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李子同带领着大宝、田水、如月、丁子一干人马分别走进了太平镇。
太平镇是来原县的一个镇子,地处太原到长治,山西到河南的交通要道,但镇子的规模比那来原县城还大,所以,在坊间一直有“小小的来原县,大大的太平镇”之称。加之日本人来了后,为了掠夺物资和运输的需要,又修上小火车,使的这个古镇显的十分热闹。
这些天,大家在一起议论,觉的眼下最主要的是对周边的情况不了解和没有武器。尤其是对敌情不了解,这对一群报仇心切的年轻人来说是致命的穴位。李子同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说:“在这打仗的年代,想搞几件武器,并不难。难的是敌人的情况我们一点都不知道。敌情不明,别说报仇,那是送命。虽说我们大家都是本地人,但象我离开也有些年头,就是一直生活在这人,也很少走出这方圆几十里的山沟。这样不行,我们要走出去。太平镇是离我们最近的据点,那里有鬼子有伪军,明天大家全部都去太平镇,我和丁子、田水一组,大宝和如月一组。大家各自行动。我这边田水带路,那组由大宝照看好如月。明天晌午饭后在火车站售票处汇合。”
李子同这组扮成商人着走向火车站方向。
大宝和如月就象二个逛街看热闹的年轻人,走向据点方向。
镇上,那饭店客栈骡马店样样不少,布店药店杂货店一应俱全。街上那打幡看相的,摇铃看病的,倒也十分热闹。远处不时可见身着黑衣四处晃荡警备团的人。
走到靠据点不远处一家小饭店门口,如月对大宝说:“大宝,这是我家姨夫家的店,我回来还没见过他们,我去看看姨妈,你自个走走。”
“要注意安全哪?子同哥要怪起我来你可要自己担着。”大宝满心欢喜,可嘴上还是叨了二句。其实,第一句的意思是你的要求我同意,第二句的意思是出了事你自己负责,跟我没关系。在外学生意走江湖的人就是走江湖的人啊。
大宝跟着女娃上街从没有过,还得照应着,太不自在,没走上几步,身上就冒了汗。这下只有自己一人了,天高鸟飞,快活。大宝象鱼儿入水一般融入了人群中。
傍晚,大宝折回了如月姨夫家的小饭店,昏暗的灯光下,店中坐的个三三二二,其中坐着一个警备团的人独自就着一小碟花生米喝着二两。
“掌柜的,切上一斤熟牛肉,来个醋熘大白菜,还有炒饼一斤,打上一斤汾酒。”
“客官,我们这可是小本生意。。。。”
“啪”不待掌柜说完,大宝把一块银元拍在柜台上。“够吗?”同时眼一斜见如月正在里间的灶台上忙着,顿时放下了心。
”够够够,客官稍候,稍候。”
大宝一转身看见全店的人都在瞧着他。他点的这些菜,先别说钱,就是这些份量,就把在坐的食客给吓住了,这小子能吃的了这么多吗?
“长官,你喝着那?”大宝向那警备团的人躬着身子。
黑衣人向四周看了看,抬起头来对大宝说:“你是对我说哪?”
“那可不,这里就你是长官啊。”
“可我不认识你啊。”
“长官是贵人多忘事啊。”正说着,切熟牛肉上来了。“来,放长官这。就算不认识,孝敬长官还不是应该的吗。长官不要客气,请。”
“坐。”长官一个坐字还没说全了,那筷子已经起了牛肉,送入嘴里了,边嚼边叫着。“小二,调碗酱上来,多放点蒜,别他妈的舍不的。”叫完,转头对大宝说:“吃这牛肉就醮上蒜和面酱吃起来才有味。”管他认识不认识,有东西吃到肚子才是实在的。
“长官好学问那。来,喝这个。”大宝给他倒上了汾酒。“长官,队伍上不管饭哪?”
“管是管,可那是人吃的吗?”
“咋了?”
“那吃饭的钱本来就没多少,加上长官司务长大师傅这么一圈下来,那饭菜就跟猪吃的差不多。”
“长官也好这口?”
