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八支队

四十五-1

八支队 峰海青山 10714 2024-07-06 15:03

  会议室。

  清水仍象以往一样,口气平稳的说着话。他好象不是在讲战场厮杀的事,更象是在讲女儿出嫁的事。

  桌子两旁坐着八木,井上和警备团的何人地。

  “太原军部决定调路过我防区的川一联队的一个中队,消灭八王岭的牛大天匪部。本来,我们一直对牛大天匪部施以怀柔,还送了他们不少武器和物资,至少河水不犯井水,但他们却恩将仇报,今年至少有二次袭击我大日本皇军车队。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宽大为怀,委托何团长上山联络了解并加以慰问,并多次说明改编之事,但他们是物资照收,改编拒绝,戏弄我大日本皇军。现在我们同中国军队正在战斗,军部认为在这后方决不能有这么一支不听指挥的武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次,我们的任务是~~~~~”清水说到这,示意八木打开桌上地图。

  “我们的任务是,负责攻击部队二翼安全。虽说抗日部队让皇军打的是溃不成军,但对那些游击队武工队,尤其是那个八支队的骚扰,还是要有所警惕的。对八王岭上的溃逃之敌,就地消灭。攻击部队的东面由八木负责,攻击部队的西面何团长负责。八木负责马上把八王岭安插在县城和镇上的耳目,全部逮捕拘押。”

  “是。”

  这天,货郎老孙头比以往早一个时辰到了铁岭村,摇了二声小鼓后,村里没有任何动静,他四下看了看,直接就走向李子同他们住的院子。

  早已站在院门口的李子同,把孙掌柜迎进院,让入窑洞,倒上一碗热水。

  “静悄悄的,人都上哪了?”

  孙掌柜一坐下就开了口。

  “丁子和田水去逮野兔子去了,大宝在忙他的天女散花,羊娃刚才还在这,这会不知上那了。如月和麦子去子小河村,她们昨天从镇上回来,不知从那弄了些警备团那些人的名单资料,今天一早说还有几个人的资料要在证实一下,说那秋店据点警备团的人主要是小河村的,也不知搞什么鬼,那秋店据点离咱们这可有二十多里路,也少打交道。”

  “她没说鬼子要打八王岭的牛大天?”

  “说了。还说把牛大天在镇上的县里的耳目都给抓了。”

  “是啊。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怎么了?”

  “怕你们得到消息后去帮牛大天。”

  “有什么说道?”

  “你想,这出兵打打仗的事,大都是军事机密,那有还没打就到处嚷嚷的人人尽知,怕这里面有名堂。”

  “哦。以前那鬼子和八王岭不是相处好好的吗?”

  “今年八王岭的人打了几次伏击,鬼子吃亏不小。他们为什么突然打起鬼子,咱不知道。”

  “你知道鬼子什么时候打八王岭?”

  “都说是明天,所以我才赶来。”

  “是来原鬼子驻军部队吗?”

  “说是一支路过太平镇的野战部队派出的一个中队。”

  “八王岭上面有多少人?”

  “外面传说有一百多人,我觉的可能只有四五十人,不会超过六十人。”

  “孙掌柜,鬼子天天运兵,山里的情况究竟怎样?”

  “鬼子发了狠,山里的国军和八路都损失惨重,我现在也都找不到八路的落脚点。”老孙头磕了磕烟锅,立起身子。“所以我更不想看到你们有什么意外,先避其锋芒。”

  “可我时常听到枪声啊。”

  “他们可能有的是打散了,有的是化整为零,但跟鬼子斗到底的决心是没变。”

  “明白了。”

  他们走出窑洞,见羊娃站在院当中。

  “羊娃,怎么站在院里,不冷吗?”

  “孙掌柜,我见你货郎担子在这,知道你和队长在说事。”

  “说事你也能进来啊。”老孙头打笑呵呵的。

  “羊娃,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送下孙掌柜就回。”

  羊娃点了点头。

  阳光照的大地一片子黄色基调。远处传来一阵激昂的锁呐声。

  李子同和羊娃并肩站在窑洞的坡顶。

  “羊娃。”

  “嗯。”

  “从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羊娃低下了头。

  “我想跟你说,我要去八王岭。”终于鼓起了勇气。

  一阵沉默。远处的锁呐声显婉转。

  “你是个忠义厚道的人,你同八王岭一定有什么故事?”

