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他们置身在零下三十多度严寒的包围之中,饥饿也向他们袭来,并多次组织战士打退了小股匪徒的袭扰,终于迎来了黎明,有几个跟随赵响突围的战士由于追不上骑马的赵响他们,也回来向李彬报告了侦察连长赵响他们突围的情况,李彬心中多了几分的宽慰,想着救兵就要到了。敌人早上吃饱喝足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一群匪徒弯着腰,大喊大叫地向阵地扑来,大部分拥向了装甲车,敌人除了短枪长枪外,手榴弹都没有几棵,李彬看着敌人的装备,心里一阵苦笑,他们抢夺列车上武器弹药的意图非常明显,但这次列车运输弹药的事只有他和政委知道,其他人是登车后才知道的,这个消息难道又是那个奸细再我们出发后传出去的?只见敌人把木棒和稻草捆在一起,浇上水,冻成冰滚子作掩体,推着向我列车靠近,但还是有十多具尸体扔在了阵地上。列车靠村子的那一侧有几个匪徒偷偷摸摸地爬上来拖同伴的尸体,参谋长姚玉命令战士不要开枪,就高声问:“你们是哪部分的?”匪徒们也不敢抬头只慌忙地回答:“俺们是刘汉的部下。”一听刘汉,姚玉的眼中一亮,他知道,刘汉伪满时当过警察署长,是他的一个远房亲属的侄儿。姚玉在为抗联做情报工作时曾多次跟刘汉打过交道,关系一度比较密切,而且很多的情报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如果是那个刘汉的话,今天算是冤家路窄了。姚玉就对匪徒喊:“赶快回去告诉刘汉,就说姚玉在这里,我们车上都是老抗联、老八路,你们打不了就不要再打啦,赶快投降吧,他来或派人来我们都欢迎。”那几个土匪拉着同伴的尸体战战兢兢地从雪窝里爬起来就往回跑。李彬对姚玉的随机应变大为赞赏,这样能拖住敌人为救援部队赢得时间,歼灭这股顽匪是可能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只见两个匪徒挑着担子连声高喊着:“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是刘司令的命令来慰问你们的,我们挑的是大饼和稀饭,我们刘司令要见姚长官。”姚玉对李彬说:“团长,果真按你的话来了,对这两个探子怎么处理?”“送上来的不吃白不吃,但要防止有毒,还不能让他们靠近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桶里装的什么。”那两个匪徒嚷着要求见长官并且还要登车,显然是来侦察我军军情的,他们就地被战士们看押了起来,一个战士问清了情况向李彬做了汇报,说两个探子说刘汉一定要见我们的参谋长,还说他们是亲属。姚玉肯求说:“队长,还是让我去跟他们谈判吧,我争取让刘汉投降,就是不投降我们还可以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但怎么保证你的安全呢?”李彬迟疑地问。“我想刘汉不能把我怎么样,再说我们还有亲属关系。”姚玉很有把握地说。经过在场几人的共同商量,大家认为姚玉深入虎穴是有一定价值的,但李彬叮嘱姚玉,可以答应他们一定的条件,比如给他们几挺机枪,前提是你必须活着回来。姚玉带了四名精明干练的战士,在两名送饭匪徒的带领下,向路北的韩家村走去。
