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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天

边哨 姚远的遥远 2868 2024-07-06 15:03

  对于马德明的过去,驻哨里恐怕只有辛子铭是清楚的,辛子铭虽然惊讶,但他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单单从军人的角度去看待马德明过去的辉煌,无疑是让人钦佩的。然而,过去就是过去,现在大家都驻守在这个不起眼的边防哨所里。

  经过一周的时间,辛子铭已经全面了解了驻哨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也完全清楚了驻哨人员的底细。他来到办公室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昨晚聊天时,他曾对马德明提出要自己要参与前哨值班,但被大家一致否决了。理由是前哨在山顶,海拔略高于驻哨,辛子铭刚来一周还需要再适应几天。并且由于通讯和路况都不便,一旦有情况很难及时采取救援措施。用马德明的原话讲就是“没必要冒风险,再等等”。

  辛子铭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空洞,手里拿着一支笔,不停地重复着把笔帽拔开又扣好的动作。按照辛子铭的性格,以往每当遇到窘境时,他总可以冷静分析找到最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可是如今自己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难中,自己却想不到任何补救的方法,这对辛子铭的信心是一种潜在的打击。人性中有一个普遍的薄弱面,那就是每当一个人被消极情绪困扰时,就会想起更多消极的事情来。辛子铭此时正是这样,他想起军区拉练时自己犯的错,又想起自己苦练多年的枪法却无法射杀一只野兔。各种负面情绪潮水般涌来,辛子铭捏着笔杆的手指,由于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他觉得此时的自己特别没用,难道,这就是自己的收尾吗?

  突然,一声轻轻的咳嗦把辛子铭从痛苦的沉思中拉了回来。辛子铭寻声看过去,发现赵振华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马上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叫到“赵哥”。很明显,刚刚辛子铭的出神赵振华都看在了眼里。赵振华同往常一样,微笑着说“叫老赵,哥来哥去的听着别扭。你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说完赵振华就招呼辛子铭走出办公室。这时时间还早,康康还没起床,康康和徐虎不同,他不会早早起床锻炼,有时甚至会睡得错过早饭。马德明也还没有换岗回来,整个驻哨里只有辛子铭和赵振华两个人的脚步声。

  辛子铭跟着赵振华来到办公室斜对着的一间房门口,看起来和其他房间没有差别。赵振华拿出钥匙打开门,二人进到客厅内,空荡荡的。辛子铭马上明白了,不同的肯定在房间的卧室里,赵振华不会大早跟他开无聊的玩笑。果然,当赵振华打开卧室门以后,辛子铭看到了一个楼梯,这个楼梯直接通到房顶。爬上去以后,是一个高度不足一米五,面积不到十平米的小阁楼。阁楼内安装有一个军用潜望镜,还有三个小板凳。赵振华挪了挪了身子对辛子铭说“看看”,辛子铭凑到潜望镜前,他没想到驻哨的房顶居然还有一个观察岗。透过潜望镜,可以三百六十度观察驻哨周围的情况,向上可以清楚看到山坳缺口出的情况,向下甚至可以看到山腰处的野花。“看那边,老马应该快回来了。”赵振华给辛子铭指了一个方向说,辛子铭调整了一下方向找了找,果然看到一个人影。辛子铭调整焦虑,马德明的一举一动清晰的出现在他的潜望镜中。“老赵,平时你在驻哨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里观察吧?”辛子铭对赵振华说,“时不时的来看看,这东西看的远,闲呆着也是无聊嘛。”赵振华又说“走,下去吧,老马快回来了。”