“现在是只要有点权的誰不好这口啊”
“看来你们长官是个穷人出身。”
”穷人?哈。。。。你是外乡人吧?”
“这些年一直在外做生意。”
“我说你咋不知?我们的长官是何人地,是县警备团长。他爹是这方圆几十里的大财主何雨之。真正有权有势啊。他老家就住在离这五里地的何家村。这不,上个月,又找个了四姨太太,才二十来岁,是个唱戏的。”
“有这事啊。”大宝边倒着酒,边说着:“不过你这在镇上当差可比在下面据点好过多了。”
“这你可说对了。据点不但没啥油水,还整天提心吊胆的。一会八路,一会土匪,一会国军。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哪天脑袋搬家都不知道。”
“长官能在镇上当差,是立了功还是攀上高枝了?”
“立功咱不敢,那是要命的事。高枝?咱那有什么高枝啊。咱是干了缺德事啊。吱。”一杯酒下肚,夹了一筷子菜后,“啪”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暴着青筋喊着,“掌柜,你这醋熘白菜糖放少了,这炒饼油放的也不够。死抠。”
他突然这一喊还真把大宝给吓了一跳。真没想到他还真是舌尖高手。
“来,长官,走一个。”
“走一个。”
“长官怎么会干缺德事啊?”
“何老爷子有一个奶妈就是我给找的。她是后弯村的,归我们太平据点管辖,她人长的也标致,我去連哄带吓的把她弄到何老爷子家,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何家的哪个孙子要吃奶,誰想到是这老孙子要吃。这老东西,家里雇了二个奶妈,想吃时扒开衣服就吃,真他妈的,唉。”
“这不怪不着你,你那知他是这路人?老天爷要找也不会找到你头上。”
“不会找到我头上?”
“不会”
“好,就凭小哥这句话,走一个。”又一杯酒顺畅下了肚。
“长官现在日子很滋润啊。”
“这兵荒马乱的,那有什么滋润的日子啊。这不,上个月,火车站水塔也不知让什么给炸了。说是这个干的。人心惶惶啊?”黑人衣人边说边用手比划了八字。
“火车站不是日本人在管吗?”
“是啊,可有什么用哪?”
“可能人手不够?”
“日本人的事,咱说不清楚。车站上有一个小队的日本人,还有警备团的一个班。”
“听说前阵子,日本人把铁岭村给灭了了,后来他们那军官也让人打死了。?”
“你是做什么的?”突然他一双醉眼盯着大宝。
“我是走村串户做古懂生意的。”大宝边倒酒边平静的答到。
“哦,我说呢。”他收起了醉眼,夹块牛肉,仔细蕉着面酱,放低声音说:“那次一共死了二个日本人。一个当埸毙命,一个重伤,回来后二天也死了。唉,可怜的铁岭村的那五十七条人命啊。。好酒啊。。。来,再走一个······”
他一头栽在桌子上,右手还紧紧握着小半瓶酒。
他醉了。
第二天快晌午了,在镇上东关,李子同带着丁子和田水进入昌顺菜馆吃饭,这是镇上最好的菜馆。他们刚刚坐下,就听到下面一阵嘈杂声音。一会儿先上来二个挎着盒子枪的人,他们打量了一下食客,认为是安全后,转身接上来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位年轻的女人,把他们让进了雅间。
他们就是何雨之和四姨太,昨晚在县里看戏,看完戏在儿子家住了一宿,今天坐车回何家村,正晌午间路过镇上。
“何老爷,何太太。”掌柜的还没上楼,就叫开了,一路颠进了雅间。“我已经给老爷太太安排下了平时最爱吃的老五样。”
“再加一个爆炒猪腰。三味牛鞭汤。让老爷好好补补。天天吃奶也不知吃到那去了,别是上面吃了下面又给还回去了。”雅间传出了那娇躁滴滴的声音。
“那敢哪?”
“晾你也不敢。”
“你还站那干什么,还不去安排我们吃完好赶路。”
掌柜从房间出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丁子向李子同示意着站在门口挎着枪的人。李子同当做没看见,低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