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轮大车在田水的驾驭下，很快就把那县城甩到了后边。

　　转了三道弯，过了三道梁，下了三趟沟，上了三趟坡，到了一个叫小岭村。

　　原本计划若是一切顺利，办完事当天就赶回去，若是发生意外，就先在这躲避二天。这地点是赵如月提出来的，说这村有个她爹早年在长治开店时的伙计，离县城也不远，但她只知村名不识路，好在田水知这村子还识路。

　　到了村口，已经是晌后，西北风刮的一阵紧过一阵，村里冷冷清清看不见个人。赵如月和麦子进村后不一会，带着一个憨厚的小伙子走了出来。

　　他们没有做任何交流，在如月的示意下，大家跟着小伙子走进了一家院子。这是一家殷实的人家。宽敞的大门能进大车，正面有三孔窑洞，东西有二排平房，南面还有几间仓房。

　　“这是我叔的家，今年鬼子大扫荡后，带着家人到长治去住了。”小伙子向大家介绍着。

　　“这安全吗？”

　　“安全。前面的村子扫荡的鬼子就去过三回，还打死了三人。咱这小岭村路绕不好走，鬼子是一次也没来过。你们放心住着，我叔是个生意人，家里平时也常是人来人往的。”

　　“麻烦你了。”

　　“不会麻烦。叔让我给他看家，可这窑洞房子老没人住也不好，平时我也常听叔说起赵掌柜的为人，常念赵掌柜的好，他要是知道赵姑娘来到咱这，那他一定高兴不的了。你们先歇会，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去。”

　　“他学过生意？”在生意埸上历经多年的李子同，在同小伙子接触中，一下子就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这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完全是用自己的经验和经历来度量对方。

　　“听我爹说过，最早是他叔跟着我爹在太原学做生意，当伙计。后来生意发展了，就派他叔到长治开分店，他叔就把他带到身边，是去年，因他家老娘病了，这才回来。”

　　“他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你们生意行不是有句话，做生意做的是人不是物，生意好不好主要是看人准不准。你觉的咱们这些人能瞒的过他？”

　　“真是兵家儿女早识刀枪啊。行，咱们不瞒他，但也不要为难他。”

　　“知道了。哎，你刚才那句兵家儿女早识刀枪是什么意思啊？”赵如月脸上泛起了一抺红晕。

　　“啊，哦，没什么意思，就是顺口那么一说。”李子同一时语塞。

　　屋外，西北风刮的那山崖上的酸枣树干乱抖。屋内，吃饱了肚子的这群年轻人让这房屋充满了生气。

　　“今天我们虽然没有完成我们预计的任务，但总算捅了一下县城这个马蜂窝。特别是大宝那炸药，威力不小，还解了我们的围。”李子同解开领口兴奋的说道：“不过，今天我进城，老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到底什么地方不对，我这一路上才想明白，城里鬼子来来往往的汽车很多，也不知以往有没有这么多。”

　　“以前没有这么多。”在一边把玩着田水上午刚缴获的那支盒子炮的小伙子开了声。“以前我去城里给娘抓药，去个三四次才会遇上一次鬼子的汽车，现在是有去都会遇上，有时会遇上七八辆。”

　　“哦，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装货吗？”

　　“火车站仓库。”

　　“有鬼子押车吗？”

　　“驾驶楼里有二个鬼子，车厢上面都盖的严严实实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拉去什么地方？”

　　“山里。对了，前个礼拜，一辆鬼子的车在三道弯那陷到坑里，车上二个鬼子有个还受了伤。后来还是一辆路过的鬼子车把那车给拽上来，后来的车上有四个鬼子。”

　　“三道弯在什么地方？”

　　“三道弯是县城通往山里的必经之路，那儿的道窄弯多气车不好走，离这有六里地，不过我知道有条小路。”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行。”

　　第二天下午，李子同一行人又进了城。

　　昨天，他们在三道湾蹲了一个下午，今天上午又过去守候了一个上午，一个新的方案在他头脑中形成。

　　午饭后，李子同笑着对大宝说：“大宝，一会儿跟我去走一趟。”

　　“去哪？三道湾？队长，你饶了我吧。天这么冷，那有什么好看的，昨天看了今天看，不就是鬼子的汽车开来开去吗，？”

　　“你有没有看出了什么？”

　　“能看出什么？昨天下午开进城里六部车，今天上午从城里开出了八部车。”

