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镇上清水办公室里正开着会。会议沉闷的气氛生人喘不过气来。边上那只大狼狗也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倒是大缸里的那两条锦鲤优雅的摆动着身体,这鱼是何怪给弄的,他知道清水的喜好。
“原先我,我们认为铁路的治安万无一失,结果是接連出事。而且是出在最不应该出事的地方。车站内外有宪兵和警备团的人担任警戒,他们却进出自如,就象逛集市一样,更为严重的是,他们还敢下手刺杀卫兵,你们的脸面何在,何在!更何况,我是一再提醒,多次电话,结果,结果还是防不胜防呐。”
“司令官阁下,是我失职,请给予处分。”八木说完,狠狠地甩了自己二个耳光。
“坐下吧。怎么处分,是军部的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查找漏洞,确保铁路运输安全。刚才大家都谈了,这二次破坏都是八支队的人干的,这一点我也认可。现已经查明,专员身边那个随从的介绍信和身份证明都是真的,但人是假的,现在铁路系统正在调查此事,这件事,没有内线熟知铁路的人介入,是不可能的做出这么精准的方案。同一地点,十天之内,二次作案,丝丝入扣,环环相衔。镇外二人一直开枪骚扰我们,分散我们的注意力,镇内竟敢独闯有重兵把守的车站,有内有外,有明有暗,这是一次完美的战术配合,都可以成为教科书上的案例。”
“司令官阁下,这二次出事,都是铁路方面的问题。那个傲慢的站长根本不把我们放眼里。”八木想起那天的站长的脸色心里还愤愤不平。
“刚才我说了,铁路的事铁路自己会查,但我们的责任我们也要负。我们是帝国军人,不应该出了事就推卸责任。”
“明白。”
“何会长,我记的你说过一句话,军事要主动出击,就算是没有什么成果,至少可以打乱敌人的活动节奏。说的很好啊。”
“老朽不才,随口说说而已。”何雨之坐着欠了欠身。
“何会长,你饱读诗书,又对本地风情十分了解,现对眼下这些情况,有什么高见,可指教一二。”
“不敢不敢,我只有一条,随时听从皇军调遣。”
“你上周出击,颇有斩获。”
“那是根据八木少佐制定的计划,对重点村庄实施定点突击清乡活动,虽然屡遭袭扰,但坚决执行命令。”何雨之知道在这时给八木说上几句好话,对他今后会有很大的好处。“我们要维持会民团同警备团配合,先由警备团的人对村庄进行搜查,粗查一遍人走了以后,这样做,会使部村民认为事情过去了,放松的警惕,一些抗日分子也从躲藏地出来,这时,再由民团突然杀进,进行清乡活动。有时对一些区域这样反复三四次清理,所以出了些小小的战绩。这完全是司令官领导的结果。”
“很好,很好。”清水拍着手。“在我四面楚歌时,总算听到一声振奋人心的号角。何老爷子,来原县的治安就全靠你何家父子了。”
“不敢不敢,还是那句话,我们维持会和民团坚决服从司令官的指挥,我何家对大日本皇军一定要做到尽忠尽心尽力。”这几句话一说出,連坐在边上的何人地,对他老子也佩服的不行。来原县的治安你日本人机枪大炮都搞不定,我们能搞定?这个锅我们才不背。
“好好好,何家通民情,晓地理,知风俗,这大大有利于我们的治安,这是我们来原县的幸事,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幸事。”清水起身对何雨之鞠一躬。何雨之忙起身还礼。
何人地一个立正敬礼。
“何团长,你的治安报告八木少佐转给了我,写的很好,分析的很到位。你说的对,虽然在来原县到处都有八支队的声音,但真正八支队声音的原发地就在太平镇以东十公里范围内。别的都是,嗯,用中国人的话来说是扯大旗做虎皮,用八支队的名号来给自己壮胆。你分析的很客观啊,近一年来,他们的人数没什么变,但他们的战术更灵活了,活动的范围更大了,武器也有了机关枪,射击水平甚至达到了阻击手水平。你提醒的好,原先一直认为他们是一股独立的武装,现在看来不是,尤其是通过这二次铁路事件,看得更清楚了,没有一个强大的情报网是干不成这事的,而搞情报恰恰是八路的长项,什么事情一旦同八路挂上钩就会很麻烦的。”
“报告司令官阁下,在进门开会之前,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在铁路桥附近发现有可疑人员活动,他们可能在打桥的主意。”何人地报告的内容比他的声音更吸引人。
“确切?”清水脸上那刚刚放松的肌肉又绷了起来。
“警备团长期驻守保卫铁路桥,对周边的环境十分熟悉,稍有异常,是会感觉得出来。我相信他们的报告。”
“你准备采取什么措施?”
“原先守桥有警备团十五人,现准备命罗东山再带十人加强铁路桥的保卫。”
“很好。八木君,派出皇军六人同警备团协同守桥。”
“是。”
“何团长,你报告中提及关于警备团的编制的枪支弹药问题,全部照准。”
“谢谢司令官。”
“散会。”
人员散去,八木给清水倒了杯热水。
“老师,请喝点开水。”
“你认为何人地关于铁路桥的情报准确吗?”
