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主审法官钱中伟一声带嫌疑犯,内门打开。
两个法警押着茅子明走进来,将茅子明推到待审人椅子上,面向审判人员坐定。
椅子用铁制造,椅脚焊在地面,地面还焊着两条细铁链子。
茅子明今日出庭的时候带着手铐脚镣,法警将茅子明的镣铐和铁链条牢牢地连起来。
让茅子明镣铐上上堂,是在侮辱茅子明。
就是徐汉英说的大祸!
茅子明从没想到自己会身披镣铐,身陷囹圄。
这几日已夜不能寐,刚进门的时候极其憔悴,失落。
可是当看到身后都是自家兄弟时,茅子明顿时鼓起勇气,大声向钱中伟喊道,“赶紧放了我,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
特务们跟着茅子明鼓噪起来,高举双手大声喊道,“放人!放人!”
成何体统。
余建文见此情景,觉得鼓舞人心。
就是要看到兄弟一家亲的场面,就是要把庭审搅乱,让钱中伟知道他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
徐汉英习惯特务的捣乱,也多次遇到。
他预知今天必定顶格重判茅子明。
徐汉英担心,余建文如此大张旗鼓领着特务来法庭示威,必定做好对钱中伟下毒手的计划。
唉!
世道呀!
徐美如根本无法忍受。
所学所识明白地告诉她,眼前的一切不应该发生,而一切却在眼前明白地发生,意味着她的所学所识出错!
这是为什么?
徐美如看到黑色的衣服,无耻的喊声,明白:他们是魔鬼。
钱中伟亲见特务如此低劣的表演,面无表情地看着律师鲁有光,眼神里是想说,“再闹下去,我就直接宣判啦!”
钱中伟知道鲁有光的背景,是特工总部专任律师。
两人也多次共同庭审特务,也有了默契:如果你不辩护,回去怎么交待呀!
鲁有光对上钱中伟的眼神,知道今日必定会重判茅子明,更知道总得走完庭审程序。
特务怎么闹都有道理,回去还能好吃好喝。
鲁有光不辩护没法交待,便站起来开口说道,“尊敬得法官,我的当事人无罪!”
神奇无比的事情立即发生。
听到鲁有光说话,特务们马上齐齐停止胡喊胡闹,老实地坐在位置上不动,像听话的乖孩子。
不用怀疑这就是特务的本性。
特务是一群听话的凶手,负责地杀到每一个目标。
钱中伟冷冷地说道,“证据。”
鲁有光朝前跨出一步,指着茅子明说道,“我的当事人那日在街上走着。”
“路遇许多学生、市民结队而行,无意间双方碰擦,随后生起争执,接着发生口角,然后发生肢体冲突。”
茅子明听到鲁有光试图还原现场,却体会不到鲁有光正试图遮掩要害关节。
茅子明的肩上扛着不够复杂的脑袋。
急不可耐地插话,“我们和他们打在一起,虽然他们人多,怎么能打得过我们呢!”
自己把自己亲手往牢房里面送。
说到这里,茅子明立即知道又话多惹事啦!连忙收住口,低下头,不再说话。
鲁有光实在尴尬。
只好接着说下去,“走在路上互相不服气,看不顺眼,几句话不和就开始打架。”
最后提出案件性质,“是一个治安事件,请法官大人详查。”
如果按照治安事件处理,最多就是关几天;如果对方愿意和解,可以当场赔钱结案,当事人回家照常过日子。
如果朝这个方向断案也是可以走通的,当时的现场只有人受伤,没有人死亡。
这是可左,也可右的小案件。
钱中伟心里憋着怨气。
不想放过这个送上门的特务,问道,“嫌疑犯刚才说过我们和他们打架,一共几个人?”
鲁有光立即当场坚决地回应,“刚才是口误,当事人只有一个人。”
茅子明也赶紧说道,“只有一个人!”
钱中伟接着问道,“嫌疑犯从事什么职业?”
鲁有光回应,“在工厂里做工。”
钱中伟转头问检察官,“嫌疑犯供述的是什么职业?”
检察官回应,“嫌疑犯闭口不回答任何问题,没有口供。”
茅子明倒是个聪明的嫌疑犯。
鲁有光说道,“我的当事人是老老实实的百姓,市民。”
钱中伟嗯了一声,从卷宗里拿出一份文件。
边看边说,“巡捕房在递解嫌疑犯时,同时移交一件手枪证物,是当场从嫌疑犯身上搜出来的。百姓为什么随身携枪?”
鲁有光遇到检方过硬的证据,心里只想骂人,“茅子明,你这个混蛋,见面的时候怎么不说!”
骂死人也没用,只能继续扛下去,“如今世道乱糟糟的,当事人买枪防身很正常。”
罪名大不了比治安罪重一分。
钱中伟先放过这件事,接着询问检察官,“百姓伤情如何?”
检察官回应道,“轻伤八人,已经返家修养。重伤两人,尚在医院治疗,虽不致命,却致伤残。”
钱中伟接着问道,“都是什么伤?”
检察官说,“棍棒打伤。”
钱中伟转头和鲁有光确认,“巡捕现场确定的证物是手枪和棍棒,嫌疑犯根本不是普通百姓。”
反过来的话就是,“你的当事人是职业军人,职业特务,职业黑帮,职业武装人员,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鲁有光无力在巡捕房提供的证据上继续辩护下去。
既然事已至此,便改口说道,“当事人对百姓受伤表示深刻遗憾,表示诚恳道歉,愿意和解,愿意赔偿。”
钱中伟立即冷冰冰地回应,“只能减刑,不能免刑。”
鲁有光明白,此案已经不是民事案件,而是刑事案件,数年牢饭已经吃定!
可不妙呀!
鲁有光试图再努力,“当事人申请取保候审。”
钱中伟摇头说道,“法庭不许。”
然后举起法槌敲下去,“闭庭,此案择日宣判。”
庭审结束。
法警将茅子明押着往内门走,审判人员起身往内门走。
这时余建文疾步走到铁栅栏跟前,大声喊着钱中伟,“不怕死吗?”
钱中伟循声走回来,看着余建文问道,“你们除了杀人,还会别的能耐吗?”
满脸的藐视。
余建文使劲摇摇头,恶狠狠地说道,“只会杀人。”
然后举着右手指着钱中伟,做出手枪的样子,扣动食指,嘴巴里发出“砰”的声音。
接着又对钱中伟说道,“我们照顾钱法官,绝不用枪,只用斧头砍,已经替你准备好啦!”
钱中伟没有半点害怕,朝地上狠狠地吐出口水,又用脚踩上去,骂道,“我就一条命,我等着。”
然后转身离开。
余建文看着钱中伟离开的背影,发出最致命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