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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可疑之人

争地以战 什伐影 4421 2024-07-06 15:01

  城里新成立了警察署,宋德岚开始调查警察署的行动和底细。

  日伪建立的警察署——这件事的性质就像黄鼠狼们给鸡舍买了门锁,很难说是用来维护治安稳定秩序还是为了合法作恶和明火执仗。如果是前者,那么姑且还可以放一放,如果是后者,便衣队就会立刻着手准备打击警察署。

  很快宋德岚就查清了。十六号的晚上,便衣队再次在粮店二楼开会。

  “关于城里新建立的警察署是好是坏,宋德岚几天奔忙,调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徐钰悯说。

  便衣队所有人都看着徐钰悯,等着他宣布结果。

  但徐钰悯没有直接说,而是扭头看向李冬裘,问:

  “冬裘,你记得你第一天进便衣队吗?”

  “当然记得。十几天前的除夕之夜。”李冬裘点点头,不明白徐钰悯忽然说这个干什么。

  “你当时问我,为什么城里人这么少。我回答你,前些天城里出了大事,老百姓都吓得不敢出门。但当时我没给你说是什么事。记得吗?”徐钰悯顿了顿,“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这件事就是全城大搜捕。日伪在全城行动,搜捕他们嘴里我这种的赤化分子和国统特务。搜捕行动规模之大,态度之坚决,非常罕见。几乎是挨家挨户地搜,一条街一条街地搜。搜到了可疑的人就拖到街上活活打死。打死以后扔到井里去。”

  “为什么要扔到井里?”

  “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精力收尸,扔进井里后眼不见心不烦。一口井很深,能塞至少八九个人。”徐钰悯面色阴沉,“城里有十二口井被塞的满满的,我敢肯定城里没有这么多我这种人和国统特务。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因为长得可疑就被处死。”

  李冬裘坐在椅子上听着徐钰悯讲述,感觉后背上冒起丝丝凉气。这些天李冬裘走街串巷见到了许多街角的公共井,但李冬裘觉得冬天井水肯定上冻了,就没有过去打水喝。现在想想,如果自己当时过去看一眼……就会看到一直堆到井口的尸体。

  不过会议本来讨论的是警察署的好坏,怎么又说到全城大搜捕了?李冬裘眼都不眨看着徐钰悯,知道他应该还没说完。

  “搜捕的人分两队,一队是带枪的人,防止抗日分子持枪拘捕。这队人由日军和伪军混合组成。另一队人手持带铁钉的长木棍,负责殴打抓到的人并拖到井边扔下去。”徐钰悯果然又说回了正题,“这第二队人,就是城里警察署的警察组成。这些警察来源很杂,有原来在城里经商的日本商人,有轻度残疾的日本退伍兵,有朝韩和东南亚战俘,当然还有不少汉奸,本地的和外地的。这些人都被日本军官反复洗脑过。狗日的,这帮人下起手来一点都不软。”

  “所以要杀掉警察署长许缮甲对吧。抓贼先擒王。”靳五发话了,口气不是问句而是陈述。这个东北汉子行事风格非常直接刚硬。他对待敌人只有“尽快弄死”这一个选项。

  “对。”徐钰悯点头,“但是我今天就要离开城里,去乡下一段时间,教民兵队的人修筑土木工事,时间可能比较长。刺杀许缮甲,如果你们有把握,就自己干,如果没把握,可以等我回来。”

  “让恶人多活一天都是好人的罪过。”靳五沉声说,表情隐隐透出凶狠,“我们侦查一下,如果有机会,我们就立刻动手。”

  “如何刺杀,进攻路线和逃跑路线之类的情报问题,可以由宋德岚主要负责。我不在,刺杀队员就是李冬裘、朴姑娘、靳五和程笠十。孙老板年事已高,而且需要把守我们便衣队的家门,当然不必去。”徐钰悯说,“所以怎么干,你们队员自己讨论吧,我这就准备离开,也不便多问。我相信你们。你们都经验丰富。”

  “停!有一点不对!”程笠十表情惊恐,“这回的行动名单里怎么有我?”

