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信仰陷落
晨间,淮东城太守议事厅门前。赵用跨着战马慢慢停下,一身新配发的百人令战甲在太阳的光照下反射着金光,腰间别着一把新配发的战剑,俨然一副雄姿英发的气势。
将手中的朴刀交给了身边随从的侍卫,赵用便踏入了这议事厅。只见此时厅内已经围满了人,子金、唐泰、余梦飞等人都在,似乎只剩下赵用一人尚未到场,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模样···
见了这般气氛,赵用连忙低了低头,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匆匆地走到了子金的身边直直站好···
“赵用,不必如此拘谨,今日唤诸位将士来,是有大事商量,皆可放松些。”蒙绪川端坐在议事厅的中央,满脸严肃地说道,这般情景,反倒是让赵用更加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都到齐了吧?那好,就说说今天的大事···帝国的镇国大将军,樊讳贤,昨日向东部的所有大城市太守都发出了通知,要求于十日之内,集兵至东南部卡带城,准备向火砺帝国大军发起反击!”
一阵掌声在议事厅内响起,大多数人的表情上都显露出了开心的态势;遭到火砺帝国入侵这么久,一直都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终于有了一次主动进攻的机会,那当然是让所有志在尽忠报国之人都无比地开心。
“唉···这镇国大将军,莫非是···”赵用算是正式初入军营,对这军衔的事有些不太了解···这镇国大将军的名号他听过,但是是否如他想的那样,他也还是不太确定,于是所幸悄悄问向了身边的子金。
“对,帝国军队的最高指挥,镇国大将军。”子金答道,“看来真的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大事···还真是让人期待啊···”赵用的语气开始有些兴奋了起来,颇有些摩拳擦掌的冲动,若不是这大堂之上众目睽睽,他可能还真会就此失态。
“这次行动,可能是我国对火砺帝国战事的一次转折点,继数天前的凌怀城之战后,我军士气正旺,恰是反击的最佳时机···上面将这场行动称之为‘东南战役’,国运的走向,就在此一举了,为我们这次行动的顺利,干了吧,各位!”
说着,蒙绪川将手一举,几名侍女从后堂走出,端着几副托盘,上面摆着许多杯斟好的酒;在场的将士,包括蒙绪川本人在内都拿上了一杯;就此,在蒙绪川的带头下,所有人痛快地将这一杯出征酒饮尽···
“诸位将士,听我号令!”放下酒杯,蒙绪川的眼神顿时又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其他人也应声答道。
“千人令李干,千人令付双,千人令若雷鸣,千人令达时,你们四人及麾下部卒在行动之时留在城中,与我共同守城维序。”
“是···”那被强制留下的四人语气有些不满,想当然的,能有这般功成立业的机会,却被命令守城,自然有着心理上的不平衡,可也总得有人来做这件事···
赵用松了一口气,他的名字没被点到,或许也能作为战斗部队中的一个序列,这让他有些庆幸。
“赵用、安泰还、唐泰,你们三员百人令的部卒共同组成第一批战斗序列,于明日从淮东出发,沿着东南官道前往卡带,作为先锋部队,与其他东部要地的军队率先在那里会师,可否明白?”
“是!”兴奋与激动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的不满,那唯一的一处违和感自然是来自于唐泰。对这等贪生怕死之人而言,刚躲过凌怀的那一劫却又陷入下一场未知的劫难,自然是会有着一定的心理落差,那滋味却也只能咽入心中,不能公然表达。
他既是舍不得自己的将铠,又舍不得自己的命。
“子金,你编入余梦飞部,作为后续的主兵力补充,于后日出发。”
“是!”
·····
大约安排完了之后,议事厅内的喧闹便也散去了。子金和赵用二人一同走出了厅堂,此次行动,两人没有分在同一序列,相对而言算是一种稍小的遗憾。凌怀一役中,二人的配合十分默契,早已达成了一种深厚的战友情谊,自然会想着能一同作战是再好不过···
“看来这次你要没有我了,可别先真走一步了啊。”子金拍了拍赵用的肩,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切,怕是你还没到之前战事就已经结束了,可别跟个乌龟一样走的慢吞吞的,不然我可不会给你留功。”赵用笑着回应道。
大约又聊了几句,子金知道赵用明天出发得早需要时间准备,便也没有再多说,骑上了马,两人并肩而行,就在街道的拐角处分开了···
看着赵用离去的背影,子金总有着了一丝不详预感;自这命令下达后,他的右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
“希望一切安好吧···”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子金便也默默地继续往着自己住所的方向走去。
翌日,天晴日升,风和日丽。正如这盛夏该有的场景,一片苍穹湛水晶蓝,万片云多白柔棉细,阳光的清新追随着徐徐的微风,与四溢的花香相伴,不禁让人满怀神清气爽,心情大悦之感。