这个村庄很大,四周的白墙立在那里显得有些刺眼,走近后才看清,原来都被浇上水冻上了冰,这样就使原本易坍塌的土围子变成了穿了一层铠钾的护城堡垒了。姚玉鼻子哼了一声,心说这帮狗日的还真能折腾。跟着匪徒七拐八拐,进了一户门楣上写着“韩家五福”的富裕人家的大院里,只见一个矮胖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点头蛤腰地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快,快,屋里请,欢迎贵长官到寒舍做客。”姚玉猜想这肯定是本村的大地主,也一定是一个因为土改对我党心怀不满的家伙,但处于礼貌还是说了句客套话。进入屋内,只见刘汉身穿一套国民党正规军的服装,从胸前和肩章上判断是一个少将的军衔,俨然端坐在一个摆满酒菜的桌前,一脸故做严肃又掩盖不住十足匪气的庸俗表情看着进来的姚玉,背后也站着两个穿着国民党制服的人。姚玉心里不觉好笑,心说他们所谓的国民党军队就这三套衣服,而且都在这里展示出来。刘汉见身穿八路军棉服,腰扎皮带的姚玉也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真是不打不成交呀,没想到在这里我们还能见面,按家谱排我还得叫你叔呢!”“这里不是我装大辈的地方,我倒恭喜你高升啦!”姚玉把最后的啦字拖得很重很长。刘汉听出了姚玉口中有讽刺的意味,连打哈哈说:“承蒙蒋委员长抬爱,给个司令的头衔,你不也高升了吗?”“我是承蒙东北老百姓的抬爱,不过与你相比可差远了。”“姚长官坐、坐。”韩地主连忙把姚玉让到刘汉对面的椅子上。接后就听到外屋里吵吵嚷嚷叫喊声。刘汉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韩地主忙说:“我们让跟随姚长官来的人在外屋吃饭,那些人不干,非要跟姚长官在一起。”这时一个警卫员已经撞进了屋里,刘汉身后的两个副官已经把手握到了外露的枪把上,盯着他。“小李,告诉同志们,就说我说的客随主便吧。”姚玉沉稳地对进来的同志说。刘汉举起酒杯只是跟姚玉唠叨一些家常,姚玉就一搭一哼地应和着,最后两人又对现在局势阐述了个自的看法,姚玉力劝刘汉,说:“国民党无非给了你一个虚名和空头将军,现在起义立功人民一样会感谢你。”刘汉则说:“国民党大批军队即将进入东北,共产党的时日不长了。”并警告姚玉如果再跟共产党走下去没有好下场的,边喝酒边劝姚玉跟他干。真是话不投机,两人一度沉默了起来。刘汉终于忍不住了,恶狠狠地对姚玉说:“你们现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车又走不了,非冻死饿死不可。再说,你们昨晚派出去的人都投降了我们。不过看在咱们亲戚的份上,我倒可以撤兵,但你们必须把火车上的武器弹药给我们留下。”姚玉早知道侦察连长赵响他们已经突围,就对刘汉说要见一见投降的人后再做决定,刘汉一摆手,一个土匪领着赵三进了屋,赵三见到姚玉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姚玉问:“赵三,做叛徒的滋味可好受吧!”赵三挺了挺胸,说:“刘司令,我才不是叛徒呢,我原就是伪满军的排长,告诉你姚教导员,侦察连长赵响他们已经被打死了,不会有救兵了,你投降吧!”姚玉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我们的救援部队就要到了,你说你不是叛徒,难道你加入我们共产党的部队就不是叛变吗?”刘汉见赵三猴头鼠面,吱唔着说不出话,就摆摆手让赵三出去了。姚玉看着赵三的背影,对刘汉说:“把车上的弹药给你们不太现实,但给你几挺重机枪可以,但我两个条件。”刘汉见姚玉的话中有妥协的成份,不由心生欢喜,问“哪两个条件?请讲。”姚玉说:“第一个条件是必需把赵三这个叛徒交给我们处理。”刘汉问:“那第二个条件呢?”姚玉说:“第一个条件答应后,才能讲第二个条件。”刘汉说:“这个好办,你不是就想除掉这个叛徒出口恶气吗?