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二一九年四月二十四日晚间,金碧辉煌的皇宫中传来阵阵仙乐,那是杨宏正在宴请明日将要出征的将军。
参加宴会的除了杨若和杨慕柉,还有中央军团主帅,任杭。
任杭看上去不到四十岁,和马柠差不多大。此人,杨若他们并不熟悉,但却也大有来头。如果按辈分论,杨慕柉还得叫他一声姐夫。
没错,任杭此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却娶了杨宏的大女儿,大婚那天,签字聘礼达到八千万之巨,整个帝都都为之震惊!
他本身有些才华,自从有了驸马的身份更是如鱼得水,很快便被擢升为中央军团军团长,麾下虎贲四十万,卫戍中央。
前文说过,按帝国军制,军团长之上还有一名元帅,但此位暂时空缺。四位军团长之中,鸿栎名头最响,但其年事已高,元帅之职位,最有可能落在任杭或者马柠其中一人头上,也正是因为如此,二人不睦的传闻,一直在帝国上层中私下流传。
宴会大厅里,真是一片其乐融融的表象,说是表象,因为杨氏三人真的在开开心心的互相敬酒聊天,但下垂手坐着的任杭,却有些闷闷不乐。
“娘的,又来一个抢功劳!”
没错,任杭郁闷的原因相信很多人都能猜到,他能力虽有,野心却也很大。他与马柠不睦,并不是二人真有什么过节,只是他们都处在升职的关键时期,自然有些互相看不上。
任杭与杨若早就相识,这位军团长四年前也曾非常看好杨若,毕竟二人岁数相差太大,他一开始并未把杨若视作威胁,既然不是威胁,帝国又出了一个名将的潜力股,作为老一辈的军人,他自然万分欣慰。
当然,这种欣慰根本敌不过对前程的渴望,他与长公主也育有儿女,皇帝去世后,他也有些自己的小算盘,却不想杨若小小年纪就成了远东军的副帅,此战中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如何能不懊恼?!
从军事角度讲,任杭与杨若的看法几乎一致,认为陛下应该及早调动中央军团支援寒风关,但此战若是胜利,头功便是属于杨若,本就是皇子的他身份自然会水涨船高,到时候再和杨慕柉成亲,那他任杭家的孩子就一辈子不可能染指皇位,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爱卿,寡酒无味,何苦自斟自饮?”要说杨宏虽然并没有什么才能,但情商倒是着实不错,他早发现了任杭今天的异常。此时趁着三人聊天的间隙主动发问,就是想把军团长大人也拉进群聊,好为并不熟悉的双方增进感情。
“回陛下话,三位相谈正欢,对远东局势之剖析精确入微,下官听得高兴,也就没有贸然插嘴。再说,我中央军即将启程前往寒风关,粮草兵器等一应事务还需交接,臣不便在此多呆。请容下官敬陛下与二位殿下一杯,待来日我大军凯旋,我们再一醉方休!”说着,任杭举起酒杯,皇帝与杨若等人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皆是端起酒杯遥遥相敬,随后目送军团长大人离开。
杨若在地球时的身份并不比杨宏低,任杭今日之所作所为,若是要深究缘由,杨若到也能领悟一二,只是他此刻意气风发,实在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对于落后且没有路灯的封建社会来说,时间已然不早。今日在军部开会时,杨宏心情激荡,晚上也难免多饮了几杯,此时他面颊发红似醉不醉,拉着杨若的手不愿放开,非要听杨若剖析远东局势,或者说,非要咬几口杨若亲手画的饼。
杨若身边坐着杨慕柉,他见自己的父亲如此作态,既好气又好笑,但君王就是君王,如寻常百姓般一把夺过父亲手中酒杯的事情,杨慕凡却做不得,只得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在一边旁听。
讲道理,这种场合,虽然参与宴会的人只剩他们三个,但身边服侍的宫女与侍卫都在悄悄的听,绝对不能真的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在杨宏此时有些意识模糊,随便打发他两句也就罢了。既然是糊弄人,杨若也是此中高手了。
“陛下,帝国兵精粮足,土壤肥沃,为人类世界之翘楚!”说着,杨若同时竖起大拇指,一脸的骄傲,仿佛他也跟着喝醉了一般。
扑哧!身边的沁水公主一下乐了出来,醉意朦胧的杨宏此时听得认真,一时竟没发现。
“诶!公主殿下休要嘲笑下官,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背后传来笑声,杨若佯装微怒的回过头,委屈的喊道,随后还做了个鬼脸,意思是你让我装完。
“就是!”虽然没有听见笑声,但杨宏此时或许真的已经喝高了,他轻敲两下案台,对杨慕柉喝道:“女儿!你可知道此人是谁?!他便是远东军之中流砥柱,是帝国柱石!现在柱石将军正为朕讲解兵法,你在一边安静听着便是,休要胡言乱语!”
杨宏可能是嫌自己的训斥还不到位,他伸手指了指杨慕柉,随后居然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其意不言自明:再插嘴老子砍了你!
这个动作就很过分了,纵然他是皇帝,也不能对自己的亲女儿做出如此动作。再说,自古以来,哪有开刀杀公主的道理?就算她杨慕柉稍微汉子了一些,喜欢舞刀弄枪,要死也是死在联合军的铁蹄之下,哪轮的到杨宏来主刀!
由于性别原因,杨慕柉其实很少与自己的老爹同去喝酒,却没想到杨宏的酒品是如此之差,一气之下将案台踢翻,精致的食物洒落一地,独自坐在座位上抱着胳膊生闷气。
要说杨慕柉,当真是古灵精怪,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她,眼珠子微微一转,似乎瞬间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启禀父王,白天你曾答应过女儿,与柱石将军同去战场,共同杀敌!”
说话间,杨慕柉将柱石将军四个字咬得非常重,意在表达不满。
“哦?是吗?“杨宏闻言顿了一下,似乎在那一瞬间重新找回了理智,不过这谨慎的理智很快也随着他的醉意烟消云散:”有有有!朕记起来了,是这么答应过你,怎么?可是嫌远东路途遥远,不愿去了!“
杨慕柉此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得意的瞥了一眼杨若,好似在示威,随后抱拳道:“没有没有,下官愿为帝国征战四方,下官只是怕陛下忘记今日之约定,故而确认一遍罢了。”
“胡说!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何况君王乎?!皇宫内外多少史官看着!朕命令你去远东,你便要去远东,不想去也要去,听清楚了吗?!”杨宏此时说话都得喘着粗气。
“下官遵命,下官告退!”说着,杨慕柉得意的笑了笑,像一只灵巧的小鹿一般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独留杨若和这个喝醉了的老东西呆在一起。
杨若举目观瞧,皇宫的角落里确实有几位史官,正一丝不苟的记录着杨宏的一言一行,看到这一幕,杨若略微有些感慨。
“这年头史官也真是不好做,工龄都短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