“根据学校教科书,当在一个目标打击成功后,往往会对类似目标再次进行打击,直至失败才会住手。我相信他们也这种心理惯性。但铁路是不能再出事了。”清水眼镜闪了一下,背后的眼睛露出少有的怯懦。“宁可信其有。
“是。”
“山地特战队现在何处?”
八木上前用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
“命天黑后即移动铁路桥附近,潜伏候敌。”
“是。”
这支山地特战队是太原军部,应清水的请求,专们为了对付八支队,二天前悄悄地潜入了来原县,除了清水和八木外,谁也不知道。
山地对山地,游击对游击,军人对百姓,专业对业余,若两相遇,哼。清水把杯中的热水缓缓倒入鱼缸,里面的二条绵鲤顿时搅起了水花。
八木预测的没错,李子同真的是在计划炸铁路桥,并付诸实施。
二次铁路行动,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战果,加上意外获得了炸药,让他心中那个炸铁路桥的心结一下子泛起。
那天,羊娃带着他们从洞里取出的炸药整整一车。五公斤的有五包,十公斤和十五公斤的各有三包。大宝还从那洞里找出了二箱导火索和一盒雷管。他们整整高兴了一天,又整整二天对铁路桥进行侦察,用了整整三天的准备,一切妥当后,这天晚饭毕,借着夜色,队伍开拔。
这一天,鬼子山地特战队悄悄进驻铁路桥边上的山坡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条铁路是鬼子来了以后建的。它根据华北地理特征,依坡而建。来原县境内,有条小汾何,在此建了座三墩铁路桥,春夏丰水季节,水淹三墩,秋冬枯水季节,只有中间桥墩在水中,左右桥墩尽裸在岸。李子同想用十五公斤的军用炸药对其边上的一个桥墩进行爆破,一则是想试试这炸药的威力,虽说以前在军队里呆过,可还真没接触过这玩艺。二则是想即使炸不塌这桥墩,也有可能炸的这桥墩松动不能用,让鬼子的火车走不成。
天黑风轻,他们一路上翻山越岭,穿公路,跨铁路,时值半夜来到预定的地方,略为休息后,在子同的示意下,羊娃手握羊铲,躬身隐入黑暗,前往探路察看情况。
破窑洞外面,漆黑一团,清风徐徐,时尔从旷野远处传来几声野狼的嚎叫声,还有那突起厉声刺耳不知什么名的鸟叫声。
“这是什么叫,怪吓人的。”大宝紧紧抱着炸药,黑暗掩饰了他紧张的表情。
“不要说话。”
李子同手提驳壳枪,守在洞口向外张望着,丁子靠墙休息,双目微闭,田水怀抱机枪,侧耳细听。
出发前,李子同再次要求每人明确自己的任务后,宣佈了几条纪律,其中一条就是没事不准说话。一路上他一直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可又说不清楚。最后一次实地侦察时,桥上发现了有鬼子兵,这说明铁路桥的安全已经引起了鬼子的注意,鬼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措施,铁路桥的警戒有什么变化,应该多观察二天再做决定,太草率了,太想炸鬼子的桥了。从回来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有这念头。
田水提着机枪,走到洞口,轻声对李子同说。
“队长,~~~~~~~”
李子同打了个手势,止住了田水。他知道田水要说什么。
外面风停了,二只野兔嘣嘣跳跳在离洞不远处觅食。
是啊,按时间羊娃是该回来了。
李子同拍了拍田水的肩膀,低声说道。
“你到离洞口不要超过三丈的地方,听听动静。”
田水放下机枪,抽出短枪,滑出的窑洞。
山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不一会,田水返回。
“队长,我们周边很安全,只是刚才听到坡下面听到有人的叫声。”
“什么样的声音。”
“声音很尖。”
“队长,会不会是羊娃遇上事了。”大宝也凑了上来。
李子同过了一会才回答。
“羊娃怕是遇上事了。但他没事,一会就会回来。”
羊娃真是遇上事了。
他领命走出破窑洞后,象只山狐,时而疾行,时而伏下,聚听四周的动静,他很快就来到了离大桥不远地方。
夜黑时分,桥上桥下东西两岸却亮着二盏马灯,照着小汾河上大桥轮廓显得十分清晰。这是怎么回事。羊娃定睛一看,还真是桥下也亮着二盏马灯,难怪刚才看这桥感觉别扭,原来桥下也设了岗哨。这可得仔细瞧瞧。
“咕咕,咕咕。”不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不一会儿,在羊娃的另一侧也响起猫头鹰的“咕咕”声。
羊娃收回目光,冷静地朝发出猫头鹰叫声的地方扫了一眼,缓缓起身沿着坡底往回跑。
他没有原路返回。
