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的休整后,四人再次出发,沿着山脊一路向上,便可以到达375号界碑。这一段路程光秃秃的一览无余,任何事物都无法掩藏,康康也不再需要去探路侦查。他们就那样一路走着,时不时地警戒四下里的情况。似乎,过多的警惕性在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的。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们连个大个体的生物都没有看到,更何况是人。
马德明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小队的遭遇,而是只有一人留守的驻哨的情况。虽然出发前有过休整,但是经过了大半天的行动,大家的体能已经透支,行军的速度只能慢下来。出发前已经检查过装备和重新分配了食物,包装袋和餐盒用的都是可降解材料,用过后直接就地掩埋减少负担。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下去,野外行军避光是要严格执行的措施,不到实在看不清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使用灯具照明的。每隔一段时间,康康会确认路线后汇报给马德明,徐虎仍然在队尾殿后,辛子铭则庆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再拖后腿的情况。
摸着黑行动了一会后,无线电里传来马德明声音:集合。四人集中在一起,此时的气温要比白天的温度低很多,高原的早晚温差非常明显,黑暗中在山脊上行走也是件危险的事。马德明命令到“我和康康一组在前,辛子和徐虎一组在后,各组采用微光照明。”,夜晚虽然冷,但是相比较白天的高温环境,行动起来还是舒服很多的。接受完命令以后,他们又继续行动。两盏微弱的头灯在黑色的山顶上相继亮起,四人一边走一边有气无力的聊着通讯,康康的语气中也没了往日开玩笑的精神,“班长,再过几天就是我妈的生日,执行完了任务我能不能请假回家一趟”“看不出来,原来你是所有人中最孝顺的啊”辛子铭在拿康康打趣,“要得,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空心大少呢,想不到我一直看错了你”徐虎也在帮腔,“你驻哨都半年了,也没回过家,这次给你五天假。”马德明说“不过,你得坐老赵的车啦!”说完马德明笑起来。“班长不能送我下山吗?我可只坐过一回老赵的车,差点尿裤子。”听了康康的请求,徐虎连忙接下去说“你可以多准备几条裤子啊”说完四人都大笑起来。
四人彼此都能听出语气中的疲累,但没有人提出休息,就那么一边闲聊一边前进。不知过了多久,康康传来激动的声音“前方五百米,到了!”,四人顿时振奋精神。一阵忙碌过后,完成队375号界碑的巡戒。返回的路线和来时不同,按照马德明和康康预先设计的行动路线,他们将取界碑,驻哨两点间的直线距离。期间难度最大的路段就是要翻越一座山峰,高度不高,但是在夜间翻山越岭,还是有些难度。训诫完成以后,在康康的带领下,他们立刻返回。
来到山峰之下时,时间已是午夜。每个人的体力都早已经耗尽,四人都是在依靠毅力支撑着。马德明心里清楚,现在着急翻越山峰只会徒增危险,所以他命令原地休整。四人找到一块儿巨石,坐下来挤在一起吃了东西,康康把三个睡袋都已经拿出来,四人轮班警戒,马德明首班,三个小时以后再翻山返回驻哨。
夜晚的高山上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温度已经降到了十五度以下,厚厚的云层遮避掉星光,只有偶尔的几颗隐约可见。辛子铭蜷缩在睡袋中,双手攥成拳头交叉在胸口,躺下的瞬间疲惫感主宰了身体,他没来得及思考便沉睡过去。马德明倚靠在石头上,身上围了一圈毯子,他听到徐虎细细的鼾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响动。黑暗中无法看清马德明的表情,也许他正在担心着赵振华留守的驻哨情况,也许他正在计划着373号界碑的巡戒任务,又或者他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简单的做着警戒……
辛子铭把睡着的三人叫醒,休整时间结束,准备翻山。马德明把绳索系牢在身上,然后挨个检查了其他人,四个人被一条绳索连在一起。这样的山情地势,一旦失足滑倒,那么就会一直翻滚到山下粉身碎骨。不论你受过什么样的训练,在这里,你能依赖和信任的只有身边的战友。康康在最前引路,马德明跟在他身后照明,辛子铭跟在马德明身后负责警戒周围,徐虎扔殿后给辛子铭照明。四人的动作都非常小心谨慎,互相没有交谈,无线电静默。“有情况!”辛子铭忽然道,话音未落,两盏灯齐齐熄灭,瞬间他们淹没在黑色之中。摸着绳索四人凑到一起,辛子铭说“五点钟方向,有可疑光源。”马德明闻言拿起望远镜看去,的确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光点,不十分明亮,也没有闪动或者移动,一时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要不要发信号弹?”徐虎小声的问,“不可,现在还不能是什么,先观察。”信号弹是军队夜间交流的便捷通讯,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意思。驻哨无法接通无线通讯,但是夜间是完全可以发现山这侧的信号的,更何况他们现在几乎快抵达山顶了。马德明和辛子铭都在紧紧盯着可疑光源,过了好一会儿,光点还是没有任何的移动,增强或者消失。这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某种不知名的石头,经过白天阳光的照射夜晚会发出微弱的光亮。要么就是人造光源,并且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可是,不管是哪种可能性,此时是无法一探究竟的。
“不要照明,靠摸索前进,康康继续引路,尽快翻过山顶。”马德明下命令道,翻过山顶后他们再次停下侦查可疑光源,发现光源依旧没有任何动向。继续下行了一段后,视野渐渐被遮挡,不再看得到光源。快下到山峰下时,天色已经微亮,剩下的路程就简单了。解开绳索,四个人在逐渐平缓的地势加快行进的速度。当看到山坳口时,马德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次的任务总算可以告一段落,平安归来。
早上七点许,他们回到了驻哨,大门已经打开,赵振华正在门口等着他们。徐虎和康康好像已经闻到了热腾腾的早餐,大步地跑起来,马德明的脸上也终于不再有紧张的神色。辛子铭看着大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心头突然被捏了一把。他冲着马德明扬了个笑,也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