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一件事情干的久了,不管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都会觉得疲劳,不想再去干了。但我要说有一件事情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只要干的久了,你就越干越想干,这是什么事呢?你猜的没错,就是杀人--杀敌人。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残忍的人。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杀鸡,父亲怕我用不好刀,让我把鸡掐死,我就用力的掐,看着鸡不停的挣扎,直到没有力气翻着白眼不停的抽搐,我心中实在不忍,就松开了手。等父亲回过头看我还没把鸡弄死,就急眼了,看着我让我掐。我就又掐,最后又不忍心松开了,往复十几次,中间还挨了几巴掌,最后鸡在我又一次不忍心松开手后,自己折腾两下,死了。
父亲直在旁边叹气,说我这鸡不是掐死的,而是不堪受我折磨,自己死的。还跟我讲不要虐待动物,既然要杀,下手就狠点,不要让它多受折磨。自那以后,再杀什么家畜我就直接一刀剁头,再也不虐待动物了,但每次经我手杀的,我都不会吃,因为吃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些小动物的惨状。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大战至今,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但我可以很负责的说,整个西北战场上的人,没有人比我杀的人更多。我牢记父亲不让我虐待小动物的教诲,每次出手,能一刀解决绝不出两刀,而这些人又不用吃,我就更是不会恶心,杀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毕竟我也是有位大侠做师傅的人,这别的不行,刀法在这一个多月的战斗中是越来越犀利,越来越狠辣。
每当杀到手软了,看到旁边的兄弟有被砍死的,也有被拖下去摔死的,瞬间又浑身都是劲,出刀更快更狠,这些人在我眼里不如一只鸡来的让我心软。他们就是敌人,是杀我袍泽,侵我家园的人,只有杀才能宣泄亲眼看着兄弟们离我而去的痛苦和不忍。
我也幻想着,师傅给我的无名功法能像小说中的神功一样,可以力敌万人,万军中取敌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它好像只是让我耳目更聪慧一些,力气更长久一些,体力恢复的快一些,在这战场上根本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就在我身边,一位已经力竭的战士,刚把一名攀上城头的身毒兵推下城墙,正要缓口气,一抹刀光又从城头下亮起向他脖颈袭去。他离我那么近,伸手可及,但我眼前也有两把刀向我挥来,我只能眼看着他脖颈处喷出如箭血泉,软软倒了下去,眼中无尽茫然。
我目眦欲裂,却毫无办法,我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现实却是无能为力。大战以来,我不知道眼睁睁看着多少惨剧在眼前发生,我恨,恨自己没有能力,恨这帮入侵者,一股气郁结在心头,我只能把刀挥的更急更狠,多杀一个,我方压力就少一分。
就在我守的这一段,身毒的一辆攻城车不时撞击着城墙,有近百人手持盾牌护着,滚烫的油也很难洒到车上,更别说点燃烧毁了。这样下去,城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破。
“滚石呢?拿滚石把护车的砸开,油看准了倒,别浪费了。”
“总兵,滚石早就用没啦。”
身旁正准备往下倒滚油的战士听了我的话,停下倒油的动作,哭丧着脸冲我喊着。
大吼声,怒骂声,惨叫声,使得战场上就是在身边说话也得全力吼出来才听的见。
往后退几步,把位置让出来让其它战士补上,我拽过那名战士:“没有滚石,倒再多油下去有什么用?你去找张权,让他给你安排一个纵队,去给我把石屋都拆了,哪有攻城车就把石头运到哪,动作要快,万一慢了城被撞破,反正都是死,我就先把你小子砍了!快去。”
看着那战士火急火燎的向张权奔去,我抬眼往城墙望去,很多战士都几乎力尽,主守队伍和预备队,已经分不出来了,很多战士,只是被顶下来片刻,缓口气就又冲了上去顶替更加疲惫的兄弟。
这会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兄弟离我们而去,我只知道,敌人并不知道我们只有三个营在这里,他们十几万人,跟我们七八万人这么耗,战损比怎么也有三比一,他们根本耗不起,如果能把这几台攻城车全部烧掉,让他们看不到一鼓作气破城的希望,我们就应该有喘息之机,再坚持到三营回来,让兄弟们轮换一番,守到明天的希望很大。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差不多已经到了申时,赵展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时间差不多了啊。
急躁的望着远处山林,踱了几步,转念又一想就算他们回来,攻城车不毁掉也不是办法啊,还是先想办法把攻城车给干掉才是正事。收回目光,不经意望到了城墙下静悄悄的连绵营帐。
当初大军撤走之时,为了行军速度,也为了掩敌军耳目,这些帐篷还是照旧耸立在那,没有万顶,几千顶也是有的。脑中灵光一闪,大骂自己糊涂,快步向张权那奔去。
“城墙上只要是能顶住的地方,能撤下几人就撤下几人,去把帐篷扯了拖到有攻城车的城墙上去。”
根本顾不上张权,我直接冲传令兵大喊。
传令兵去了,张权瞪着一双小眼睛不解的看着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把帐篷扯城墙上干啥?要在城墙上住啊?这也不是时候啊?”
我实在是无语了,这家伙带兵杀敌都是一把好手,绝对不是笨人,但遇事咋就是不用脑子呢?
懒的理会他,一边听着攻城车不时撞击城墙的声音,我一边紧盯着扯帐篷和拆墙的众士兵,心里祈祷着这城墙足够结实。
老天好像听到了我的祈祷,在营帐送上城墙足够数量时,城墙还没有要倒的意思,松了口气,我令人往帐篷上酒些桐油,就向有攻城车的地方扔下去,虽说这样并不能毁掉攻城车,但缓解一下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拖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有足够的石头送了上来,我亲自上阵,带人疯狂的压制着有攻城车攻城的地方,这里虽是敌人攻击的重心,但在我方不计牺牲的强守下,终于有攻城车被毁掉了。
身毒军在被毁掉六辆攻城车后终于退军了。看来他们这种重型攻城车数量也是有限,经不起这么消耗。
城墙上响起了阵阵的欢呼声,我一直紧绷的心神也稍缓了缓,这时夕阳下远方山林处也走过来一队人马,正是赵展他们,终于回来了。
艰难的一个白天终于过去。
只剩下一天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