做了个小册子，说是单位的法制培训书籍，让几个人都认真学习，以便开展更有效的工作。
莫非的画基本完成了，这天，莫非刚收了画笔，孟旭朝对他和李裁说道，
“今天，咱们在外面吃吧！”
“好啊，好啊！叫外卖我都叫烦了！”李裁赞同的说道。
“我请客。”孟旭朝说道。
听到孟旭朝说他请客，李裁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莫非，接着说道，
“谁请都一样。”
“说好了我请的，你们今天想吃什么？”
三个人来到了之前莫非和李裁经常去的那家烧烤店，李裁主动负责了点菜的工作。
李裁边给莫非和孟旭朝都倒上了啤酒，边说道，
“今天常老师的画基本画完了，咱们今天就好好放松放松。”
孟旭朝没说话，三个人吃了一会儿，李裁讲了两个笑话，孟旭朝突然端起了酒杯，对他们两个说道，
“我明天就搬出去了，这些天，谢谢你们俩！”
“啊？”李裁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惊讶的看着孟旭朝。
“前两天凯文的工资发下来了，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
“发工资了你就要搬出去？为什么？”李裁问道。
“这些天，太打扰了。”孟旭朝说道。
“打扰什么啊！多热闹啊！别搬了！”李裁央求道。
“房子的定金都付了！”孟旭朝说道。
“这么快！”
“嗯，我以后还是会天天到画廊去的，其他时间，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孟旭朝说道。
李裁放下酒杯，嘟着嘴说道，“还打什么电话啊，一天在一起多好啊！那房子，退了，退了吧！”
“怪麻烦的。”孟旭朝见李裁放下了酒杯，自己的酒杯也放下了。
“那个，孟师兄，我之前呢，态度是不好些，不过，这么多天在一起，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坏人不是！”李裁解释道。
听到李裁这样说或，孟旭朝居然笑了，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坏人了！”
“就是说嘛！而且，常老师和我，谁也没对人说你也是助理的事。”
听到李裁这样说，孟旭朝脸上的笑容又瞬间收了起来。
莫非忙插话道，
“李裁，这都是暂时的，你和孟师兄以后都会成为签约画家的。”
“我觉得，我可能签不了了。”孟旭朝还没等李裁说话，自言自语的说道。
“怎么签不了了。”李裁问道。
“我最近这些日子看了常峰画画，我才知道，画画这件事，真的需要天赋的，说实话，我再怎么努力，也不会靠灵感画出常峰那样的画。”
“师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画风，我们画风不一样，你也不用和我一样，你做你自己就好！”莫非劝说道。
“我，我觉得，我以后画不了画了！”
孟旭朝默默完，低下了头，肩膀开始抖动，好像是哭了。
莫非和李裁见到孟旭朝这样，都有些不知所措，对视了一眼。
莫非迟疑了片刻，对孟旭朝说道，
“孟师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其实，我，我知道你在我这儿住也不习惯，我想给你拿些钱的，但是，我怕你说我嫌弃你，我这个人，你知道，向来不太擅长交往，也不太会说话！要是钱的事，但凡我有的，你都可以拿去。”
“不是钱，不是钱，这几个月，没了钱，我倒觉得活得轻松了！”孟旭朝说着抬起了头，略带慨叹的说道。
“那是为什么？”李裁追问道。
“我有时在想，如果，我不去签凯文，是不是我爸不会生病，我如果没签了凯文的助理，我爸是不是现在还在和我吵架！我现在一拿起画笔，就会想起我爸骂我的样子，我什么都画不出来了！”孟旭朝说着，双肘拄在餐桌上，双手抱着头，低头哭了起来。
见到孟旭朝这样，莫非和李裁都沉默了。
“孟师兄，其实，其实，我也画不出什么来，但是，我还是挺喜欢说我是个画画的这种感觉。”李裁小声的说道。
“可是，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只是个感觉而已，我却跟着这种感觉走了二十多年！”孟旭朝依旧低着头，说道，“我曾经以为，我一定能成为画家，所有一切，都阻止不了我成为一个画家。可是，我错了，画家和喜欢画画、和画画本身，全都不是一回事！”
李裁的表情显然是被孟旭朝式的绕口令说糊涂了。
此时，孟旭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而我，只是喜欢要成为画家的那个感觉！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那个梦醒了，我，既不会成为画家，也不是喜欢画画，我只是用画画来逃避现实而已！我喜欢背着画板的感觉，我认为艺术使我可以用另一个标准来让别人认识我，我努力的画画，我是不想和任何我不喜欢说话的人说话，我开画展，我不想成为我父亲盯着的一个员工，画板，是我逃避这个世界的盾牌！我在逃避，我一直在逃避！”孟旭朝说到这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干了。
“孟师兄，那你怎样评价你自己的画呢？”莫非试探着说道。
“我自己的画？”孟旭朝听到莫非这样问，好像感觉自己画过画是件怪事一样，反问道。
“无论逃避也好，找理由也好，毕竟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画画，你对于你画的那些画，你是怎样的评判呢？”莫非解释道。
“我的画，”孟旭朝说着，苦笑了一下，“一文不值。”
“难道你画画就是为了卖钱吗？你画画的目的只是为了签凯文？”
听到莫非这样说，孟旭朝疑惑的抬头看向莫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的李裁插话道，
“那还为了什么？”
“这样说来，你还真不适合再画画了！”莫非说着，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行吧！去留随你，这个话题就说到这儿吧！后天就是师姐画廊开毕业画展的日子，听说好多的美院老师都会来呢！呵呵，这家的烤肉我看好像还真是不错呢！”莫非说着，夹起了一片生肉，开始烤了起来。
一旁的李裁看了看莫非，又看了看脸上挂着泪水直愣愣看着莫非的孟旭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