虽然天黑,但这对打小在这块土地上长大的羊娃,就如同农户人家熟悉自己的院子一般。在这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土地上,他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在坡底跑了一阵子后,他开始登坡。他是迂回向队长的驻地奔去。
在全力登坡时,羊娃突然停下脚步,静听四周,接着又对一个方向侧耳细辩,他悄悄的走到了路旁,选了一地卧下。他竖着耳,张着眼,仔细感觉着周边一切。
突然,身后动静声起,他头也不回,就地十八滚后刚站起来,只见对面一个黑影已经扑到面前。
羊娃挥铲化解了对方的攻势。这才借着稀疏的月光看清,攻击他的人是个日本鬼子,个不高,头上军帽后面二片帘子,随风飘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主动出击的鬼子居然手上并无兵器。容不得他多想,新的一轮攻势又来了,鬼子那双手忽掌忽拳,羊娃是左挡右躲,几个回合后,他找了个空档抽身而去。
前面在跑,后面在追。来到一处相对平坦地,羊娃柱着羊铲立住。
那鬼子倒是十分务实,不说话,不对峙,甚至都不要调整刚才跨步登坡的喘气,上来就挥拳相向。
二个回合,羊娃一羊铲拍在鬼子的屁股上,让他向前踉跄了二步。鬼子转过身,踩着奇异步伐向前攻击,还是二个回合,还是一羊铲拍到屁股上。鬼子这下子才感觉到自己遇上了对手,黑暗中他悄悄抽出了七手,他想利用黑暗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发挥兵器的作用。,一声低吼,又一次勇敢地冲上去,但结局还是一样,二个回合,屁股上挨了一羊铲,不过这铲分量却大的多。
鬼子兵被拍的直往后退,突然没了人影,紧接着发出了一声发自丹田的叫声。也就是田水听到的叫声。这一声叫在这黑夜里,传的很远很远,也吓得这块土地上所有的动物不敢发声,一片寂静,死一般的静。連站在不远处的羊娃都让这个叫声吓的一哆嗦。
羊娃知道他们是站在一处荒芜多年的窑洞上面决战,在他们后面五米处有一处窑洞坍塌的洞口,洞内住着一窝狼,他诱敌把他打入洞口,那跌入狼窝的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比他先反应过来的饿狼美餐。
打小在这原野上长大的羊娃,熟知这里每一处的狼窝鹰巢兔窟狐洞,他同它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打斗。甚至谁走了谁来了谁当了父亲谁当了母亲,他都一清二楚。
羊娃回到李子同藏身的地方,简要地把所遇情况说了一遍。
李子同沉思片刻,做出决定。其实这些方案在等羊娃回来时,早在头脑中过了几遍。
“我们不能撤,要观察下大桥警卫的变化,还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晚上在这山路上跑的比羊娃还要快。但我们要换个地方,转移到河对面去,找一处可以看到大桥和这边情况的地方。这边,天一亮他们就会出来找那个让狼吃了的鬼子。丁子。”
“到。”
“干粮够明吗?”
“明天一天没问题。”
“羊娃。”
“嗯。”
“带我们渡河和找个好的观察点。”
“就是渡过河后再找个能看到大桥和对岸的地方?”
“对。”
“行。”
“准备出发。”
当他们疲惫来到新的藏身地点时,已经是天快要亮前最黑暗的那一时刻。
“队长,就这。”
让羊娃带着上上下下的走了近半夜,早都不辩方向了。这会只面前模模糊糊象是二孔破窑洞。
“羊娃,里面不会有狼吧?”大宝虚虚的问了句。
“你们在这等一下。”
黑暗中羊娃亮了一下白牙就进入窑洞。
李子同想确认一下方向,可上下和四周一抺黑。但他判断出此处离大桥不远,因他可以听到河水声和偶尔火车路过时发出的喘息声。
一会儿,羊娃出来,带着大家进了洞。
一进洞就感觉到热气扑身,羊娃刚才在洞里点着了煻火。一晚上走了不少路,里面的衣服早让汗水打湿了,外面的衣服也让这初冬的寒气沁潮了,里外里都粘糊成一片,不烘干人非得病不可。这煻火,简直是救命的火。
“羊娃,你这可是救了我们大伙的命了。这炸药沉死我了。”大宝表情痛苦地从身上缷下炸药,就赶忙走到煻边伸出双手烤火。
“安全吗?”李子同四下打量着。
“没事。这本是三个中间互通的窑洞,后来中间窑洞让给封了,我们现在中间窑洞,外面是看不见火光。”
“什么地方能看见大桥?”李子同一心在那桥上。
“跟我来。”
羊娃带着走到边上窑洞后面,移开一些杂物,现出了一个二尺宽一尺高的窗口,正面向着河对岸和大桥。李子同朝外望了望,取出那个单筒望远镜看了起来。
这望远镜是老古董了,可很实用。据赵如月介绍,当年他爹当年做生意时,一个南方朋友送了一对,说这是德国货,海上走船时用的。它外身包着铜,长短可伸缩,光学倍数也大,比他当连长时的那个望远镜还好使。李子同宝贵的不的了,还让如月缝了个套子装上,还用根绳子系着挂在脖子上。另一个在麦子那。
“真是个好东西。”李子同一边对外望着一边自言自语。
“嗯?”