  五年前的秋天,那时咱这还没鬼子。我和师父放羊路过一片子小树林时,发现地上躺着有二十来个人,仔细一看,除了六个人还有气外,其余的都已经死了,我和师父把受伤的抬进了破窑洞,后来,这六人当中有两人伤太重,没救过来。事后才知道他们是八王岭上的人,在那小树林里同官军打了一仗。他们的伤都很重,一个多月后才慢慢好起来。在这二个月里,我天天照师父的说的方子上山采草药,师父熬药看伤煮饭,喂他们喝羊奶。有次下雨,为了采药我从崖上摔下来,腿上划了好大个口子,第二天,我拐着一条腿照样上山找药,那天晚上,我过去喂药,他们谁也没说话,但都流了泪。二个月后的一天,他们要回山上去,送到路口,师父从贴身衣袋里掏出一把毛票子,说了句话。

  “老百姓很苦。”

  这是这二个多月来,师父对他们唯一说的一次话。

  他们接过了钱,高高举过头顶,四人跪在师父面前,他们边哭边说,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了,那会我还小,才十岁多一点。他们跪完师父,又对我跪下,把我吓了一跳。

  后来,他们多次来过,送些钱物,师父是一概不收。后来慢慢也就来的少了,但我感觉的到,他们就在离我不远处。

  打那以后,八王岭的人再也没抢过百姓的东西,有时还枪了东西分给百姓,遇上放羊的都要立在道旁,让羊先过,并还要给放羊人些食物。师父说他们是义匪。

  去年师父遭鬼子杀害以后,八王岭的人来了几次,让我上山,我没去。师父的坟前常有人打扫上供,我知道这一定是八王岭的人做的。

  后来就听说鬼子车队让人打了,那阵势我一听就知道是八王岭的人干的,其实,他们打了好多次,但就数那二次动静大。

  远处坡上的羊群如同天上飘动的白云。锁呐声原来也有婉转悠扬调调,随风飘荡在承载着五千年历史的塬上坡下,让人心旷神怡。

  昨天听到如月姐从镇上回来说鬼子要打八王岭的事,我就一直想同你说这事,也想过悄悄一人去,但~~~~~~~,我也不知道怎样才好,孙掌柜的话我听到了些,他说的没错,这次鬼子这么大声叫嚷着要打八王岭,肯定是有着什么坏心思。鬼子枪打的准,人也有劲,前几年,我在山上,见过几次官军同鬼子打仗,那几十个鬼子打那百来人的官军,都不要二袋烟的功夫就给灭了。我不想你们去,但我要去,师父生前说过,有些事明知结果不好,但也要做下去,为了心中的那个义字,更是为了义字上面那个德字。

  羊娃的话,深深触动了李子同。让他想起当年被逼为匪的日子,想起在那老林中的兄弟们,想起在东北老林中同鬼子的战斗。为了心中的那个义字,更是为了义字上面那个德字,老人家说的好啊。

  队长,你怎么流泪了?

  是风吹的。

  队长,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你做的对。但你想一人悄悄离去是不对的。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要是悄悄走了,你如月姐还有我们会有多着急啊。

  我是怕你们不让我走。

  不会。我们会让你去。我们会同你一起去。

  队长。

  你师父说的好,为了心中的那个义字,更是为了义字上面那个德字。

  队长,这次仗怕是小不了。

  每次战斗都有危险。羊娃,你这次去是不是估摸着就回不来了,要去拼命了?

  真是象外面传的那样,怕是想回来也难了。

  羊娃,咱们不是为了拼命而战斗,都把命给拼没了,乡亲们的仇谁来报。要论打阵地战,别说八王岭多你一人,就是我们全上,也难救他们。遇事要动脑筋,要想办法。

  有办法吗?队长。

  没有。一会回去后,开个会,大家一起想总会有办法,这招还是你如月姐教我的。说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我知道,诸葛亮是个很聪明的人,师父同我说过。