  辛子铭之前仔细观察过驻哨,但是他并没有发现这个阁楼的存在。一来阁楼的体积很小,二来整个驻哨的伪装十分精细,就算是从天空俯瞰,恐怕也是难以发现的。

  吃过早饭后,赵振华和马德明聊了几句,然后叫住辛子铭说“你去换个便装,今天咱俩放个假,搞点娱乐。”辛子铭听了一头雾水问“下山?”,“不下山,一会带你去了你就知道了”赵振华说。“你和老赵一块儿去吧,他自己去觉得无聊,你陪陪他”马德明也说到。辛子铭只好回去换了衣服,等他出来后,赵振华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他了。两人一起坐着皮卡车离开驻哨,看方向,辛子铭认出他们正前往湖边。“这是去湖边吗?”辛子铭问赵振华,“没错,你钓过鱼吗?”原来,赵振华所说的娱乐指的是钓鱼。也不奇怪,在这高山之上,真的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可言。“没有,过去从来没钓过鱼。”辛子铭很纳闷,赵振华为什么要自己陪着去钓鱼。“没关系,一会我教你,钓鱼很有意思的,会上瘾。”二人一路聊着简单的话到了湖边。

  赵振华是个老钓手,他站在湖边看了看,选了一处钓点,辛子铭帮着他把钓鱼装备都搬过去。赵振华一边做着钓鱼准备,一边给辛子铭讲解如何绑鱼线如何调漂等等,他把弄好的鱼竿交到辛子铭手里说“你用这支鱼竿”。说完又去准备自己的鱼竿,辛子铭对钓鱼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他实在也没什么别的可做。做好了准备工作,两人开始钓鱼。

  挂饵,抛竿,辛子铭有模有样地学着赵振华的动作。然而,对于一个第一次钓鱼的人来说,耐心等待是最大的考验。经过十几分钟的等待后,辛子铭有些坐不住了,他在心里质疑着这湖里到底有没有鱼?赵振华把一切看在了眼里,在辛子铭起身活动了两次以后,赵振华觉得时机成熟了说到“钓鱼的人把鱼当作目标,来到水边钓鱼,可是鱼呢,本来就活在水里。你说这到底是人钓鱼,还是鱼钓人?”辛子铭被这突然的问题难住,他可不曾想过这样的问题。赵振华并不期待答案继续说“山下的人从未到过山顶,只觉得这山上和山下是一样的荒芜,他们不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高山之上还有这样一片生机。”说话的同时,赵振华用手指着周围的环境。辛子铭看向四周,虽然来过一次湖边,但上一次来时他的心情沉闷,并没有仔细看过。现在再看一遍,的确,这样一处碧水蓝天的环境,确实是山下满眼荒凉之人无法想见的。“来了,才能感受到这顽强的生命力!”辛子铭听到这里,似乎懂了赵振华的话外之音。“如果你的目标只是水里的鱼,那么垂钓的乐趣就会减半。如果你的眼中只有水里的鱼,那么垂钓就会变得索然无味。”赵振华并没有看辛子铭而是一直盯着水里的鱼漂,就像是在对着空气述说自己的内心。“我喜欢的不是钓到了多少鱼,而是提竿中鱼那一刻的刺激。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竿鱼有多大。”此时辛子铭完全懂了赵振华的用意,听着赵振华毫无波澜的述说,他的心里忽然觉得释然。“等待每个人的会,区别在于你用什么样的方式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等。”说完话,赵振华叉出两根手指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又指向水面,示意辛子铭盯着鱼漂。

  “上鱼了!”赵振华话音未落已经提起了鱼竿,辛子铭看到赵振华满面笑容地把鱼拉出水面,听到出水时鱼儿啪打水面欢快的节奏。此时辛子铭的心里,似乎真的感受到了钓鱼的乐趣,或者说是感受出了这片高山上的乐趣。临近中午时,辛子铭也钓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尾鱼,辛子铭心里有一种简单踏实的喜悦。简单吃了点东西以后,又钓了一会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辛子铭装了几桶水在车上,赵振华则挑大的鱼获带走,准备作为晚饭的食材。两人都很开心,一路驾车往驻哨回去。

  办公室里,马德明和康康正在铺开的地图上研究着什么。辛子铭和赵振华都很意外,正常的话此时康康应该在去换岗的路上。康康一边用尺子在地图上量着,一边在本子上计算。马德明看到回来的二人说“下午接到检查站传达的军区命令,有任务!”赵振华听了,惊讶的表情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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