我们留着这样了墙头草也没用。”说着就向身后的副官摆了摆手,“去。”其中一个副官出去了。接后就听到赵三那公鸭嗓子在声嘶力竭的嚎叫和漫骂,骂姚玉骂刘汉骂土匪。两声枪响过后,赵三的尸体被两个土匪拖到他们所在的客厅窗前,刘汉向窗外摆了摆手,尸体被拖走了。问:“哪第二个条件呢?”姚玉说:“你们要送饭送水,把铁轨辅好,把机车移到铁轨上去,我就给你们机枪。”刘汉强硬地说必须给枪后方能送饭修路,姚玉为了拖延时间,非要刘汉把路修好后再给枪。最后只见刘汉脸都变成了铁青色,气汹汹地站了起来,把酒杯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冲着姚玉喊道:“我对你已经够仁慈的了,别怪我六亲不认。”姚玉见刘汉已经恼羞成怒,知道自己已经出不去这屋了,就站了起来,怒视着他。正在僵持着的时候,突然两声枪响,子弹从姚玉背后敞开的柜门里射出,姚玉中弹倒下了,倒下时大睁着双目。外屋的四个同志听到枪响,知道参谋长他们没有谈妥,苦于没有带枪,已经被外屋的土匪用枪给逼到了那里。
偏午时分,敌人又一窝蜂地涌了上来,人数是前几次的几倍,李彬告诉同志们,参谋长他们可能被敌人杀害了,看着越来越多的敌人趟着雪叫嚷着冲上来,战士们燃烧的怒火也通过手中的枪喷发出来,整个阵地顿时如开锅般沸腾了起来。就在这时,敌人所在的韩家村也枪声一片,接后敌人的侧翼就出现了一群跃马挥刀的骑兵,马嘶刀闪扑入敌群,战士们看到自己的驰援骑兵来了也喊杀着冲下车厢和路基向敌群杀去。这些由土匪和日伪残兵组成的部队很少见过这阵势,大部分都做了俘虏,只有少数落荒而逃。侦察连长赵响带着骑兵连长来到了李彬的指挥车厢下,骑兵连长持刀向李彬敬了一个军礼,李彬还了礼,激动不已。这时,从韩家村方向来了一骑枣红的飞骑,停在了骑兵连长的马前,向他报告了攻打村子的情景,李彬听说村子的围墙都用水浇过冻成了冰城,一时打不下来,而且部队还有一定的伤亡,心里甚是焦急,见骑兵连长一时又没有好办法,就命令侦察连长赵响,把火车上的平射炮抬下来,几个战士把平射炮放在了从土匪手中缴获的马拉爬犁上,向村子飞奔,李彬也骑上马与骑兵一道来到了村子前,平射炮果然威力无穷,只三炮,一面白花花的冰墙就狮子大张口,村里的敌人乱成了一窝蚂蚁,被飞进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与姚玉同去的被绑在韩家大院马棚内的四名同志听到村里乱作一团,韩家大院内人员倾杂,乱喊乱叫,知道援军已经攻进村里,就力劝一个躲进马棚的马夫快把他们放了,马夫也知道刘汉大势已去,就用马刀割断了捆在他们身上的绳子,这时有土匪进来牵马,他们明白了敌人想要逃跑的意图,一齐将两个牵马的土匪给按倒在地,下了枪也给绑了起来。他们向马夫要了火柴,砸碎了挂在棚柱上的煤油马灯,浇在了马棚旁边的料草上,就放火点着了马棚,战马见周围的火起,狂踢乱蹦,终于扯倒了马棚四下奔了出去。大火连同韩家的房屋一起燃烧了起来。混乱之际,他们见到刘汉手下的一个副官边脱衣服边向后院跑来,像丢了魂似的团团打转找换百姓衣服的地方,四人就用枪逼住他,下了他的手枪,把他给绑了起来塞进了茅厕。这时援兵已经攻进韩家大院,刘汉毕竟狡猾,妆扮成农民装束逃掉了,但从四个战士抓获的这名刘汉副官口里得知,他们是通过哈尔滨一家赌馆里得到的情报,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李彬听后气得火冒三丈,立刻想到火车站四名牺牲的战友。他怕夜长梦多,当即派侦察连长赵响和两个老抗联驾着马车,押着这名副官飞驰哈尔滨,把这一情况向政委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