  月朗星疏。照的个大地明晃晃的。

  在这晋东南的群山里,一队人马,悄无声息,行色匆匆。

  这天下午,李子同好容易把如月大麦盼回来,一进院门,就把她们叫到院里石桌旁,把孙掌柜的消息和羊娃的情况,还有大家一天研究的的结果,简要地说了一遍。

  如月一把扯下头巾,白了李子同一眼,进了窑洞。

  院里的一群男人给凉在院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这是咋啦,今天遇上啥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洗涮完毕后,如月穿了件干净的褂子,从窑洞里出来,对着大家歉意地笑了笑。

  一看如月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了赶快来。

  如月,赵如月,赵秀才的女儿,虽然是个出身富裕人家的女儿身,但那气派可是一般男人都比不了的。家中的财产,田地,还有那大车和牲口,一句话就全成了村里的公产,那可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挣不下的家产啊。再说,人家上的是洋学堂,是在城里大医院里上班,在那里面上班的人都穿的是白褂子,听说那里的地面都比家里的炕都要干净。现在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雪里来雨里去,钻破窑洞,睡草丛里,吃干粮,喝凉水,单说她那一手枪法就没有不服气的,队长都说她是天生的神枪手。除了一起上阵打鬼子,还要收集情报,还要负责全体队员的吃喝穿戴,还要教他们识字。所以他们有什么事都愿意同她说,她就是发再大的脾气,也没人会较这个真。如果如月遇上了危险,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今天是谁打的兔子啊?”如月故意说了个轻松的话题。

  “是我和丁子。”田水一脸高兴。

  “麦子晚上给大家做红烧兔肉吃。”

  “把三只兔子都做了,有阵子没吃肉了。”大宝不放心的盯了句。“你们聊,我去给麦子打个下手。”

  “队长,我刚才对你态度不好,你别放心上。”

  “有吗?你对我态度不好吗,我没觉的啊。”李子同一本正经地说。

  大家附和着。

  其实,事后李子同问过麦子,那天如月为何生气。麦子直冲冲的回了句话。

  “那天是如月姐生气的日子。”

  生气还有日子?李子同一头雾水。

  两个队长跨出院门,边走边交流情况。

  他们走到了村子最高处的坡顶上。太阳西下,苍鹰盤旋。

  “队长,你是不是感觉这次行动没有把握?”

  “心中没底啊,自打成立八支队来,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不说羊娃,就冲着八王岭打过鬼子,我们也应该伸出手。”

  “是啊,可有好多事没弄明白啊。一是鬼子明天会不会打八王岭,不知道。二是鬼子要打八王岭,放出风声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三是八王岭离我们这有三十多里,还要经过秋店据点,我们从来没有跑那么远的地方打鬼子,长途奔袭,是招险棋,一般不用。还有就是说这次打八王岭是鬼子的野战部队,当年,我在国军时,一个团都让鬼子一个中队也就不到二百人打的溃不成军,加上他们的机动能力很强,一旦被緾住,那是很危险的。”

  “明天鬼子有来,我们就找机会打他,没来,就当成一次演习。鬼子放出风声要打八王岭,一是想吓唬,二是象你说的可能想钓鱼。我们要吃了鱼饵又不让钓着。跑三十里外打仗,长途奔袭,是招险棋,但也可打他个出其不意。这次打八王岭的鬼子部队是野战部队,战斗力强,但他们不一定适应我们这打了就跑的游击战。论机动能力,他们的汽车骡马在这山沟里不一定好使,地形熟悉,善于奔跑是我们的强项。至于秋店据点炮楼那十七个警备团的人,今天去小河村就是冲着他们,不想来的这么快,看我晚上怎么制服他们。

  李子同楞楞的看着身边的如月。她已经不是那个一年前的那个一身书生气的姑娘了。夕阳下的赵如月,显的成熟了,也结实了。说出的话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太阳快落山了。”姑娘的羞涩让她无法对李子同的眼光无动于衷。

  “是~~~~~~是啊,太阳快要落山了。”李子同突然才回过神来。

  不知是晚霞的映照还是别的缘故,如月滿脸红朴朴的。

  “子同哥,我有一事相求,这事我想好久了。”

  “什么事?”

  “在战斗中,我万一,是说万一,给我个痛快的,这事想由你来办。”

  “这是男人说的话。”

  “战场上无男女。”

  “不准胡说。”

  月亮躲进了云层。队伍又走到了坡底,四下黒呼呼的。

  “队长。”在前面带路的羊娃回过身子。“前面向北一转弯,就离秋店据点不远了。”

  “有财叔,这儿就是咱们事先说好的地方,你就送到这。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李子同叫住队伍,对身边赶着马车的李有财说。“明天太阳落山后还没见我们回来,你就回村。”

  “是。”

  “有带武器吗?”