“这望远镜真是个好东西,把大桥看得个清清楚楚。”李子同边看边说着。“这大桥的警戒真的起了变化。桥上有三人,桥下有四个人,一边二人,桥下还点起了马灯。对岸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转过身顺手把望远镜递给边上的丁子,对羊娃说道。
“一会天就要亮了,这里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留下观察孔就行。我们在观察敌人,敌人也在观察我们。”
“行。”
他们三人回到火煻边,只见大宝和田水光着身子在烤衣服。
“呵,你们倒是滋润。”
“快,坐下来,把衣服脱了烤烤,要不会生病的。”
李子同他们利索的脱了衣,都架在手上烤。
“现在就这个时间,我说说。”李同同光着个背,手上的衣服腾起缕缕热气。“大家都看到了,敌情起了变化,敌变我变,至于这桥能不能炸,怎么炸,要看情况,所以,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观察敌情,根据情况好制定下一步计划。”
“队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田水总是那么的实诚。
“大家烤干衣服后,吃点东西,然后轮流观察敌情警戒驻地,其余的人都休息,昨晚累了一宿。大伙记住,观察时望远镜不准伸到外面,我们在观察,鬼子也在观察,还有就是看到任何不正常的情况马上向我报告。天就要亮了,第一班观察我上,后面是田水大宝丁子羊娃,每二个时辰换人。”
天蒙蒙亮了。
平时显的文雅的清水,此刻正在操场上挥着刀。
身影步伐,手型变化,点劈刺砍,人刀合一,时尔暴风骤雨,时尔春风扬栁,刀刀有章法,样样有出处。
“好刀法。”见老师刀势已收,一直站在边上的八木才开口。
“什么时候我们切搓一下。”清水接过边上勤务兵送上的热毛巾。
“老师,我那是你的对手,你十多年前就是六段高手。”
“对抗才能最大激活你的思想和身体,否则,只能是退化。你虽然是四段,但你刀法很有特点,非一般人可敌。”
“谢老师点评,学生能得到老师指导,感激万分。”
“有情况?”清水看到了八木手中的电文。
“特战队报告,昨晚有一人潜入伏击区,后不知何原因又退走,特战一队员前去跟踪却彻夜未归,有听到叫一声大叫,却没有枪声。请求我们立即对这一带进行搜查并补充给养。”
“看来我们的客人还是来了。”清水看了一遍八木递上的电报后,果断下达了命令。“立即通知大桥警备团罗东山对桥两侧山地进行搜查。命守桥皇军对特战队进行补给。具体由你来操作。”
“是。我立即去办。”
天亮了。
李子同细细地把这窑洞前后查看了一遍,昨晚天黑根本看不出什么。
这里一排有十几孔破旧的窑洞,他们是在最后一个窑洞里,前后都是徒峭的山坡,他们所在的这个窑洞,不大但很深,且前后通透,不象是人居住的地方,可洞里壁全让烟火熏的黑乎乎的。他一下想起在东北老林中的生活,密营。这是一处秘密藏身处。他转过身子想告知丁子他的想法时,只见丁子也正转头看他,从丁子的表情让他感觉到,无需说什么了。羊娃怎么知道这地方?可一转念,羊娃赶着羊遍这里的每一寸地方,为什么不知这地方。
窑洞里的年青人经过休息和补充了食物后,一下子活泛了起来。
“羊娃,你给说说,你怎么就发现有了埋伏?”大宝不依不饶緾着羊娃。
“我真不知道。”羊娃低着头,呐呐回着话。
“你这个大宝,有这么向人请教的吗?”李子同回到洞里,在羊娃身边坐下,笑着脸说着大宝。
“队长,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发现有埋伏的,只是感觉。”羊娃求援地向李子同说道。“当时就觉的那猫头鹰叫声不对?”
“不象猫头鹰叫?”
“像。”
“那怎么感觉猫头鹰叫声不对?”
“猫头鹰一年四季叫不一样,白天和晚上叫声不一样,吃饱了和没吃饱叫起来也不一样。队长,我想起来了,昨晚上,那猫头鹰发出的叫声是夏天白天吃饱后的声音,而我们现在是冬天了。”
“哎呀,一个猫头鹰的叫声居然有这么大的学问。”
“队长,我打小就同他们一起玩大的。看着它们出生,看着它们学飞,看着它们捕食。”
“了不起,要不是咱们拜过兄弟,我非要拜你为师不可。”大宝如梦初醒,咂着嘴。
“大宝别打岔,听羊娃说下去。”
“当我快到大桥时,听到这猫头鹰叫声,感觉不对,就停了下来,一会又听到前面不远也有猫头鹰叫,我一下子听出来了,他们通过猫头鹰的声音来联系。他们已经发现我了。我不能原路返回,选了另一条小路,当我慢慢脱离他们的包围圈时,我感觉到他们有人跟上来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在这山上,跑的比我还快,挡住了我的去路。我那会才想到要把他们引到狼窝去。”
“你为什么不一枪嘣了他?”大宝身上的短枪往后挪了挪。
“我没想到开枪。”
“没想到开枪?”