赵用等人自辰时便已出发,从淮东一直沿着西南的官道走。卡带城,可以说是雷电帝国在西南的重镇,其在雷电帝国东部的地位仅次于淮东。如果以功能相分,淮东是雷电帝国东部的交通枢纽,那么卡带便是东部的经济中心。与铸铁页、矿业以及兵器制造业极其发达的铁腾帝国近乎相接的卡带城,每天都会有着极为多数的商业交流活动;雷电帝国从铁腾帝国购买的铁矿、兵甲都必定会经过这里,再由卡带通向淮东,由淮东再通向帝国的各处···
然而也正是因此,卡带城有着可以说是整个雷电帝国东部最为强悍的防御设施,最为强势的守城兵力(接近五万人),还有最为精良的装备。并且加上与铁腾帝国相接,若是处理不好可能会造成与铁腾帝国的外交困境,导致火砺帝国较先地放弃了对这座经济重镇的进攻。
“你说,狄将军,卡带城据说有着近五万的守城大军,为何他们不在东部其他城市被攻打的时候前去支援呢?”路上,赵用就他的疑问向身边的另一名同行的百人令发起了话题。
“卡带势力虽强,但毕竟是在边境,交通本就不方便;且现在朝内奸臣作乱,卡带本身内部也不是很稳定,据说卡带太守李空塔与朝内的乱臣张谋有勾结,而卡带的四员万人令也不是完全支持乱党的,这就导致他们自己内部相互较劲,更无心去考虑外部的事···讲真,若是那火寇真的攻打卡带,就卡带这乱象,能否守得住还是个问题呢···”那狄将军如此说道。
“乱党乱党的,你们就这么喜欢皇帝一统天下的日子?”似乎是有些听不下另外两位的对话,那唐泰直接一下对着两人大喝了出来。
“唐泰,你特么给我注意一下你的话!”赵用早先就看着那唐泰不爽许久,见那唐泰发表这番言论,更是眉头一炸,从腰间拔剑就指向了那唐泰的鼻头。
“怎么?区区匪首好不容易混了个官职就给老子嚣张起来了?尽管你确实与我官阶相近,但匪首仍是匪首,你别以为披上了一身官兵的皮,就把自己也当成是我们的人了!”那唐泰见着赵用这状,非但不加收敛,反而愈发嚣张了起来。
轻轻一笑,赵用将剑收回,仰天大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笑?”那唐泰见着赵用的态度一转,便莫名其妙了起来。
“我笑你在自嘲,唐将军,您这自黑还真是高深,我若不仔细想想,还真就以为你是在骂我。”赵用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我不就是在···嗯?”唐泰将话语收了回去,他似乎注意到了周围士兵们对他那鄙夷的目光。
“您是大官儿,但在凌怀之战中,您就躲在后方,一言不发整日酗酒,这凌怀之战没您一丝功劳,您的剑上连敌人的血都见不着几滴;而我这一区区匪徒,却在这仗之后斩了敌人主将的人头,带着兵打掉了敌人的辎重,与诸位弟兄一同在城头顽抗了十几天,一连披上了这身皮,从原来的无名小卒一夜之间变得与您同座,而您却是一成不变,这不就是在表示,您连我这区区的匪首都不如?”赵用继续笑着,调侃了起来。
这话语一落下,整个行军的阵中都发出了阵阵的哄笑,就连那同行的狄将军也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那唐泰的脸面怎挂的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就只能勉强地听出了几声“你···你···”这般无意义的字词,也只能面红耳赤地沉默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赵用等人连续过了大约二十多处县城,眼见着离卡带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也都慢慢安心了下来。
却不曾想,就在距离卡带城大约一千里之外的一处山林间,这天气却突然大变。原本明媚的阳光被阴暗的乌云遮掩,大雨倾盆,如箭矢大的雨滴就这样拍打在士兵们的铠甲上,似乎又将这原本就沉重无比的铁衣又增重了几成···
“这鬼天气,怎地这般如此?”赵用一边不断抹着拍打在脸颊上的雨水,一边抱怨着天气的恶劣。由于赶着行军,将士们都没有携带雨具,便只能迎着这风雨就此在这泥泞的山林小道间跋涉,每走一步都无比地艰难···
就在一这山林的隘口处,似乎亮起了几处灯火,仔细一看,隐约有些火把的形状,似乎是有人在前方站立着···
“狄将军,你看前方那灯火,是卡带的人来接我们了吗?”赵用朝着身边的狄将军问道,他希望能尽快印证自己的猜测。
“似乎是如此···对没错!是有人在前方守候,似乎还穿着我们的兵甲!弟兄们!加快速度,前方有我们的人在接应!”
就在狄将军也因发现了同僚的兴奋而高呼之时,忽而的一阵划破空气的声响,从那所谓接应的来人处,突然射来了几支长矛——
“啊!!!”
前排的士兵被这突然的袭击击倒,毫无提防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在了这片雨林之中。
“怎么回事?喂!是我们!淮东来的支援军!”赵用眼见这状,突然一阵大惊,连忙对着那前方的数道黑影高喊道。
“来者可是淮东城太守蒙绪川部下?”在那黑影之中,传来了这样的一句问话声。
“确实如此,吾乃蒙绪川部下百人令赵用,与百人令狄怀、百人令唐泰同行!”赵用见着来者这么问了,还尚且庆幸着可能是一场误会···于是便拱手施起了礼,回话道。
“等的就是你们!!”
就这样的一记怒吼,只见那黑影,忽然进一步化作了无数的人形;那手中刀影闪动,明显带着杀意的寒光,就此朝着赵用及其部下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