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港,最大的一所教堂,已经改造成医院,神职人员也再帮忙,伤员实在太多,在教堂外一顶顶陆军帐篷,就像是另外一所军营一样。
罗毅已经在教堂内留院观察了24小时,如果说最初的昏昏欲睡,还能睡得着,醒了之后就感觉煎熬了,威尔森少校已经出院了,隔壁两侧都是烧伤的水兵,罗毅想要找人聊天,拉开布帘一看,直接差点吐了,大面积的烧伤让那位水兵,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就算绷带包扎上了,还能看出渗出的淤血,别说聊天了,那位喘气都费尽,另一边也差不多,现在大教堂内,除了罗毅能够自己下地走动外,都是危重伤员。
罗毅几次走下自己的病床,都被忙的团团转的护士们推了回来,本想和伊莲娜搭讪的,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罗毅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申请离开医院,头上的伤除了皮下出血,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罗毅最想知道有关海军方面的情况,现任珍珠港司令官肯定会卸任的,而且会被牢牢钉在耻辱柱上,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了,接任他的应该是切斯特·威廉·尼米兹。
“罗毅,有你的信!”匆忙的伊莲娜把信交到罗毅手上,又忙着去照顾其他病人了,海军医院的医护人员不少,但是伤员更过,已经严重超出她们的负荷了,就以她来说,已经连续工作二十个小时了,接替她的人还遥遥无期。
看着伊莲娜的倩影离开,罗毅拿着手里的两封信,一封是放在信封里的书信,另一封却是便签纸写的。
拿起信封,罗毅看到上面有陈纳德的签名,率先打开来看,上面是陈纳德对于罗毅遭遇不公平待遇的不满,并痛骂列克星敦号的舰长,并交代了一下他在华夏的情况,华夏上空的空战,已经进行到了拼国力的地步,军工体系落后的华夏,依靠着买来的老旧战机已经独木难支,这次他委托宋家小姐来洽谈购买P40,就是要给华夏空军注入新的血液,希望罗毅能够凭借官方背景,给予帮助,并邀请他一道返回华夏!这封信的大致意思就是如此,信中说的宋家小姐,罗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位长袖善舞的宋二小姐,就是她亲自聘请陈纳德,成为华夏空军的指挥官的,这份魄力可不是那位光头能够比的,不过又一想,不可能是她,不说美国路途遥远,就是现如今华夏局势,她也不会亲自前来,那么会是那位宋小姐呢!有些耐人寻味了!
第二封信就要简单的多,上面只有一个地址,位于檀香山市的山顶别墅,恭候谢诺尔特少尉大驾光临,没有给出具体时间,这是让罗毅自己把握啊!
夜晚的珍珠港一片灯火通明,搜救幸存者的船只还在港口徘徊,就算明知道不会有人获救,依旧一遍遍的搜索,海浪依旧澎湃的拍击着礁石,带上一些浮油和细碎的残骸,包括宪兵在内的士兵,都士气低迷,很多人都失去了亲友,罗毅住过的那间酒吧门前,木板上的寻人启事,被夜风吹拂的沙沙作响,间或卷起一张寻人启事飞上天空,似乎也是预示着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也是珍珠港事件过后的第三天,罗毅是被威廉姆斯叫醒的,一大早他就找了过来,谢天谢地他不是那个被截肢的人,只不过是断了三根肋骨,在医生矫正了他错位的肋骨后,他又能四处闲逛了!
“罗毅!很高兴你没事,知道吗?我还担心你成为瘸子呢!没想到你过的如此惬意!”威廉姆斯的大嗓门,引来了护士的白眼,让他立刻闭上了嘴。
罗毅揉了揉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窗,天刚蒙蒙亮,这个家伙就来了,难道是给自己办理起床尿尿服务的!
“该死,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这么早来干什么?”
“早吗?不早了,我是叫你来参加追悼会的,福特机场准备给那六名牺牲的飞行员举行葬礼!”说道葬礼,威廉姆斯表情肃穆,就连身板也站直了,却又牵动了肋骨,让他疼的直吸气!
“追悼会?他们的遗体都找到了吗?是不是有些仓促?”
威廉姆斯苦笑着说,“哪有什么遗体,只是找到他们驾驶的飞机残骸,包裹在国旗下,就算是遗体了!赶紧换身衣服,我可不想你穿着病号服就这么去,别给我们海军丢人!”
“好吧!好吧!”
福特机场,在战后的十二小时就已经恢复了跑道设施,从本土飞来的轰炸机中队,都已经悉数降落,等罗毅和威廉姆斯乘坐陆军的吉普车抵达的时候,能够看到,一架架补充而来的P40战斗机,正在有序的降落,天空中还有战斗机在盘旋警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福特机场现在已经草木皆兵了!没人会想到,这也是日本人最后一次攻击到夏威夷!
追悼会是在福特机场后山举行的,草坪上摆着参差不齐的椅子,好几位遗孀在别人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罗毅和威廉姆斯,作为海军没有往前面凑,而是坐在后排,跟山姆大叔做到了一起,这也是罗毅在陆军唯一的熟人了!正在发言的是那位被轮椅推来的飞行员,本来他不用出席的,但是他一再坚持,还是机场的人负责把他接来的,看着他一条腿空空的裤管,脸色也十分苍白,罗毅和威廉姆斯互看了一眼,心中不免后怕!罗毅对于残疾深有体会,日常的那种不方便,并不是健全人能够体会到的。
“····他们六位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曾经在一间营房,他们的牺牲换来了更多人的性命,他们挽回了陆军航空兵最后的尊严,让我们像他们致敬,愿他们在天堂也能自由的翱翔!”说到激动处,那位残疾的飞行员居然还想站起来,被两侧的朋友搀扶着,又坐了下来,裤管明显已经殷红,却还是情绪激动,一位医护兵立刻上前,帮他重新包扎!
威廉姆斯缓缓站了起来,久坐让他的伤势加剧,不过他还是坚持着葬礼结束,伸手拿起了递过来的白色郁金香递给罗毅一支,这才说,“走吧!我们也送上一支鲜花,只可惜勋章还没有到,不然他们会更加让人敬畏!他们都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