  “一长一短。”

  “不到万不得己,不要暴露身份。”

  “知道了。”

  “叫醒车上的如月麦子。”

  “一路上她们还打呼,睡的还真瓷实。”

  如月和麦子今天跑小河村来回二十多里,确实累了。这也是李子同为什么每次只要有可能的情况下,都爱架上这马车出行。一是让队员们走累了可休息一下,尤其是队中二位姑娘。二是可以把武器放到车上,省体力不说,还能提高行军速度。他本来是想劝如月和麦子不要参加这次行动,但他隐隐感觉到,这次行动能不能成功,她们两人是关键。

  各人的武器很快都披挂整齐了。

  “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少了什么。上了战场,武器就是我们的命。”

  “大宝。”

  “在这。”

  “你把这拿上。”麦子说着就把那铁皮话筒子挂到大宝身上。

  “这是什么呀,就往我身上持挂?”

  “话筒子。一会喊话得用。”

  “喊话就喊话,还要这玩艺干啥?”

  “叫你带你就带上,那来那么多废话。”

  大宝不作声了。

  秋店据点,离太平镇十里,进山的公路从炮楼下过,东西二边有近五十米的开阔地,二百米外有个小村庄。

  鬼子建据点选址眼光真是毒。

  炮楼建的跟太平镇据点的一样,高大厚实。只是晚上太平镇炮楼上亮着电灯,这秋店炮楼上亮着是盏大号马灯。

  一个走来走去的哨兵身影在炮楼上依稀可见。

  大宝潜入到离炮楼二十米外的一个小土丘后,其余人都在五十米外的坡后面。

  “炮楼里有喘气的吗?”大宝趴在土丘后面,举着话筒。

  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的格外清楚。

  “他娘的,这炮楼里的人都死光了?”

  “什么人?”炮楼终于有了回话,还能清楚听到拉枪栓。

  “我们是八支队的。”

  “八支队的?有什么事吗?”

  “叫你们队长钱小七出来讲话。”

  一阵安静,过了会,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我就是钱小七,你是八支队的?”。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来原县城里的仓库是老子烧的,铁路桥是老子炸的,清乡民团是老子打的,何家老宅的火是老子放的。”

  “那东田村王老财的手指也是你们剁的?”

  “刴他三根手指算是轻的。你们如果铁了心想当汉奸,欺压百姓,说不定那天你们的手指也保不住。”

  “咱们可是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八支队兄弟的事啊?”

  “谁跟你们是兄弟,日本人杀中国人,抢中国的东西,你们不但不反抗,还给日本人卖命,当汉奸,照政府的规定,不但人人都可杀你们的头,而且还有赏。就是到了阴遭地府,祖宗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不孝子孙。”

  “八支队,八爷,我们这些出来当差的也是没有办法,只是想糊个口。”

  “钱小七你是小河村的人吧,今天上午我还在村里见到你那刚一岁另十天的孩子,长的是虎头虎脑,可一出生就成了汉奸家属,你想这罪过有多大吧?”

  “你去了小河村?”

  “去了。你炮楼里有一半人都是小河村的,对了。钱家土在吗?”

  “在呐。”

  “你老娘今天跌倒了,有空回去看看。”

  “谢谢八爷。”

  “钱火米在吗?”

  “在呐。”

  “你家的鸡让黄鼠狼给叼走了一只,你娘骂了一晌。”

  “钱以工。”

  “在呐。”

  “你家的羊下崽了。”

  “本来说是上个礼拜下,不想迟了这么些天。”

  “好了,老子不一一点了,烦了。”

  炮楼里一阵嘈杂。

  “八爷,在吗?”声音里透着恭敬。

  “老子在这那?”

  “八爷,你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我们也知道当汉奸不光彩,当没办法啊,混口吃的。八爷如有什么指教,尽管吩咐,我们的一定照办。”

  “事倒没什么事,只是你们炮楼上的人听好了,以后见了乡亲们都要客气点,还有就是遇上了抗日分子不准为难他们。”

  “听明白了,八爷,只是有时鬼子在边上,遇上抗日分子不开枪也不成啊?”

