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听张孬讲话,车得胜感觉此时只能是做聆听者,不能开口讲话,不能打断张孬的思绪。张孬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倒下的战友,那种无力地感觉,顿时涌上自己的心头。张孬的感受,张孬的悲伤,车得胜可以说是深有体会。不过最后这突然的一句话,让车得胜有些措手不及!
“啊?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车得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将我们这支队伍,也并到你们八路的队伍里!”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心里决定,张孬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说到。
“这是咋啦?你们这不也是好好的吗?”车得胜还是有些不明白所以。虽然每个人都在期待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等到此时真的掉下来了,却又发现这个馅饼有点大,反倒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抑或是说敢不敢接!
“唉,实不相瞒呀!其实这次洛阳会战,结果我们是有可能取得胜利的呀!”伤心的往事,犹如创伤的心灵,本已结疤。此时重提,就好像将那伤疤重新揭开,那其中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理解其中的滋味!
“你也看见了,听口音,我们这支部队是比较杂的!全国各地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我是咱河南人,本来是十五军的,能够和他们在一起,还是小鬼子进攻洛阳的时候,我被临时调到了九十四师。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九十四军主要是四川人,所以号称川军。所以现在这里人最多的是四川人,大概有五十多个,占一半左右。还有就是咱河南的老乡,以及其他各省的人。”张孬耐着性子说,车得胜安静的听。确实是跟他说的一样,这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口音却是杂得很,而且很大的一部分人,在说话的时候,说一些他们当地的方言的话,车得胜根本就听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当时上面说好的抗日,但是司令却跑了!只留下我们这些个小兵,还有一道命令,就是让我们缺兵少将的,守住洛阳城!弟兄们在前线冲锋陷阵,哪怕是随时都有可能身死,但是为了咱们家乡,不被日本鬼子占领,为了咱们的兄弟姐妹,不被日本鬼子蹂躏,就算是脑袋掉了,那有啥?不就是碗大个疤嘛!”
“本来当时根据接到的电报,其实说实话,弟兄们还是很有盼头的!军长跟我们说,蒋委员长让我们坚持一下,一定会派援兵过来,帮我们解围,并且和我们一起,将日本鬼子赶走!但是弟兄们众志成城打鬼子,他们却在重庆将我们出卖,除了口头的承诺之外,别的我们什么都没有见到!”因为激动,张孬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但是你跟我玩心眼,那我玩不起我就躲得起!对于那帮聪明人,反正我是不会再为他们卖命了!”张孬苦笑着说到。“算了,不说那么多了,干脆点,你就说收人不收人吧!”张孬直接了当的又问了一遍。
微风轻吹,树叶摩挲的声音,跟树枝间鸟儿的欢叫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曲华美的乐章。为了战争而疲于奔命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前途,更不知道祖国的未来在哪里,因此此时谁会有心情去听这个!捣乱的知了,总是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用它那惹人生厌的叫声,去搅乱那和谐的环境。而人们听见他的叫声之后,本来就有些烦乱的心,顿时变得更加的躁动不安!
“我感觉啊,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车得胜的心,已经彻底的沦陷,此时的他几乎想要蹦起来,手舞足蹈的说自己答应。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在此时答应,而且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恐怕接下来碰见的情况,会给他们这支新生的队伍,带来无比巨大的困难。因此来说,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最起码得等到所处的环境,稍微的安全一点再说。
“哦。这样啊!”虽然没有明确的拒绝,但是也没有答应,听见车得胜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张孬顿时倍感失望。“对了,山那边有一个山洞,你们共军还有一个伤员,在那里养伤!”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张孬无精打采的说到。
“啊?我们的人?”自己的队伍,有受伤的,甚至是谁哪里受了什么伤,车得胜都一清二楚,此时却听张孬说,还有一个人在他们的山洞里疗伤,则能不让车得胜感到奇怪!
“对,就是你们的人。叫啥来着?”张孬一时将那人的名字给忘了,扭过头来,朝李自奇喊到:“李自奇,过来过来!”
