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击定乾坤
黑甲骑兵的激流轻易地击穿了神军薄弱的南翼防线,在开阔的三岔口狂奔。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吗?”一开始的惊慌失措以后,领主恢复了冷静,缓缓拔出佩剑,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不是,他们似乎……往南转向了!大道支路!那是我们的补给线!”
“以及退路。”领主颓丧地补充道。
如果南方的通路失守,那就换成神军被包围了,而且是在家门口!
神军主力被敌人拖在了北侧。南下救援吧,等于迎着敌人骑兵,把后背亮给了敌人主力,无异于自杀;不救吧,坐视后方失守等于慢性死亡,而且万一恶魔冲进自治领呢?
两种选择都不是补给不足、精疲力竭的神军可以承受的。
中计了,一切全完了!
魔军骑兵已经冲下了支路连接大道的陡坡,抛下长枪,换上砍杀效率更高的马刀,在羊群般的斯康姆运输队伍中横冲直撞。
即将运抵战场的物资被破坏,神军的补给线就这样被轻松切断了。
眼看着后路被断,补给灰飞烟灭,神军的士气降到了最低。越来越多的懦夫脱离了战场,在草丛的掩护下逃往森林。
“没有办法了,唯有拼死一搏。命令队伍全线向东推进,切断马道尔大道!”。
可战力大损、士气低落的黑精灵们甚至连目前的战线都守不住,被撵得节节西退。
领主神色严峻,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尽量平静地说:“情况不太行了。我要加入前线,你带上几个护卫,找机会从南边的山脊突围。”
“父亲!南边好像又来了一支军队……是高华!”
“神皇在上!他来这儿干什么!我的傻儿子啊,难道要绝我高家血脉吗?”领主哀叹道。
在南边的支路上,恶魔骑兵分为两路,一路扫荡神军后勤,封锁道路,另一路继续南下,直奔自治领核心。
趾高气昂的黑精灵军需官,仓皇躲进了支路两旁的树丛中。手无寸铁的人类搬运工像待宰羔羊一样,被黑骑士的马刀轻松收割。
南下分队一路疾驰,铁蹄无情踏过四散的斯康姆,突然听见了两声整齐划一的“有!”一次比一次洪亮。
他们看见两支奇怪的队伍,队列像方奶酪一样整齐方正,每排二十五人,第一排架着长木盾。两“块”部队堵住支路,只在边缘留下一条弯折小道。
他们武备粗糙,项上铁链在阳光下格外扎眼,阵型却极严密,甚至没有给溃散的搬运工让路,而是用矛尖把同胞赶到边缘通道上。
“这群木脑袋的精灵已经没辙啦,居然让臭烘烘的人类上前线!”
恶魔们一片哄笑,根本没有把敌人放在眼里。他们三五成群,没有列队就纵马提刀向方阵冲来。
高华站在最前排,五百人站稳脚跟,准备迎敌了。
所有人,包括高华自己,都是第一次上你死我活的真正战场。所有人都紧握手中的长矛,坚守位置,一动不动地凝视前方。
隆隆马蹄声如同这个季节的惊雷,轰鸣声由远及近,斯康姆的惨叫也越来越刺耳。
大粒汗珠滚下脸颊,手汗把矛杆子变得滑腻。高华把手在裤脚上擦擦,和其他人一样把,木盾用力插在地上,双手重新握紧长矛。
近了,更近了!
甚至能感受到骑兵队扇起的风,马骚味儿扑面而来。
大家紧张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有些人害怕得微微颤抖,但没有人逃跑或闭上眼,眼睛一刻不离地紧盯前方。
“架矛!”
后排将长矛举起四十五度,矛尖通过前排肩膀上方的空档。高华所在的第一排则一脚前跨,俯低身子,平举长矛。
来了!
“稳住!”
“嘶!”
战马嘶鸣如蹩脚的合唱团,一声声此起彼伏。这些畜牲被眼前的尖刺吓到了,本能地刹住脚步,站立起来。
黑甲骑兵不知道马为何受惊,在马背上手足无措,有些家伙摔了下来。
“杀!”
高华领头,前排士兵站在原地,用力将长矛向敌人刺去。离得远的,就刺向露出的马肚子。
魔军对此毫无准备,连在站立的马上保持平衡都很困难,更不用说闪躲招架了,只能硬吃攻击,第一波骑兵被纷纷挑落马下。
其余骑兵不甘心被区区人类打败,整了整队伍,用更快的速度硬冲方阵。
结果更为惨烈。大部分战马被挡在方阵外,有些跑得过快的马匹刹不住脚步,终于冲进了方阵,巨大的冲击力却让自己或背上的骑兵被长矛扎个对穿。
可轻敌的魔族骑兵,却因为过早扔掉了长枪,短小的马刀难以触碰长枪和木盾保护下的方阵步兵,毫无反击之力。
压箱底的杀手锏,勇猛的重骑兵冲锋,就这样被轻轻松松化解了。魔军最珍贵的精锐,像上午的水雾一样,蒸发地悄无声息。
第一波冲锋后,战场重回寂静。只有伤员和倒地的战马,偶尔发出呻吟。后排的骑士勒住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尤其是这支南下分队的分队长。
出乎意料、难以置信、匪夷所思……任何词语都显得贫乏,不足以形容他的震惊。
当震惊退潮,不安的种子已悄然在整支骑兵队中生根,逐渐膨胀。
堂堂北境骑兵,会害怕区区人类?笑话!
“怎么了?你们被贱种的木棒吓尿裤子了吗?还有点骨气的,知道羞耻的,就给老子继续冲!”
为了掩饰不安,分队长急躁地命令骑兵继续进攻。
可没有应对策略,盲目的冲锋不过是添油战术,徒增对方的战绩。
几次冲锋下来,人类的队形没有丝毫松散,士气越打越高涨。第一排有人倒下了,后排的士兵迅速上前补位。
不可一世的骑士们,就这样沦为了人类步兵的靶子,被简简单单打得溃不成军。
分队长眼看人类方阵岿然不动、越战越勇,有些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无能狂怒中,他带领剩余兵马,继续盲目地向前冲。
他自己则正好对上了前排正中的高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