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大胖的酸辣汤饺子端上来的时候,几个要上班的人已经收拾停当,围着餐桌坐好了,赵老爷子抱着妞妞正看着电视。老贼一边吃饭,一边对赵老爷子说道,
“爸,饭好了!妞妞,快,拉姥爷过来吃饭了!”
“哎,妞妞,别过去!让你爸他们先吃,吃完上班,咱们不着急一会儿再吃。”赵老爷子抱着妞妞,手里拿着遥控器说道。
大胖对老贼他们说道,
“别管他们,你们吃你们的,快吃啊,谁不够,锅里还有!”
老贼也不再做声。几个人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大胖摘下围裙,也坐到了沙发这边,跟着看起了电视。
“一大早,有什么电视剧没有?”二胖抬头向他们这边问道,看到老爷子正在看城市新闻,继续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点儿新闻,知道知道这都时兴干啥,怎么,你有工作了,你还真打算让你姐就这么跟家带孩子啊!”
“反正有戎强养她!”
“他那点儿钱,不够他自己一个人口粮的呢!”老贼的丈人不客气的说道,“你别说话,吃饭还堵不住嘴,看电视呢!”
此时,电视新闻的女主播正在播着一条新闻,
“今晨,有人在我市红松医院附近的红松河边发现一具男尸,该男子身穿红松医院病号服,发现时,已无生命体征,初步判断其死亡原因是由于昨夜气温过低导致。经调查,该男子是在红松医院治疗的病人,名叫居严,患有精神疾病。于昨日上午,该医院发现其走失,并报警,今日凌晨,附近居民在河边晨练时发现其蜷缩在岸边,走近时,发现其已没有呼吸,立即报警。该男子生前曾是凯文国际集团的签约艺术家,擅长雕塑和制陶,其作品很受艺术品收藏家的青睐,于四年前突发精神疾病,并到红松医院治疗。该案件具体情况,仍在调查中。”
“凯文集团?”此时,一旁吃饺子的常青抻长了脖子问道。
“怎么?”大建问道。
“常峰的那个集团我记得就是叫凯文。”常青说道。
“凯文,是外国名吧!那些外国名,我可分不清。”大建说道。
“好好的,怎么得了精神病了呢!”常青说道。
“哎,不是都说嘛,那些出了名的艺术家,很多都是疯子!”西皮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说道。
“对,对,我也听说是这么回事儿。”二胖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们才疯子呢!那常峰不是好好的。”常青用筷子敲了一下西皮的头。
“常峰?常青,我说你别生气啊,要我说,打小我还真觉得他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西皮揉了揉头说道。
“我看,你才和一般人不一样呢!”
此时,洗衣机发出了悦耳的铃声,大胖起身,去收衣服了,刚一开卫生间的门,说道,
“谁最后上的厕所,也不知道打开排风!臭死了!”说着,又将门关上,按了排风开关,却不见卫生间里面有动静,她又按了两下,还是没有动静。
“啊,是我,是我最后去的!”老贼说道,“我开排风了,不好用了,等我晚上回来,修修吧!”
“修什么修,告诉房东,这么贵的租金,东西动不动就坏,他家的东西,让他来修,我才不花那冤枉钱。”大胖说着,开门进了卫生间,收衣服去了。
此时,西皮笑道,
“嘿,这就不臭了?”
“你小子,说什么呢!”老贼直接用筷子敲了一下西皮的头。
“哎,哎,怎么都打头啊!我说错了嘛!”西皮争辩道。
莫非从睡袋里钻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早上十点,旁边睡袋里的李裁一只胳膊伸在外面,像是个举着火炬的奔跑者,莫非起身小心将睡袋整理好,发现茶几上有一张字条,是孟旭朝留下的:
常峰、李裁:
我搬走了,感谢这段时间对我的包容,一会儿画廊见。
孟旭朝
莫非看完,忙推开了卧室的门,只见卧室的床已经铺得整整齐齐,他又跑到卫生间,孟旭朝那套放在洗面台上牙具也不见了。
“哎呀,大早上的,折腾什么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此时,李裁抱怨的嚷道。
“李裁,李裁,快起来,师兄走了!”
“啊?什么走了?”李裁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拉着长音。
“师兄!”莫非蹲下身,像是挽裤腿一样,把李裁从睡袋里剥出了一截。
“师兄?”李裁仰着头眯着眼看着莫非,随后,瞪大了眼睛,说道,“师兄?老孟?”说完,带着睡袋一起坐了起来,像一条硕大的毛头虫子。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好像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李裁说道,
“他和我们一起住肯定不自在,走就走吧!”