　　“你观察的很仔细啊。”李子同高兴的说。

　　“凭咱们这几号人和手里的家伙，在三道湾那埋伏，就算他有押车的，打他个一二部汽车也是没什么问题。”

　　“如果是要打鬼子一个车队呢？”

　　“一个车队？就咱们这几个人？队长，你不是在说笑吧？”

　　“大宝天生就就侦察员的料。不错。”

　　在大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通过这二天的侦察，鬼子的汽车基本上是在下午前进城，过一夜后，第二天返回。至于是当晚装货还是第二天上午装货，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我估计是当晚装货。”李子同扫了大家一眼。“鬼子正在大扫荡，在山里同咱们的部队打仗，到处祸害咱们的乡亲。鬼子汽车这么频繁的运输，说明他们的损耗也很大。不管车里拉的是什么，总是对鬼子是有用的东西，咱们要想办法把鬼子这些物资给废了。”

　　“对，咱们帮不了山里的部队多少忙，但能帮一点是一点，能给鬼子增加一点麻烦，就是对咱们抗日的一分支持。队长，把你的想法同大家伙说说。”赵如月给李子同倒了一碗水。

　　“我想找烧了城里鬼子的仓庫。”

　　“烧仓庫？”

　　“对，烧仓庫。”

　　“好，带劲。”大宝兴奋的站起来。

　　“可究竟怎么个烧法我还没想好，困难也一定很多。仓库本来就是鬼子重兵把守的地方，加上昨天经咱们那么一闹，城里肯定更是加强了守备，但鬼子不会想到咱们还敢在城里同他们较劲。上午我已经让田水进城了，让他扮成扛活劳工看看能不能混进仓库，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别费了老大的劲，却是座空仓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得手后怎么出的了城。”

　　“出城的事好办。”一直在边上的小伙子突然开了口。

　　“你有办法出城？”

　　“以前我叔同我说过，为了转运贩卖控制商品，每个县城都有秘密地道通往城外。来原城也有好几条。”

　　“你知道？”

　　“其中一条我有走过。”

　　“什么时候走过？”

　　“前年。”

　　“太好了，能帮我们这个忙吗？”

　　“没问题。”

　　“一会我们就分别进城。我和大宝侦察仓库位置布防和路线，如月和麦子看一下何怪外室那边情况。大宝，你同小伙子一组，你要保证他的安全，任务是寻找与仓库最近距离建筑物和隐蔽处，特别是要看好撤退路线，对了，你们还要查看一下通往仓库的电线走向。天黑后，你们同如月那组一起从地道出城。”

　　这会李子同和大宝坐在茶楼窗户边上，看着街景磕着瓜子。街上行人不多，，警备团的人在四处逛荡，日本兵时不时排着队走过去走过来，偶尔开过一辆鬼子的汽车。趁着小二上茶，大宝把一张钞票放到茶盘上。

　　“谢谢老板。”小二熟稔的把钱收入袖袋。

　　“小二，这街上的人这么少啊？”

　　店小二机警向四周扫了一眼，说道：“老板有所不知，昨天上午就在这茶楼前，又是打枪又是放炸药，可吓人了。警备团死了二个人，伤了有十多个。”

　　“伤了十多个？”大宝一口茶喷了出来。

　　“老板，你可别不信，那炸药可是不得了，轰的一声，就倒下了一大遍，谁只要让炸药碰上一星点，那脸立马就黑了，跟灶王爷似的，好吓人的。”

　　“胆子这么大，是什么人干的？”

　　“外面都说是这个干的？”小二对着他们偷偷的把大姆指和食指一伸。

　　“八路？有抓到的吗？”

　　“哪有那么好抓，人家没那么二下子，敢进城闹。人不但没抓到，連那守城门警备团的四个人枪都让人给撸走了。”

　　“胆子不小。这不是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吗？”

　　“听说日本人气坏了，这不，满大街都是警备团和日本兵。今上午一个卖醋的是个结巴，一时回话不利索让日本兵巡逻队当埸给枪毙了。”

　　“真不把咱中国人当人看啊。”

　　“可不是。”擅长听话听音的小二，把毛巾往臂上一搭，侧过身子说道：“昨晚全城大搜查，鬼子从城西鞋舖杜掌柜里屋搜出那怀孕的媳妇，硬说她身上有炸药，逼着她脱光了身子查验，·····唉。”