“对。他们也不想开枪,想抓活的。”
“真遇上了对手。”
“他在这黑天里,跑的比我还快,我手上好歹有根羊铲,他却空手就敢上,是真有能耐的。”
“他这叫有本事,胆也就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艺高胆大。”
“让羊娃说完。”田水把一根红萝卜递给大宝。
“同我交手时,我才看清他是个鬼子。我把他引到狼窝边上,最后用羊铲把他拍进去。他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你咋知道那有个狼窝呢?”田水的萝卜还是堵不上大宝的嘴。
“我成天在这坡上走,只要是在这田野上,哪藏什么我都知道。要不在天,待狼出去寻食,我带你去看看狼窝。”
“我不去。”
一阵笑声。
“好了。现在我说一下。”李子同往火煻里加了根玉米杆。“昨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现在鬼子加强的警戒,不但桥上有哨兵,桥下也有了哨兵,而且一边有二个。尤其让人不放心的是,鬼子在河岸边有埋伏,而且这埋伏的鬼子兵看来是从外地调来的。刚才羊娃说了,这鬼子能耐不一般,技战术和心理素质很强。敌变我变,我们今天要对大桥和周边进行观察,以便我们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大哥。”一直在后面洞口观察的丁子眼睛不离望远镜。
李子同和众人一起来到丁子身边。
“有六个警备团的人,对西坡展开搜查了。”说着把望远镜递给了李子同。
“敌人在寻找昨天失踪的鬼子。”李子同望了一阵子后,放下望远镜。“同时也在搜寻我们的踪迹。现在开始,你们轮流配合我负责监视敌人。”
“队长,我们不累。”
李子同回首看了一遍与自己并肩战斗的小伙伴。
“田水。”
“在呐。”
“负责监视前面洞口安全。”
“是。”
“丁子。”
“到。”
“大宝。”
“哎。”
“你们二人随我监视大桥方向的敌人。”
“是。”
对面岸上的敌人,正沿着小路向坡上搜查。
“队长,有五个警备团的人过桥,来搜查咱们这边了。”
“队长,敌人要来了,咱们撤吧?”大宝转过脸看着队长。
“丁子和羊娃负责观察对岸的敌人,我和大宝负责观察这边的敌人。”
“是,队长。”
初冬的晋东南,大地一片荒凉,赤裸黄土地让人一览无余。警备团的人干别的不一定行,可这搜查之类的活,没有比他们更专业的了,鬼子远不如他们。
他们主要对一些破窑洞壁缝转角之类的可藏身地进行搜查,别的他们一眼带过。这大大提高了他们的搜查速度。
“队长,鬼子也出动了,两岸各三人。”羊娃眯着双眼。
“这鬼子也真是,还不跟警备团的人一块,还自己干。队长,我到前面去看看田水那有什么动静。”他早就呆不住了,想活动一下身子。
“别走。鬼子可能有什么花招,都给我盯着。”
警备团的人搜查的很仔细效率也很高,倒是那几个日本兵不象是出来搜查的,他们只对坡间的各种洞穴感兴趣,更让李子同他们不解的是,那几个日本兵才走到小半坡,就回身了,不在往前走了,两岸的鬼子行为几乎一致。
“这鬼子搞名堂?”看了半天,大宝嘟了一句。
“不要说话,黑狗子上来了,准备战斗。”李子同过头对丁子说:“你去前面洞口告诉田水:“敌人上来了,注意隐蔽。”
敌人上来了,他们的说话声是越来越清晰了。
“哎哟,班副,咱们歇会吧。”
“是啊,早上那菜汤就一块玉米饼子,那能抗的住这么折腾啊。”
“班副,你瞧那日本人,才出来就回去了。”
“咱们这边,对岸的罗队长可是看的真真的,要是让他给发现了,你就等着好吧。”可能是那个班副发了话。
“班副,这不是有一排破窑洞,咱们找个对岸看不见的地歇会晒会太阳,这风刮的。”
“那就找个地歇个脚再搜,不过回去可不准说啊。”
“谁敢说,老子打他黑枪。”
“砰砰砰”
这边话音刚落,对岸响起了三声枪响,这边人一个齐转身,向对过望去。
对面山梁上,有四只狼在狂奔,其中有一只拐着一条腿,可能是被刚才击中。
“哇,四只大狼,真怕人。”
“这是狼一家子。他们搜查到了狼窝了。”
过了会儿,又惊叫起来。
“快看,他们从狼窝里抬出了个人。”
两岸相距不远,中间就隔着一条小河,加上天气睛朗,一切都看的真真的。
“队长叫咱们搜查找的敢情就是他,抬出的那人看衣服好象是皇军。”
“咋掉到了狼窝里子?”
“听老人说啊,有崽的狼在夜里会扮成人样,好把人骗到儿狼窝去再吃,好喂崽。”
“大白天的,别他娘的狼啊狼的,小心把狼给招来。”
顿时,都沉默了下来,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才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
“班副,咱们撤吧?”
“对啊,班副,对岸罗队长他们已经把人给找到了,任务也该结束了。”
“你们不是想歇会再走吗?”
“不歇了,班副。”
“班副,这身后的破窑洞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里面不会也藏了个狼窝吧?”
