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我与许蕾走得很近,每天出门都能碰到她。然后我们一起出小区,一起等公交、然后一起乘坐公交上班。
许蕾长相并不丑,身材高挑,五官端正,虽貌不出众,但比较耐看。我仔细打量她,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优点,比如衣着很得体,对人很有礼貌,言语不多却说话很好听。我是个多嘴的人,与她同行时,我说什么她都耐心地倾听,不管对与不对。这样好性格、好脾气的人是我喜欢的那种。应该说最近几天出门与她相遇,也是我故意为之的。
这几天,我有意无意地打听到她们家的很多情况,包括微信聊天、等公交时闲谈等。知道她父亲转业后,一直在市政府部门当一名公务员,即将退休。她母亲也已从企业退休多年。一家三口都属于工薪阶层。有一次,我忍不住地问她:“你父亲那天对你母亲发那么大的火?听说还动手打了她。这也太大男子主义了吧!他有家暴倾向吗?”
许蕾沉默了半晌,才说:“没有,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他把战友之间的感情看得太重了。我听我母亲说,从他们结婚至今,父亲的工资收入很少花在家里,大部分都花在了他那些牺牲和致残的战友家里。我小时候,他有个牺牲的战友的孩子还来过我们家,喊我父亲干爸,就靠我父亲寄钱给他治病和供他上学。他患有癫痫,一发病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听说现在当厨师了,大概好了吧。原先交通不便时,我父亲尚且每年都去云南他们家一次。现在通了高铁,又有了年休假,他年年都去,有几次还绕道去麻傈坡对越自卫反击战烈士公墓,凭吊那些牺牲的战友。这次父亲将公务员调资补发的钱,直接寄给了他牺牲战友的儿子,说是帮助他开店创业。你说我母亲能不发火吗?她都气得吐血。他们俩就为了这些琐碎的事,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反正我现在都习以为常了。”
“你父亲是不太像话。亏不尽你在这个家庭,还能养成这么好的脾气性格。”我在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不失时机地对许蕾恭维两句,以增加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许蕾并不认同我的想法。“我能理解父亲的想法,他有那么多的战友将生命丢在了异国他乡,他能活得安心吗?父亲曾说过,当时在战场上,一粒子弹、一颗地雷或者一小块炮弹碎片,都能立刻要了人的命。但他活着回来了,而且是一位战友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换来我父亲的生命。以我父亲的性格,他不可能忘却那些逝去了的战友的。只能说,因为不能忘却的记忆,才导致他没能处理好家庭与战友两种亲情之间的关系。”
许蕾的一番话,令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我说:“你父亲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样的人值得敬重。我读过几本有关战争的书,历经战争的人,有的人变得特别自律刚强,无论什么事都处理的非常好。而有的人心态失常,一生被痛苦所困。我以为你父亲属于第二种,他肯定还有你们不知道的故事,只是他不愿揭开那道疮疤,怕痛。”
“怎么,你还想了解我父亲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啊?我和母亲同他在一起三十多年了,也只知道他这些经历,难不成你还懂得揣摩别人的心理。”许蕾带着嘲讽的口吻,看着我。
我说:“你别不相信,说不定我会将你父亲不愿说出来的故事给挖出来。”
我发现我和许蕾在一起非常谈得来。特别是通过与她几次交谈,粗略得知她们家情况后,我更有了想深入了解他父亲的欲望。于是,我每天都有心计地算好时间等她出门或下班,好“顺便”陪她一道走一走,只为了想与她多一些沟通交流的机会和时间。
这期间,她父亲一直没有回来。而她们家的安宁,也让我这个住在隔壁的邻居,感到从没有过的和平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