　　“这群畜牲。”

　　“老板，请用茶，这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店小二就是有眼力劲，恰到好处抽身离去。

　　李子同端起碗茶，轻轻啜了一口，这时他透过窗户，见丁子和赵如月他们先后都从街对面走过。

　　他轻轻放下茶碗，起身走出茶楼，大宝身背褡裢紧随在后。

　　来原县城地势在这晋东南丘陵地带中算是平整的，城区里的面积也比一般县城来的大，街上的道路巷子错落有致，虽然由于战争使她显的一副败落之象，但仍还可看的出曾经的繁华。

　　仓库在火车站的西面的一个大院子里面，离鬼子的宪兵司令部也不远，那一带民房不多，道路宽敞，视野开阔。那个大院里有二座仓库，从大门口可以看到院内停着准备运货的汽车，整个大院内外全部是日本兵负责警卫，只要行人一靠近院子，就会遭到鬼子的喝斥和警告，在院子的对角分别建有二座高高岗楼，以致整个大院内外以及周边的街道巷子情况尽收眼里，岗楼上面有还装有探照灯。

　　李子同和大宝沿着仓库边上的街道象个过路人一样，不紧不慢的走了一遭，把这一切尽收眼里。

　　晚上，在小岭村那平房里，大家看到田水狼呑虎咽的把盆里的面汤全部倒入嘴里，都会心的笑起来。

　　李子同给丁子使了个眼色，丁子把手上的驳克枪揣入怀里，象猫一样潜出院子。

　　“田水今天做了一天劳工，辛苦了。”李子同把烤土豆推到田水面前。“来，把这二个土豆也吃了。”

　　“累倒不累，一天也没多少活。就是回来的路上这风刮的让人受不了。”田水用手背抺了一下嘴，打着嗝说：“这碗热面汤下去，就缓过劲来了。”

　　“给了多少工钱啊？”大宝一副打趣的样子。

　　“工钱还行，本想回来买上十个烧饼，可店家打烊了。”田水一本正经的回答。

　　“不会是藏起来以后娶媳妇用吧？”

　　“那有那有。”实诚田水急忙掏出一把毛票子。“今天的工钱都在这。”

　　“好了，大宝，今天田水可是干的活最累，任务也最要紧。你这当哥的可不能欺负他。”赵如月把剥了皮的土豆递给田水。

　　“好你个大宝，在耍我。？”

　　“哈······”大家开心笑了。

　　这会，丁子闪进了屋子，对子同点了点头。

　　“好了，大家伙安静一下。”李子同站起来说道：“在说正事前，提醒大家一件事。以后大家不管到什么地方，首先都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只有自己安全了才能打鬼子才能报仇。要记住，咱们同鬼子汉奸是你死我活斗争。为保证安全，我刚才让丁子出去转了一遭。好，下面咱们就把今天各所掌握的情况交流一下，完了后，制定明天的计划。如月先说。”

　　“何怪外室小院大门挂着锁，我们在那守候了二个时辰不见有人回来，估计已经搬走了。”

　　“丁子。”

　　“整个仓库警卫严密，无法靠近。离仓库最近处是西边有处无人居住的破民房，距离大约二十米左右，离通往城外地道也不太远。有二百多米，地道口在一所废弃的老磨房里，地道畅通，出城需一柱香的功夫。”

　　“谢谢小伙子帮忙了。”

　　小伙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田水，说说仓库的情况。”

　　“院子里面有二座仓库，刚才丁子说的靠西边的那是二号库，东边的是一号库。我今天就是在二号庫干活。里面都是些吃的和用的，还有一些药品，没有武器。下午快收工时，有个鬼子叫工头明天下午要多招几个人，还要准备好架子车，一个老劳工同我说明天可能要卸汽油。”

　　“汽油可能要放在一号仓库。他不可能同那些吃的用的放在一起。”

　　“应该是这样。”

　　“这个情报太重要了。”

　　“队长，情报是重要，可就凭咱们这几个人，别说是打仓库，怕是連那院子的連都沾不上。人进不去，手中又没家伙，那不都是白搭。”