“班副,快回吧。”
“他娘的,你们谁在敢瞎说,小心老子毙了他。撤。”
就象一阵风,几个人一下子走的个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李子同他们松了一口气。
李子同回到了火煻边,默默地坐下,手中的枝条无意识在地上划着。
“队长,怎么啦?”大宝嚼着煨在煻边的馍。
李子同抬了头,但还是没回过神。
“队长,如月常说,遇上什么解不开事,说出来,让大伙合计合计。”
“我在啄摸,总觉得敌人这搜山哪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
“搜个山,鬼子和警备团的人分成了二拨,鬼子没走多远就回去了。”
“唉,这有什么好怪的,搜山是个苦活,当然得由警备团的人去干啊,那鬼子是主子,在桥边转转,意思一下就行了。”
“敌人搜山是计划好的了,可以很明显看出,他们大约以离桥三十米那大榆树为界,警备团的人是过了大榆树才展开搜山,鬼子也只走到那大榆树下那几个破窑洞后就往回走。”丁子不紧不慢地说着。
“丁子好眼力。”李子同一直就欣赏丁子的观察能力。
“可看那鬼子的架势就不象在搜山啊。”羊娃也看出了问题。
“不过那了地方除了几个破洞外,实在也没什么地方好搜的。”田水对这一带还是熟悉的。
“鬼子出来目的不是搜山。而是送东西。”大宝突然发声,一语惊人。
“送东西?”
“对,是送东西,这东西很可能是吃的。”大宝一下子振奋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要不是队长提醒,还真让这鬼子蒙了我的眼,毁了我一世英名。鬼子出来,三人一组对不对?”
“对啊。”
“在这边三个鬼子中有一个身上背着背囊,但进那破洞院子转一圏出来后,那背囊不见了,鬼子也不往前走就打道回府了。”
“这个我可没注意到。”
“你就知道你怀里的机枪,一天到晚抱着,累不累啊?”
田水憨憨笑了笑,不理睬大宝的讥讽,反而把机枪往怀里搂了搂。
“如月姑娘说的真对,遇上解不开的事,大家一齐开动脑筋想办法。今天这事,经大伙这么一说,就亮堂了。”李子同一扫刚才的愁眉。“现在我把今天发生的和大家讨论的串一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队长的身上。
“丁子说的对,警备团的人是从离桥三十米后才开始搜山的,他们的任务应该是寻找昨晚失踪的那个人和我们。鬼子出来主要是为了给潜伏的敌人送吃的,我们都差点让鬼子给蒙了,是大宝看的仔细记的牢。现在看来,这大桥有三道防线。一是桥上岗哨有三人,一边一人加上一个流动,二是桥下有四人,一边二人,三是在离桥三十米左右的破洞里有敌人兵。”
“鬼子知道我们要炸桥?”
“别打岔,听队长说。”
“情况都在明面上了,现在关键是那洞里的伏兵情况还不太清楚。不过刚才大伙都看到了,从狼窝里抬出来的是鬼子,这鬼子敢在这陌生的地方,独自一人追赶羊娃,不落下风,还不带武器,这说明这鬼子的本事和心理都不是一般人可比,在咱们这近一年的较量中,还没发现有这本事的鬼子,这应该是从外地刚调来经过特殊训练的鬼子,我们大伙千万不可轻心。”
“队长,洞里的鬼子有多少人?”
“象这样的人员组合,人数不会多,我估计这批鬼子可能就六人,一边三人。”李子同边说边在地上画着。“昨晚掉到狼窝里一个,现在应该还有五个人,咱们这边有三人,对岸那边有二人,他们配的武器是什么不知道,但很可能还有通讯工具。”
“这下好了,大桥上下有七人,还有五人埋伏在两岸,桥那头,一边是他们的营房,一边是片平地,跑过一只耗子都能看得见。想炸这桥是没戏了。”大宝说完,身子往墙上一靠,一付失望的表情。
“队长,这大桥不好弄咱就去别处打鬼子,让鬼子在这瞎忙去。”
“田水说的我也想过,这年头缺啥也不缺鬼子。”李子同把手中的技条扔到了煻里,窜出团火花。“可是,这大桥对鬼子太重要了。以前鬼子的火车晚上很少,现在是几乎一个晚上都不停。如能把这桥给炸了,就能打乱敌人的部署。”
“可咱们也不能用鸡蛋往石头上碰啊,滿打滿算,咱们也就这五个人,这桥四周,明里暗里都是鬼子,怕是到不了桥跟前,就都玩完了。队长,田水说的对,在那不能打鬼子。”大宝直起了腰。
李子同笑了笑。
“大都说说。”
“再说也不能把鬼子说没了啊,还能把桥说塌喽?”
“大宝是不是肚子饿了啊?”
“肚子倒是不饿,就是有点困,要不我眯会?”
“不行,没做出决定前不准睡觉。”
“那好吧。”
“羊娃,你最有了发言权了,说说。”
羊娃笑了笑,摆了摆手。
“警备团的人不知道那破窑洞里有鬼子的伏兵。”丁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一下子都坐直了。“警备团的人过了三十米才展开搜查,就是让他们避开那几个山洞。然后让守桥的鬼子以搜山的名义给埋伏的鬼子送吃的。”
“丁子,你太了不起了,一下子就挖到了根上。对,警备团的人一定不知道那几个洞里有鬼子。”
“鬼子也不一定知道那洞里有什么人?”