  “我不在,人手不够,需要你补充。”徐钰悯言简意赅地解释。

  “喂喂不是这么个道理!要是你从火堆里夹出了一块煤,你可以投进去一根硬木柴补充火焰,而不是丢进去一块湿抹布凑数!而我……就是这种湿抹布!”程笠十大声嚷嚷着,丝毫不知羞耻,“我不是能充实队伍提供战力的那种人!而是会抱着队友大腿当沙袋的累赘!”

  “我同意!”朴姑娘率先表态,“让程笠十老老实实在家扎着围裙煮面吧!我们行动队这次已经少了一个精干的队员,不需要加一个拖油瓶!”

  明明朴姑娘把程笠十形容为拖油瓶,程笠十此时看向朴姑娘的目光还是充满感激。

  “朴姑娘说的多好!”程笠十拼命点头。

  “程笠十胖的跑不动,以前也没真正打过仗。怕到时候掉链子。这次任务凶险,不带他了吧。”靳五也表态。

  “对呀对呀!”程笠十喜上眉梢。

  “我都行。我觉得……这种事也不好强求,要是程笠十实在不愿意,就让他留在粮店吧。”李冬裘也说。李冬裘觉得程笠十看上去实在像个弱鸡。不带还省心。

  “真是好兄弟!”程笠十乐开了花。

  “不行。”徐钰悯却直接泼了冷水,面色严肃地看着程笠十,“不能一直这么下去。百步穿杨的战士最初也有拉不开枪栓的第一仗。程笠十必须参加战斗,每次战斗都不参加,就会一直是累赘。打两次仗练出来就好了。便衣队人手不够,不能养厨子。”

  程笠十皱成苦瓜脸,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老大!您三思!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啊!”程笠十憋了半天,忽然苦叫。

  李冬裘瞠目结舌,被惊呆了。李冬裘知道程笠十没底线,却不知道他竟然如此没脸皮。竟然把自己比作老鼠屎。李冬裘觉得这话说出来实在需要勇气。

  “程笠十,要相信你自己。我认为你会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徐钰悯鼓励道,露出一丝微笑。

  “老大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程笠十呜咽。

  ……

  ……

  凌晨三点,马亥被砸门声惊醒了。

  马亥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枪,走到院子里打开院门。开门时枪口一直指着门缝。按理说如果是敌人到来是不会敲门的,会翻墙或者直接破门,但马亥还是保持着警惕。

  门外站着孔鲲芥,民兵队的副队长。天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会亮,孔鲲芥举着火把。马亥垂下了枪。

  “东边井那里抓到一个外来人,怀疑他是鬼子。”孔鲲芥说完转身就走。马亥心里一惊,立刻跟上去。

  两个人步子快的要跑起来,一直冲到村子东头,马亥看到水井旁边聚集了一大群人,举着一大片火把,火光将村口照的通亮。围在井旁的有老百姓也有拿着刀枪的民兵,都表情凶狠或者惊慌。

  有人喊了一声,队长来了!

  井边的一群人都扭头看向马亥,随后闪开一条路。

  “别扎堆了,民兵出几个枪手,上外围警戒。”马亥喊。一边往前走。

  “我已经派人警戒了。”孔鲲芥说。

  “好。”马亥满意地点点头。孔鲲芥虽然是最近上任的副队长,但是非常称职。心思缜密又谨慎。领导民兵队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责任重大,肩上责任越大的人越要谨慎。

  马亥穿过人群,走到水井旁边。一个瘦小的男人被粗绳捆了四肢,趴在水井一边的青石板上,正在翘着脑袋往四周看。就像是集市上待宰的羊翘着脑袋看围观的人。应该他就是被抓到的外来人。但看着实在不像日本兵。他没有穿军装,而是农民常穿的黑棉袄和棉布鞋。脸庞黝黑头发很短,看上去活脱脱一个附近村里的农民。

  “军爷!”男人看着马亥开口了,很浓厚的方言口音,像是苏鲁交界地区的人,他看出来马亥应该是最大的官,于是直接和马亥说话,“冤枉!冤枉!我从徐州来的!不是鬼子!”