　　“队长，你把方案同大伙说一下吧。”如月麻利的收拾着桌子。

　　“我想烧了鬼子的仓库。”李子同挥了一下手。“田水说到点子上了，那个仓库大院子，鬼子守的紧，还有岗楼，咱们现在是人手少没家伙，也进不了那个仓库。但只要安排的好，人手是够用的，没家伙，我有，人进不了院子，我们就想办法进去。”李子同的几句话，一下子把大家的情绪动员了起来。

　　“队长，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只要能让鬼子吃苦头。”

　　“这次不是只让鬼子吃苦头，而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小伙子，你能帮我找些空酒瓶吗？”

　　“空酒瓶？”

　　“对，找十个空酒瓶。”

　　“空酒瓶这院子里那马棚边上就不少，要二十个都有。以前他我叔家常人来人往，酒来酒去的。”

　　“那就好。大家不是担心进不了仓库大院吗？鬼子的汽车能进咱们就能进。明天在三道湾伏击鬼子的汽车，然后扮成开车的鬼子不就进去了吗？”

　　“你们会开车？”

　　“我和丁子都会，丁子还会说日本话。扮个鬼子没问题。”

　　田水惊奇的看了一眼丁子，用肩撞了一下。丁子浅浅的笑了一下。

　　“明天上午，我和丁子还有大宝负责在三道湾劫车。”李子同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如月负责警戒，一有情况，马上发出信号。麦子负责把空酒瓶带到那山沟里待命。得手后，马上把车开入三道湾前面的那个山沟里。丁子负责制做燃烧瓶并教会大宝使用。田水明天仍进城做劳工，探明仓库情况。明天下午五点半点我们在西关这个地方碰头。”李子同用手指着手中绘的一张图。“大宝田水看一下，认的这地方吗？这边上有棵电线杆。”

　　“认的。”

　　“好的。在这个地方我会把带进来的燃烧瓶交给你们。待我们进入大院后半个小时，田水你要剪断这个这电杆上的电线，敌人的灯一灭，大宝你从的破民房处，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把四个燃烧瓶扔进仓库大院。然后你们就马上从地道撤退，不要等我们。如月和麦子赶马车在城外地道口负责警戒和接应。我们連夜返回。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

　　“大宝，你那炸药还有吗？”

　　“有，就是不多了。”

　　“有一点就行。”

　　“还有一小瓶。”

　　“够了。”

　　“队长，你用它做什么？”

　　“炸仓库。”

　　“哪能行吗？”

　　“用它做引子。大宝，你那炸药铺在地上，用香去点，会炸吗？”

　　“我这土炸药主要成分是硝，如果铺在地上，用香去点，不会炸，但会起火。”

　　“是吗。试试看。”

　　只见大宝蹲在地上，摊平一张纸，倒上了一点黑销，然后点上一支香慢慢靠近，只听见轰的一声，一股黑色的火焰腾空而起。

　　“好好好。”李子同看的連連叫好。

　　“大宝，你把炸药全部都交给麦子，再带上十支香，待我们劫了车后，麦子记的把这些全部都交给丁子。”

　　“队长。”小伙子站了起来。“我什么任务？”

　　李子同走到小伙子跟前，手扶着他的肩膀说：“这次我们这些人到这，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同时也给我们很大的帮助，特别是你提供的那条地道。明天的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办完事我们就直接回去了。给你留下了二杆长枪二十发子弹，你把它藏好了，也许以后用的着。另外，大宝，你拿二块银元给这大兄弟。”

　　“哎·····啊···哦。”大宝那象牙疼般的脸对着子同，当他从怀里掏出二块银元时，一转头，对着小伙子一脸笑容。“大兄弟，这钱不是给你的，是我们大伙给大娘的。劳驾你给大娘抓副好药，早日康复，余下的买些营养，给老人家补补，这钱你一定要收下。”

　　“好，钱和枪我都收下。谢谢大家伙。”小伙子对着大家鞠了一躬。“我想参加行动，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我刚才听了队长的方案，感觉到你们要执行这个方案，明显是人手不够，而且有漏洞。”

　　“哦？”李子同心中一惊。

　　“明天队长带三人去劫车。如果车上有押车的你们怎么办？就算没押车的，驾驶楼里的二个鬼子，你们想不开枪的拿下，也不是件容易事。还有，大宝一人扔出六个燃烧瓶，时间长，也容易爆露目标，最好是大宝和我二人扔燃烧瓶，田水负责剪电线，因为明天田水还要进城干活，丁子在讲解制做使用燃烧瓶时，他人不在现埸，不知道使用方法。还有就是队长和丁子得手后，需要有人接应，白天看地形和晚上实际行动，完全是二回事，最后要说的是，我不但熟悉城里的道路，而且昨天我和丁子特意去看过地形和地道，队长我说的对吗？”

