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木辉点上支烟,深吸口,吐出烟气。
既要完成肖余庆的任务,又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其间分寸要拿捏的极准。稍有疏忽就有可能陷入泥潭,无法抽身。
管安处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处于这种交战的关键时期。
作为一市警察局长,他对时局了解不浅。
眼下秦国的西方战场,打的很被动,也可以说始终被压着打。
犹是战前大秦做了万全准备,可依然弥补不了武器上的劣势。
这是无奈的现状,技术落后一直是大秦帝国的硬伤。
二十多年前,从别的地方穿越过来数万人。
他们踏进这个世界后,就开始进行着浩浩荡荡的技术革新,在安逸的大秦帝国掀起工业狂潮。
这种革新,颠覆常态。从某种程度上讲,它是不可控的,是对大秦政权的致命冲击。
先皇曾下令打压过一段时间,可是效果并不明显。
反而让很多的穿越者,跑到了大秦鞭长莫及的边境区域发展。
是以造成周边城市科技超前,中部地区颓废落后的局面。
往往科技的先进程度,通常也代表着武器装备的强弱。
究其根本,原楚姓军阀,就是仗着武器上的优势,加上军校大力培养出的军事人才,才稳稳的站据了七省之地,立国称帝。
楚姓军阀如此,西方正与秦军交战的魏姓军阀也是如此。
将来可能还会有其他军阀出现。
别看表面上大秦国泰民安,政通人和,实际探究到具体方面则是千疮百孔。
当今圣上及朝廷高层就是看清了这点,明知会爆发战争,也不得不狠下心来改制。
意在去疾。
要么等着慢性死亡,要么割肉重生,没有第三个选择。
战争不顺利,武器方面占很大因素。
然而,其他方面也不容忽视。
比如,敌国间谍。
仗还没有打,敌人已经知道我方的领军人物,武器配备,甚至知道我方具体的布防兵力。
这很可怕。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往常这方面做的很差,随着交战衍繁出各种血淋淋的教训后,大秦帝国俨然将情报特工部门抬升到全新的高度。
也就是管安处。
它成立之初就被寄予厚望。
现在随着开战日久,这股‘厚望’,愈演愈烈。
在这种局面下,被管安处盯上的后果可想而知。
谭木辉的计划,并没有对疤脸全说。
甚至疤脸也被算计在计划之内。
换句话讲,他压根就没想过让这人活着离开。
演戏演完,作假作全。
事后不可能跟肖余庆明言,自己是因不想丢了这个警察局长的位子而改变主意。
这一切都要设计成意外。
还不等他亲自出手,牢房就发生变故。疤脸意外之下拿到钥匙,取下管安处一众性命,而后疤脸又被赶来的巡警击毙。
若计划照这般顺利发展,他完全有话可以向肖余庆交代。
不是他没办好,而是事出有因,形式所迫。
造成‘既以发生,他还莫不如留着善后’的既定事实。
肖余庆会相信吗?
谭木辉设身处地的想。
倘若自己站在肖余庆的角度,恐怕多少也会心存疑虑,不能尽信。
不过,也没有明显漏洞不是吗。
仓促之间,要有取舍,这已经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
谭木辉又深吸口咽,闷得差点咳出来。
嘭。
正在这时,三角眼推开门,慌里慌张的跑进来。
“局长,余庆又回来了!”
“什么?”
谭木辉脸色瞬间潮红,‘腾’的一下站起身,瞪着眼睛问:“你不是说亲眼看到他回家了吗?”
三角眼急忙说道:“是啊,我是亲眼看到他回家了,而且还一直盯着他的车出了大门。”
“可是不知道咋回事,他的车方才又突然出现在门口,此时人已经去了牢房。”
坏了。
余庆此番作态,准保是打算横插一脚。
想着他又急忙问:“那个疤脸动手没有?”
“应该已经动手了。”
“都按预先计划好的,他顺利的拿到钥匙,去了东牢房。我一直在附近守着,方才那里面有枪声传出来。”
谭木辉松了口气。
如果管安处那个赵伦已死,那么情况还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那个狱警呢,处理了吗?”
三角眼点头,眼中仍有一丝痛苦。
谭木辉虽然看到了,却没时间安抚。
他再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善后。
赵伦已死,肖余庆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从中摘出来。
余庆此人心机深沉,不是容易糊弄的。
两人明争暗斗多年,谭木辉对其知之甚深。
想了想,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疤脸身上。
疤脸必须死。
他是知情者,如果被他成功逃脱,那么肖余庆那关不好解释。
反之,若是让他落在余庆手里,同样也说不清。
一面是余庆,一面是肖余庆……
恰在同一时间,赵伦也陷入对这两个名字的惊异。
“你说你叫余庆?”
余庆点头。
赵伦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倘若赵国兴遭遇此等局面,估计立马就会喊出句:老子削的就是余庆吧。
要说赵伦现在最恨的人是谁。
恐怕非肖余庆莫属。
然而肖余庆陷害他,如今又被另个余庆救了。
惶惶之中,仿似是命运在开玩笑一般。
赵伦对余庆笑了笑。
毕竟欠削的余庆在炎京,眼前的这个余庆是他的救命恩人。
余庆并没有觉得自己名字有什么不妥,他语气恭敬的说道:“赵长官,我们现在去找谭木辉?”
赵伦笑呵呵的瞅他一眼,语带深意的说道:“如你所愿。”
谁都不傻,其中关节只要细想就透。
这个余庆明知道他是管安处的人,还知道谭木辉要害他,为什么不提前将他解救出来?
要知道,作为副局长的余庆完全有这个能力。
就像他可以在谭木辉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声息的把枪送进来一样。
那么为什么不能多送把钥匙进来,或者直接把他带出去。
无非就是想等局长谭木辉把事情坐实,彻底得罪死他。
这么做目的何在?
一个北明市警察局局长,一个副局,不用想也定是狗屁倒灶点儿事。
无非是内部斗争。
相互倾轧。
一招借刀杀人,被余庆耍的虎虎生威。
赵伦清楚他心思。
心知这事怪不得余庆。
毕竟没有利益在,人家何苦冒着风险掺和。
犹是如此念着,心里仍是不舒服。
平白成了别人手里的刀,又不好直接扯脸子和这个‘救命恩人’发火。
他只觉得有股闷气顶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