  马亥听到他满口方言,觉得他可能真是农民,因为误会抓错了。方言这种东西很难学,必须是长时间生活在一个地方,耳濡目染练出的腔调。外人想学也是东施效颦,根本学不像。但出于谨慎,马亥还是觉得必须严厉审问。

  “徐州那边在打仗。”马亥面色不善,质问地上的男人,“你是逃过来的日本人吧?”

  “我是穷老百姓!我真不是鬼子!你们干嘛说我是鬼子?”男人满脸惊慌和委屈,“我家那边确实打着仗的,我害怕,就往这跑来了。我这边有亲戚。我来奔亲戚。”

  “什么亲戚?住哪?”马亥问。

  “我五舅,姓钱,住七里铺。”男人脱口而出。

  “你叫什么名?”马亥又问。

  “钱百亩。姓钱叫百亩。”

  “你五舅姓钱,你也姓钱,你跟你娘的姓吗?儿子都是跟爹的姓,哪有跟娘的姓的?”马亥把眼眯了起来,语气咄咄逼人。

  “我爹也姓钱!军爷您别说同姓本家不能结婚!这都什么年代了!”钱百亩似乎有些恼怒,“我真不是鬼子!您不信我带您去七里铺找我五舅吧!他能给我证明!”

  “七里铺是什么地方?我没听说过。”马亥看向周围的人,周围人也都一脸茫然。都不知道。

  “我知道七里铺,往北,三百多里路。很偏的小村。没多少人知道。那边卖皮子,全村人都是做皮子生意的。”孔鲲芥忽然说。

  “不假不假!我五舅就是七里铺做皮子的。”钱百亩拼命点头。

  “假货。”孔鲲芥却忽然冷下来脸,扭头对马亥说,“这个钱百亩是个假货。七里铺根本不卖皮子,七里铺是大烟村,早让官府给剿了。他撒谎。”

  “你说什么!你别乱说!你这话出人命的!”男人在地上挣扎着大叫,“七里铺就是贩皮子的!”

  “七里铺这地方到底有没有?是不是卖皮子的?”马亥听出孔鲲芥是在说假话诱供,于是询问孔鲲芥。

  “有,他说的是对的,七里铺在北边三百里地,是卖皮子的村子。”孔鲲芥点点头。孔鲲芥刚刚翻脸说七里铺是大烟村确实是在试探,如果这个人不知道七里铺的真实情况,肯定会想办法狡辩。但钱百亩咬死了说七里铺是卖皮子的,没有露出任何破绽。钱百亩一定是很清楚七里铺的情况的。

  所以只剩下两种可能,第一,钱百亩真的是七里铺的人,抓错了。第二,钱百亩是日伪乔装打扮的,但是提前知道七里铺的情报。

  可是孔鲲芥清楚七里铺的位置,三百里外极偏僻的村子,连村里人都不知道,远度重洋过来的日本特务真的会知道吗?

  思来想去,孔鲲芥动摇了。

  “大概是抓错了。放了他吧。”孔鲲芥和马亥商量。

  “赶紧给我解绳子吧!”钱百亩听见了孔鲲芥的话。觉得自己得救了,口气有些如释重负。

  “钱百亩,我们这样捆你也不是没原因的。恕我直言,你身上疑点太多,举个例子,现在天还没亮,赶路哪有夜里赶路的?徐州打仗你该往南跑,为什么往北到我们这里?”马亥却没有给钱百亩解绳子的意思,丝毫不留情面,“你的身份我还要再查。如果你真是老百姓,我先在这里提前给你道歉。很对不住。但是如果你是日伪,你现在就可以想遗言了。你不可能死的比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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