刚才大宝那夸张的表情还没收回去,一下子凝固住了。
“说下去。”李子同向来是很重视丁子的意见。
“根据羊娃说的情况来看,埋伏的鬼子不是一般的鬼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高手。”丁子永远是那么平静。“高手的行动方案是根据自身能力而制定的,他们悄悄的来,悄悄的完成任务,悄悄的离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同外界发生联系的,因为外人的综合能力大大低于他们的基本要求,会影响任务的完成。今天,警备团和鬼子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搜山,不就露出了他们的马脚。所以,送给养的鬼子完全有可能接到的指令是,把食物送到那个窑洞的门口就撤回。当然,也许他们会碰面,但可能性很小。我说完了。”
丁子一席话,说的大宝眼都不眨一下,田水和羊娃对视一眼,又转向大家,他们二人是听的云山雾罩。
李子同立起了身,慢慢走到洞后窗口,朝外望了好一会,转过身,身后站着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四个少年。
“这次我们炸桥遇到了些意外,但我们的战斗力没受到影响,反而摸清了敌人的情况,刚才想了一下,我们下一步要给敌人制造些混乱,在乱中寻找机会炸桥,就是炸不了桥,也不让敌人安生。”
“队长,你就下命令吧。”
“羊娃。”
“哎。”
“我想隐蔽转移到离桥六十米的地方,要可以看到桥,但不能让敌人发现,尤其是不能让对岸洞里的鬼子发现,他们一定在观察。”
“没有这样的地方”羊娃不假思索回答干脆。
“能说说离桥最近的最好位置吗?”
“桥的这一边是片平地,啥也藏不住,它的对岸是守桥敌人的住地。咱这边离桥最近又不能让鬼子发现的地方,只有在离桥五十米开外的坡顶上。”羊娃手指洞外桥的方向。
“行。但不是现在。现在你们的任务是睡觉,养好精神,什么时候出发,我会叫你们。”
日头西挂。
在离桥五十米的坡上,有一小排树桩,一直到坡顶,看来这原来是片小树木,估计是在修铁路时给砍了。
李子同透过树桩的间隙,观察了好一阵。
桥上桥下岗哨如常,对面那破窑洞也没有动静。
翻过身子,他扫了一眼隐蔽在坡上洼地里的伙伴。只见丁子握枪在手,机警着观察着四周。羊娃抱着羊铲用根草在逗着一只蚂蚁。田水又在擦拭着他那宝贝机枪。大宝倒好,四仰八叉躺着,嘴角流出一道垂涎,阳光下还泛着光。大宝倒是真的累了,背着这三十斤的炸药走这山路,他还真从没有过。
李子同轻声叫醒大家,把大家拢在一起,说了自己的想法。言毕,大家一致点头。
“队长,你太神了。”大宝更是精神十足。“大伙就瞧好吧,我这瞎话张嘴就来,说的比真话还象真话。不过我要向羊娃借样东西。”
“啥?”
一列火车轰轰开过。
过了好一阵子,瘦子哨兵吐完最后一口烟,才别上烟锅,缩着脑袋,从岗亭里走出来。他习惯四下打量一番,发现从刚才火车来的方向,沿着铁轨走过一个人来,他顿时来了精神。站岗太无聊了,他这会太需要有个人来打打趣,解解乏。不过他刚一看到这人,就睡意全无,因那人身上带着个物件,朦胧中一看,还以为是枪,揉眼细一看,象是根棍子。这兵荒马乱的,不得不防啊。
“站住。”
那人立定不动。
“干什么的?”
“放羊的。”
“放羊跑到铁路上来干什么?”
“有事向长官报告。”
这会桥上的游动哨胖子过来了。
“什么情况?”
“路基上发现了一个人,说是放羊的,有事要报告。”
“把他叫过来问问。”
在警备团的人招呼下,那人慢慢的走了过来。只见他个子瘦小,满脸尘土的脸上一丛乱发,拢着个袖子,胳肢下夹着根羊铲。
“你有什么事在报告?”
“大桥那槐树边的破窑洞里,有日本兵,会说中国话。”
那人平平常常这么一说,这二警备团的人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
“你怎么知道?”
“我羊丢了,去找羊,半道上肚子痛,在那坡树边蹲着时,见他们从破窑出来。”
“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说炸桥什么的。”
“真是这么说的?”
“真是这么说的。”
“你如瞎说我就毙了你。”
“不敢瞎说。瞎说了就不给钱了不是?”
“给钱,给什么钱?”
“长官,你可不能诳人。那滿世界贴的告示上不是说报告有奖?”
“报告有奖,你如果乱说,就赏你颗子弹,送你上西天。”
“老兄,别跟他啰嗦了。”瘦子把胖子拉到一边。“要不你这游动哨过去看看?”