　　“你以前干过这活？”子同何尝不知人手不够，但实在不忍把他拖进。行动就意味的危险，他还有个卧病的老娘啊。

　　“我说的对吗？”小伙子没有回子同的话。

　　李子同点了点头。

　　“队长，就让他去吧，城里的事他熟。”赵如月对子同说：“我们既要烧了鬼子的仓库，还要安全的撤出来。”

　　“行，明天上午我们四个人负责劫车。晚上由田水负责剪电线，你和大宝负责扔燃烧瓶和接应。其余不变。再说一遍，从你们扔瓶开始算起，二十分钟不见我们人影，你们就先撤，我不在时，你们都要听从赵如月的。”

　　“明白。”

　　“队长。”赵如月环视了大家一眼。“我想写几张标语，让大宝贴到城里。一是给咱们百姓们提神，二是警告鬼子汉奸，让他们过不踏实。三是打响我们队伍的名号。”

　　“想的周到。”

　　“明天是我们八支队成立以来打的第一个大仗，这里既有配合照应，也有独立行动，大家一定要按计划行事，遇上意外，要灵活处置。我和麦子在城外接应大家平安归来。

　　这天是入冬以来少见的好天气。横行霸道的西北风好象疲倦了一般，暂时的停了下来。在明晃晃的太阳照耀下，大地弥漫着黄土地那特有的芬香。

　　李子同他们在三道湾已经潜伏了二个时辰了。从城里出来装滿物资的八辆鬼子汽车早已经跑的个无影无踪，进城的汽车也过去了四辆，都是二辆车一组，无法下手。

　　“队长。”

　　“嗯。”

　　“你咋知道我身上有银元呢？”

　　‘咋，心疼了？”

　　“看你说的，钱算什么，只是好奇。”

　　“那有什么，我知道你身上现在还有二块银元。”

　　“队长，你也是道上的？”大宝一下子凑到子同身边。

　　“什么道不道的，集中精神。重复一下你的分工。”

　　“负责消灭车厢里押车的鬼子，可以开枪。如没有押车的鬼子，就协助你们拿下驾驶楼里的鬼子，不准开枪。队长，我就不明白，咋对押车的鬼子可以开枪，可是对驾驶楼里的鬼子却不能开枪，不准见血。”

　　“这会鬼子还没来，正闲着，自个想去？”

　　“那驾驶楼里的鬼子和押车的鬼子不都是鬼子吗？”大宝嘟噜了一声，翻过身去，享受太阳的温暖，不一会，就鼾声轻起，子同叫他想的事，早给扔到了太原城去了。

　　“报告。”

　　“进来。”

　　八木走进清水的办公室。

　　“先生，你布置调查那个巷子的住户情况，现情况基本明了。”

　　“哦？”清水从坐位上站起来。

　　“那天在城里与我们发生枪战的人，应该是同绑架何团长父亲是同一批人。他们这次的进城目标应该是警备团的何团长。前不久何团长搞了一房外室，在那巷子里租了一小院子，何团长每天中午都过去休息。他们显然掌握了这些情况，所以在那边设伏，结果让他家丁认出，导致家丁被打死，发生了一埸混战。当天下午，何团长就把外室转移到西关一处房子，第二天把他父亲也秘密接进了城里。他一开始应该就知道是冲着他来的，可不知为何在这对你说那些人是冲着仓库来着。”

　　“很好很好。八木君你的调查工作很出色，提的问题也很好。提的问题，我现在也回答不了。但不管怎么说，何团长是他们的目标，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过二天，我要去拜访何团长的父亲，那一天，声势要搞大。”

　　“先生，我明白了。”

　　“还有，不管何团长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我们思路引向仓库。但不可否认，仓库安全十分重要。今天下午有一批前线急需汽油到达，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今天下午四时火车运达，明天上午全部装车运往各战斗部队。”

　　“安全警戒工作很重要。”

　　“全部安排好了，请先生放心。”

　　“嗯。还有，那些劳工卸完车后，一个都不准回去。就说明天一早要装车，工钱加倍。下午城门提前半个小时关闭。”

　　“是。还是先生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