看到李裁对老孟的离开并没有像他那天劝孟旭朝的时候表现得那么不舍,莫非也就释然了。莫非也知道,孟旭朝和他们住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不得已,如今,凯文刚刚发了工资,这可以让他有所选择,以他的个性,能在这里又多住了两天,已经是个异常表现了。但是,那天他说不想画画了,那么,他在凯文还会继续做下去吗?怀着拿工资当助理的心情在凯文工作,当然不是长久之计,今天,他离开了这套公寓,下一步估计就是离开凯文了。离开凯文,放弃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画画,他会做什么呢?他父亲的猛域现在早已经不姓孟,他的下一步何去何从呢?
莫非、李裁来到画廊时,依旧有很多人在参观,大概是把字条甩给了老雕,莫非此时心情没有昨天发现字条时那么焦急了,他想去画室,用着画画做借口,好好回忆一下,这个字条是谁给他的。他们看到孟旭朝此时在和白鹤鸣坐在一旁边喝着咖啡,边聊着天,见他们俩来了,孟旭朝朝他们俩点了点头,李裁则是非常友好的招了招手,莫非分别向孟旭朝和白鹤鸣点了一下头。今天,来看画展的有一些李裁的同学,李裁接下来和莫非告了个小假,他要逗留在展厅,和同学‘叙旧’。
莫非正拿着画笔琢磨着昨晚的事,李裁开门窜了进来,表情神秘,迅速的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贼头贼脑的向他说道,
“听说没?”
莫非疑惑的问道,
“听说什么?”
“今天师姐还没来。”
“这不是常有的事儿。”
“画展!今天可还是正儿八经的有画展!昨天她走的那么匆忙,你没看见啊!”
莫非知道,李裁这是在故意吊自己胃口,便放下了画笔,歪着头对李裁说道,
“你想说什么?”
“师姐的前男友,出事了!”
“前男友?”
“你不知道吗?也是凯文的签约艺术家,叫居严,专攻雕塑和制陶的。”
“哦,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他能出什么事儿?不是说一直在医院嘛!又严重了?”
“不是又严重了,是很严重,非常严重?”
“跟人打架了?”莫非惊愕的问道。
听到莫非这样说,李裁也愣了一下,转而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反了,思路反了,是他死了!”
“他死了?自杀了?”
“冻死了!”
“冻死?”
“昨天师姐走,就是医院通知她人丢了,结果找了一天一夜,今天早上,有个晨练的在那医院附近的河边发现他了,在外头冻了一宿,冻死了!”
“昨天晚上也不冷啊!”
“不冷?你在外头穿一身病号服冻一宿试试?”
莫非没回答。
“哎呀,看来这师姐的心里还是有这个人的!”李裁感慨的说道。
“师姐,现在有男朋友。”莫非说道。
“有男朋友?谁啊?不会是老孟吧!”李裁瞪着眼睛说道。
“白鹤鸣的哥哥,是个骨科专家,还开了几家连锁的专业医院。”
“啊?白鹤鸣,白鹤鸣,不会是白鹤骨科吧!”
“哈,你还挺聪明的嘛!”
“真的呀!”李裁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过年的时候,我到师姐家,见到的,是师姐自己介绍的。”
“哎呀,也是,也是,就是感情再深,也不能跟个精神病过日子不是。”
“师姐不是因为那个居严得了病才分手的,据说是早就分手了的。”
“哦,哦,行吧!不过,这医院也是的,怎么能让个精神病自己跑出来了呢!还找了一天一夜,医院附近都不好好找找吗?精神病也是人啊!一想着说是冻死的,我就觉得恐怖!又不是什么旧社会!常老师,你差不多也歇歇吧!我看你最近脸色也不太好,据说,好多艺术家精神都不太正常,你差不多就行了啊!别累着了!”
莫非听到李裁这么说,知道他这是在逗自己,真想拿着手上的画笔直接画到他脸上。
此时,正在拿莫非开玩笑的李裁看到了莫非手上戴着的那块新表,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又抬眼看了看莫非,说道,
“常老师,你这表,借我戴一会儿呗!”
李裁说着,手已经摸上了莫非的手,莫非马上抽回了手。
“常老师。”
李裁说着,像个要玩具的小孩一样,一头扎进了莫非的怀里,用头顶在莫非的胸前蹭来蹭去,一副不给买糖就耍赖的样子。
忽然,门开了,云楠一手推着门,迈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明显是吓到了,而背朝着他的李裁此时依旧玩得正起劲儿,一只手拽着莫非那戴着手表的手,一只手假装锤着莫非的肩膀,莫非见云楠进来,忙说道,
“云老师,你怎么来了!”
听到莫非这样说,李裁也停止了‘撒娇’,从莫非的胸前抬起脑袋,扭头向后看去,一头张牙舞爪的头发肆无忌惮的顶在他的头上。
“啊,那个,我,走错房间了。”
云楠说着,忙撤了步子,带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