“老弟,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可不能这么坑我。”
“不过去看看真假就去报告,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怎么办?老子一枪嘣了他。”胖子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那放羊少年。“如果是真皇军在潜伏,让我给翻出来,有我好果子吃吗?要是假皇军,明年这时候怕就是我的忌日。”
“是啊。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鬼道道。”瘦子附和着。
“不管真假,只要向队长一报告,就没咱什么事了,要不,出了事咱们可担待不起。”胖子也是一脸严肃。
“那你快去啊。”瘦子好象还更着急。二人取得了一致看法后,就马上落实在行动上了。“这天眼见的就快要黑了。”
“行,你可得注意点那破窑方向,别我一走,桥就让给炸了。”
“快走吧。他娘的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胖子一路颠着向营地跑去报告。这瘦子一溜到桥下,把情况向桥下的两个哨兵做了通报,当时一个哨兵听后就有些站不稳了。
等瘦子回到桥面上时,那放羊的早不知了去向,他也顾不上这些,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悄悄地把子弹上了膛。
很快,罗东山就虎着个脸,带着七八个人上了桥,过了河,直扑那破窑洞。
天黑了,羊娃提着羊铲走在前面,大宝背着炸药柱着根棍子跟在中间,丁子紧随在后。他们越过了铁路钱,沿着坡面,向大桥方向移动。
他们兵分二路,一路由李子同和田水在坡上,机枪冲着河对岸的破窑方向,一有动静,就火力压制。这会田水还真有点希望对岸能有些什么动作。李子同负责掌握全面情况,并相机决断,吸引敌人注意力,为炸桥创造条件。另一路是由丁子负责,带领羊娃和大宝实施炸桥任务。
“到了。”羊娃停住了脚步。
丁子猫腰上步走到前面,四下打量了一下。
一边是他们紧靠着的路基下面的坡,另一边本是平地一块,但这会是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到。前面的河水静静的淌着,河对岸上那点点灯火处,是守桥敌人的营房。桥上亮着灯,在对岸桥下有二个人影在灯光里晃悠着。
丁子贴着坡面,慢慢伸出了头,只见这边桥壁上挂着盏马灯在风中轻轻摆动着,哨兵没有对岸尽职,不见人影,可能躲到什么避风的地方。但他们如现身,灯光下对岸会看的很清楚,也许对岸的鬼子枪正瞄着这边哪。
炸桥需先把那灯给灭了。丁子低声向同伴说明了想法。
突然,在破窑方向传过来一阵枪声,丁子正想动作,枪声很快又停了,接着隐约传来喊话声。
这天气,耐心都是有限的。
又是一排枪声,接着二声沉闷的爆炸。过了会,从爆炸地点传来声音,叫把马灯拿过去。就在这会,两个日本兵从营房窜到桥上,边往这边跑边叫喊着什么,但风大声小谁子没注意他们。
桥下一片漆黑。机会来了,丁子一挥手就贴着坡面过去了。桥下的哨兵一人借着送马灯去看热闹了,一个正伸长了脖子也向那边张望着,待他被丁子击倒在地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羊娃背上插着羊铲,手上端着步枪,睁大双眼警戒着,大宝快步跑到大桥礅下,从背上缷下炸药包,用一直跟着他的那根棍子,死死把炸药顶在桥礅上,拉火撤离。
三个人按照事先的撤退路线,使足了劲跑,当爆炸声响时,大宝一个前赴在地,就起不来了。他跑的体力透支了,爬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但脸是笑的。
爆炸的声音,让跑在前面的羊娃和丁子也停下了脚步,連刚才还有的虫鸣鸟叫声都没了,一下子全都安静了,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尽管他们的这个角度是看不见大桥的,也不知桥炸塌了没有。
桥的那一边,二个日本兵刚跑到破窑洞边,爆炸声就把他们的动作全部给定格住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桥没塌。
先缓过气来的日本兵,抬手就给罗东山一巴掌。正在伸长个脖子看大桥的罗东山,毫无思想准备冷不丁地挨了这一巴掌,下意识的端起了枪,当他看清打他的是日本兵时,很快就放下了手臂。
桥没塌,在坡顶的李子同和田水也看的很清楚,对面桥头上下的灯还亮着。
“桥没塌。”
“炸响就成。撤。”
“队长,你看。”
李子同顺着田水手指的方向,一条光柱穿梭在这黄土高坡之间,这是从太原方向过来的列车。列车象只怪兽,除了放出强烈的光芒,还时不时发出嘶鸣,惊天动地,在山谷中走的是摇头摆尾,倶神不敬,唯我独尊。
李子同抬头四望,充满生机的原野,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到山坡也望不到谷底,只有远近不一忽明忽暗的火光,显的格外耀眼,那是山里人家在做晚饭,也许是逃难的人点火取暖驱兽外加烤几个土豆充饥。
冬天,对于穷人是很难熬的。
那束强大的光柱很快就照到了桥面。桥面上平整如初,警备团的人侧立一旁。火车呼啸而过,就在列车要全部通过时,铁路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队长,你看。”
李子同没有回答,没有动弹,两眼死死盯着大桥。
就在列车全部要通过时,桥礅挎了,桥面塌了,后面的三节车厢掉到河里,并把前面的车厢和车头都全部拖入桥下,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掀起了一条浪柱,那束傲视大地威风十足的光柱也慢慢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