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就这样一天天继续,几百米的城墙成了绞肉机般的存在,日日绞杀着双方将士的生命。
自身毒国援军到达之日,他们攻城的时间,明显增长,有时一日间竟连续攻城长达三四个时辰,偶尔夜间也会来攻打几次。短短十余日,单是我就带人又上了六次城墙,我方折损人员竟赶上了之前一个月的总数,军队的基层骨干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我竟然在这一个多月里从一个小小哨长凭军功升至营长。
刚刚顶替督战时,被敌人认出后合力击杀的一位副师团长的老营长,每次看到我都是唏嘘不已,往日自己一个小小的贴身亲卫,现在差点和自己平级,每次说完还一副后怕的表情,好像我职位追上他是多么丢人的事一样。
每天重复着休息、训练、杀敌、看兄弟被杀,我觉的我的血都冷了,刀从眼前掠过,我眨都不眨一下,看到兄弟死去甚至还来不及痛苦,又有敌人冲了过来。
杀着杀着,我有时候都想,身毒人是不是有病啊?这样打,他们根本不占优势,兵力折损虽说没得到具体数字,但估计也是我们近两倍左右。毕竟我们是有城墙地利在的。
要说他们志在帝国领土,攻城却明显没有尽力。如果他们用上巨型冲城车,多付出一些代价,就这用巨石堆砌,泥浆浇灌夯实的城墙根本守不了这么久,早打到南阳郡城去了。而帝国内广阔的领土,也将使他们拥有更多主动权。毕竟直到现在还没听到帝国内部有大军行动的消息。
就我们这经过一个多月苦战后剩余的八万余人,面对对方两倍于我的军力,除了被动防守,根本无法主动出击。万一正面对上,十五万对八万近两倍的差距,那可不是简单的一对二的关系,用脑子想想也绝对是有死无生的局面。难道身毒真的只是练军?如此劣势下的练兵,真的只有傻子会做吧。
想不通的事情我也没有多想,毕竟我也刚刚算是一名军中的中层军官,这些决策性的东西还到不了我去操心。
这些日子,每上过城墙大战一场后的短暂休息时间,我都会安排兄弟们练习冲阵,人多了,就不是队与队的配合那么简单了,哨与哨的配合,纵队与纵队的配合,合力阵形的稳定等等,都是难点。我还是让他们只单单练习冲阵,什么战局胶着攻转守,缓气蓄力后守转攻的技巧一概不练。我一直觉得战阵转换往往是最致命的一刻,一个转换不灵,也许就是覆灭。再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真遇强敌,冲不过去,那就挺,谁挺的时间久,谁能多冲出一步就是胜利。
这一日,我正在督促大战后刚休息一夜的兄弟们合演冲阵,传令兵传我速到军帐觐见方林将军。压下惊异,我随其快步向军帐奔去。暗暗里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将军没事找我一个新晋营长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进得军帐,入目就是坐在上首的一个壮硕,中等身材身穿将军服饰的中年人,正是远远见过几次的方林将军。
“属下见过将军。”行过军礼,我就笔直的站在帐中,余光扫过,只见几个师团长都在,而我们第三师团长正微笑的望着我。
“李白是吧,你血刀的名号我这一个月可是没少听说啊!”
“属下惭愧,只是尽自己份内职责,没想到被兄弟们夸大不少,不给起了绰号。”面对将军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敢大意,陈浩曾经跟我说过,上位者的话,绝对不要当做一句普通的话来听,里面不一定有什么深意,一定要谨慎应对。
“呵呵,你也不用谦虚,我们军内,你军功稳居第一,无人可及,能被众袍泽认可,这是你的能力,也是你应得的荣耀。我现在还真有种感觉,自己正在见证一位将星的崛起啊。哈哈,你们说是不?”
听了将军的话,帐内几位师团长都是笑呵呵的应和着,特别我们师团长,脸上都笑出花来了。
我仔细盯着将军说这些话的表情,并没看出什么不妥,但还是连忙说道:“谢谢将军夸奖,属下实在不敢当,属下有今天全都是师团长的栽培和将军您的提携啊。”
听了我的话,师团长笑的更开心了,将军好像也微微的点了点头,我这才放下心来。我的乖乖,有些赞赏的话,是真的很让人飘飘然,但你若真当真了,肯定会被人认为骄横,不识大体。虽说没啥政治头脑,但我也不是傻子,多少也能分辨出什么话可以当真,什么话不能当真。
“话是这么说,但不管怎么样,李白你包括你带的营在我们二军的战斗力可是属一属二的啊,现在有一个艰巨的任务,需要你来完成,你可愿意?”
“请将军下令,属下万死不辞!”将军话音刚落,我一个军礼,立即大声回答。开玩笑,不管啥任务,我敢说一个不吗?那不是拿我的身家性命和前途来做赌注嘛。
“好!那我现在就命你,于午时整,带所属军士出城与身毒国所遣的一个营进行阵战,可有信心?”
“将军放心,属下每次休整都没放下战阵的演练,此战必不辱命!”
“好!”将军听了我的回答很是开心,笑着转向我们师团长道:“李方成,你们三团可是捡了一个好苗子啊!行了你带李白下去吧,把他们营里的装备都给我更换最新的最好的!”
“是,末将遵命!”
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其实我正一肚子怨气的骂娘。我不是官迷,做不到拿兄弟们的生命去换仕途的升迁,也不是那些闻战则喜的变态狂人。
我只是一名最普通不过的军人,国难当头,挺身而出我义不容辞,但这种选谁都行,却偏偏选我的兄弟们去浴血拼杀的事,我心里并不是很乐意。而这种事败了就算还能活着回来,被人耻笑不说,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就算是胜了,谁知道又有多少兄弟的性命要扔在战场上。
出得营来,师团长根本没看出来我心中的想法,还是兴奋的跟我说着将军很看好我云云。我也只能强笑着向师团长索要将军答应的新装备。
对这位师团长,我也是感激的,当初就是他向将军举荐才让我做了营长,导致跟随他多年的一位亲卫纵队长找他哭诉好久。但我心里的想法还是没跟他说,毕竟相处时间还短,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而且陈浩当初也多次告诫过我,千万莫讲牢骚话,更不要在上级面前发牢骚,我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