听见张孬的喊声,李自奇一路小跑,跑了过来。
“那天你救得那个人,叫啥名字?”刚才还是一脸的失落,此时不想被李自奇看出什么端倪,张孬赶紧变成平常的表情问到。
“啊?哪天救得人呀?”李自奇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来!
“哎呀,就是那天在西边,几个小日本鬼子,追着的那个人!当时你救他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他打死了两个鬼子,结果中了两枪晕倒了,你就把剩下的鬼子给打死了,把他救了回来。”李自奇还是一脸的懵逼,也不知道是咋啦,就是没有想起来。“你这货呀,你腰上挎的手枪,是从哪里来的!”
“哦~你说的是他呀!”张孬说了这么久,他终于算是想起来了,要不然张孬恐怕就该失去耐心,该暴走了!“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叫付宁辉,是一个共产党,不知道是去哪里执行任务嘞!昏倒前,他就跟我说了这么多,后来虽然我去看过他,但是也没再听他说别的啥!”
“没事,去那里看看就知道了!”张孬说到。“这几天光顾着让人到处弄吃的了,还没去那边看过伤病员。”
……
“西普呀,咱这都进山两天了,你咋还一直往东嘞?叫我说,咱现在找个地方,先住下来算了。等过一段时间,咱偷偷的回去看看鬼子走了没有,要是走了的话,咱还回去。这样咱折腾的路也短点。”逃出来的马西普一大家子,拖儿带女的,还有一大票的行李,赶路的速度自然是不会太快。再加上还是在山里,山路又难走,本来平常人半天就可以走完的路程,此时愣是走了两天。
“那会中?你看看咱现在才走了多远?要是搁在以前平常的时候,恐怕一天走的路都比这多!咱现在还算是在正路上,一旦是老日派人进来搜山,咱一准儿被逮住!所以要我说,咱还得往前走,最起码不得找一段路难走的地方,过去之后,咱再找地方停下!这样也更加的稳妥一点!”马西普轻轻地抿了口水,然后将水囊递给自己的老婆。
六月,随着小暑这个节气的临近,标志着三伏天即将到来,而气温自然也是节节攀升。虽然山里要比平原地方凉快不少,而且雨水也将热气压下去大部分,不过可能是因为心里的烦闷,或者是因为抱着孩子走了不近的一段山路,因此此时虽然是已经坐在树荫下面,微风也吹了许久,但是光着膀子的他,还是不时用汗衫擦去额头以及身上的汗水。
鸟儿欢快的鸣叫,本该是悦耳的声音,此时却让人感觉异常的讨厌,而知了那没完没了的叫声,更加让人心烦意乱。
说句实在话,要是只有大人的话,或许不用马西河开口,马西普就已经决定停下来。毕竟都是大人们,还是要方便一点,即便是鬼子进山搜查,他们也能凭借着对这里的熟识,将鬼子避开。但是现在的实际情况却不然,屁股后边还跟着五个孩子,如果不小心一点,马家他们这一支,可真的就要绝后了!
前程很渺茫,即便是现在自己努力了,那也不敢肯定的说,就一定会安全的熬到鬼子撤退。
“唉~”越想心里越没底,长长的叹了口气,马西普将汗衫搭在肩膀上,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走吧!”十分坚定的说了一声。此时的他,就是现在这几个人的主心骨,要是连他也开始变得茫然,那么可想而知,会对他们几个造成怎么样的影响。
“哎,我咋感觉这里以前没来过呢?要说我以前进山的次数也不少呀,要是以前来过这里,应该是有印象的呀!”刚才的走的路,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现在刚又没走多久,马西河顿时感觉周围的环境十分的陌生,好像压根就没有见过一样。
“你记错了吧!”认错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这山不算是太大,不会有迷路的危险。但是这里生长在山脚下的人都知道,这山里可是有野狼的存在的。平常顺着人们走出来的山路,野狼攻击的可能性还小一点,要是万一走错了路,闯进了狼窝里,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看见马西河无奈的表情,“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叫我上山看看!看能看出来点啥不能!”马西普无奈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