  “笨蛋,就不会把枪口提高一点吗?”

  “八爷高明。”

  “还有,你先把炮楼上的灯都给灭了,老子一看这炮楼上的灯就来气,过了一个时辰等老子走远了再点。”

  “遵命。”

  李子同一行人迅速穿过公路,大宝同队伍合成一处。一路上,大宝几次开口,想炫耀一下刚才的喊话,不想根本就没人搭理他,只好悻悻地跟着向前走。

  过了秋店据点还有十五里,他们走的不急,但脚步没停。很快,大宝就显的体力不支了,他除了同别人一样的长短武器外,还背了个真地雷和他的土地雷天女散花,加上他那单薄的身板。

  “上那都要背着你的宝贝,走不动了吧?”麦子知道大宝身上背着地雷和那个满天星。

  “没事,我走的动。”

  “把枪给我。”麦子不容分说取过大宝的三八大盖。“就是个嘴硬。”

  大宝人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听到田水拉机枪栓的声音。李子同赶忙上前走到羊娃身边。

  “什么情况?”

  “路上站着二只狼。”

  “我怎么看不见?”

  “二丈外。”田水轻声说道:“我给它一梭子。”

  “不准开枪。”

  借着从薄云层里的透出的月光,看到路上立着有二个黒呼呼的东西。

  “队长,要注意。前面这二只狼是在诱敌。”

  “大家注意,前面有狼,大家护住如月麦子。”

  大家一下子上了刺刀。如月一听有狼,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子同的腰带。

  “狼在哪?”大宝大刺刺走向前来。仔细看了一眼。“还真她娘的有二个瘪货。羊娃,你不是有那打狼招法吗?上去灭了它。”

  “不行。有了血腥会招来别的狼,咱们今天有任务,没心思逗它。”

  “那也不能跟它这样耗着啊?”

  “队长,我有一个办法。”田水冒了一句。

  “什么办法?”

  “这路边坡上都是枯草,这风向朝着那边吹,我这边给它燎着,狼见了火光,准吓的跑。”

  “快。”李子同还真怕这狼会带来什么麻烦。

  田水从那背囊中,取出火柴,划亮了却一下子让风给吹灭了,他一下子取出三根火柴,这下划亮点燃路边的枯草。借着风力,火势一下子映红了整面山坡,并迅速向前窜去。

  燎荒是这山区孩子秋冬天经常玩耍的一个项目。

  借着火光,这才看见,除了道上立着二只狼外,坡上还有二只狼。面对这突起的大火,只听见站道上的狼一声呜咽,四只狼先后窜下了沟里。

  尽管是一场虚惊,但让这支队伍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李子同找了个地方,让大家歇息下再走。还从没一口气走过这么远的路。

  “如月,你没事吧?”

  这会如月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抓着子同,就象出门孩子拉着大人的衣角。如月一下子把手缩回,还好天黒看不到她的脸红。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狼,那样子真吓人。”如月連说連朝沟底望了望。

  “咱们連鬼子都不怕,还怕几只野狼。今天是有任务在身,要不是就灭了它。”子同鼓励着大家。

  “如月姐,以后我给你抓只狼崽子给你玩。它小的时候不会咬人。”大宝打趣。

  “一边去吧,連个路都走不动,就你这斤两,还敢去逮狼?”麦子抢白大宝。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大宝一下子就蔫不作声。

  “好了,大家走的一身汗,不能坐久,会受寒。各自检查一下,看看有没什么东西给拉下了。来,如月,把你的枪给我。”

  李子同把如月那装着枪的匣子背到身上,麦子身上多了支大宝的长枪,田水扛的机关枪,胸前挂着弹匣,身上右边挎着驳壳枪,左边背着二大盒子弹,整个人就是个移动的军火仓库。丁子把大宝的地雷背在自己身上,羊娃手握羊铲,身上挎着同大家一样的配置,一长一短武器,大宝背着他那天天女散花,如月背着干粮袋和萝卜和苹果。

  “出发。”

  月亮在天空云里雾里缓慢移动着,照的大地上也是一会明亮一会黒暗。秋收刚毕,好多地里玉米杆都还没来的及收回,象小森林一样漫坡都是,这是他们过冬取暖用的燃料。一阵风过,吹着玉米杆上的枯叶子沙沙作响。

  抬头望去,山沟坡上,时有着火光点。李子同告诉如月,那是流浪的人在烤火取暖驱兽。国破山河在,但国破了,就不能给人安宁的生活,那怕是穷苦的安宁。

  突然一只大鸟从头飞过,直冲坡下,一会传来吱吱叫声。

  “这是猫头鹰在抓耗子。”田水扛着机枪,步履轻松,不但不显累,脑袋还东张西望的。

  “不准说话。跟上。”

  田水一缩脖子,快步跟上。

  突然,前面羊娃蹲下了身,队伍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

  子同小声问道。

  “这坡上的窑洞里有人。”

  “是什么人?”

  羊娃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侧耳细听。

  “有三男二女,可能是过路人,这会他们都在睡觉。”

  子同转身挥手,队伍悄无声息通过。

  月亮躲进厚厚的云层,黒色笼罩着大地,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一人紧跟着一人,连续上坡下坡,左转右转,人都给转了向,連田水都分不出个东南西北。

  终于前面的羊娃停下了脚步。

  不会又遇上了狼吧?如月双眼紧瞪着前面,手按在小手枪的皮套上。

  “队长,青草坡到了。”羊娃回过头对李子同说了句大家盼望的话。

  “青草沟那原先那几户人家在什么方位?”李子同四下望了一下,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坡上。他们在一年前就都走了。”

  “羊娃,丁子,你们俩上去看一下。其余人原地待命。田水负责警戒。”

  李子同掏出地图,想打开手电筒查看一下。但忍住了。他四下环望,黑暗的山谷静悄悄的,这里离八王岭牛大天的土匪窝不到一里路了,有谁能知道在这不起眼的沟坡里,会隐藏着什么人。天亮后,这里就有可能成为厮杀的战场。这次长途奔袭,关键在袭,在突然性,关键看能不能破坏打乱敌人的进攻力量构成。如果鬼子真是出动野战部队的一个中队,那牛大天的老窝怕是守不住。这晋东南的山再高,也就比边上的山高上那么些,跟东北老林完全不可比。

  “队长,上面安全,丁子叫我带你们上去。”李子同正在胡思乱想时,羊娃从黑暗中冒出来。

  “走。”

  窑洞里的玉米杆烧的霹啪乱响,火苗跳跃,驱走了这初冬夜里的寒气。

  如月和麦子抱着枪,靠墙睡着了。一天走了三十五里路,是她们生平走的最远,真的累了。李子同脱下棉衣给如月披上,当他回过头时,大宝赶忙把自己的棉衣也给麦子披上。田水和丁子靠在炕沿边睡着了。大宝却在用匕首削着个青皮萝卜,一口下去,那水从嘴角湓出。羊娃在外面负责警戒。

  李子同铺开地图,认真地研究起来。这地图是在一次战斗中的战利品,他是有空就看这图,不但自己看,还教大家怎么看图。他娘的,鬼子是早就在打中国有主意,这军用地图上連这青草坡上里有几个窑洞,鬼子地图上都标的清清楚楚。

  明天这仗只能是偷袭,但怎么偷袭,怎么样的偷袭会有最大有战果,此刻,李子同心中还真没谱。他甚至希望鬼子取消了攻打八王岭的任务。

  ~~~~~~。

  也不知多了多久,李子同让自己的梦给惊醒了。他做了古怪的梦,梦见自己会飞,可飞了一半,掉沟里了,这一蹬腿人醒了。

  我怎么也睡着了。李子同发现身上盖了件棉衣,如月和麦子正在一边忙着烤干粮。田水羊娃四仰八叉的睡的正香。边上的大宝头上蒙盖了件棉衣,仍发出呼呼的响声。

  看着李子同不解的目光,麦子呡着嘴笑了笑。

  “这么早就醒了?”

  “天已经亮了。”

  “昨晚休息的好吗?”

  “比在家睡的还沉。”

  李子同穿起棉衣,走到窑洞口,做了二个深呼吸。

  “大哥,这么早就起。”在洞外担任警戒的丁子走过来。

  “有什么情况吗?”

  “一切正常。”

  “我和丁子去看看地形,让他们多睡会。谁都不准出这个门。”

  如月点了点头。顺手打开手枪套上的扣子。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