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3月8日晚上七时，松露酒店。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会实～～现～～～～”

　　松露酒店依旧没有开业，黑漆漆的酒店二楼，小杂物间里开着昏黄的灯光，陈旧的方木桌上，放着两瓶白兰地，煤油灯照耀着我和比埃尔振奋的笑颜。

　　“我军卧底康斯坦丁，以超越常人的智谋和胆识，粉碎敌人使用毒气弹的蜈蚣计划，避免战局进一步恶化，特此表彰。苏联安全局。”他念着嘉奖电报，难以掩饰他的兴奋。

　　“漂亮啊同志！果然是红军总参学院毕业的，出手就是不凡。”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嘴上的小胡子微微上扬。“在两辆军用吉普车上的司机以及所有人，都葬身于火海。他们也就不太可能怀疑到我。但是，这只是开始，我们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我说道，顺便喝了一口伏特加。

　　“是啊，这才刚开始，往后的道路还长着呢…”比埃尔叹了一口气：“哦，对了，我和波兰地下党联系了一下，想让他们帮忙销毁康斯坦丁原始资料。”

　　“怎么样？”我神情专注地盯着他。

　　“原始资料已经不见了。”他说。“不见了？”我的心砰砰地跳，显然，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是一个月前，波兰民族抵抗运动攻打波兰安全局的时候，遗失了或者是被烧毁了？”

　　“不可能，我问过了。”比埃尔说：“民族抵抗运动攻打波兰安全局的时候，波兰安全局把所有的文件转移了，一同转移的文件里，独独你的那份不见了。”

　　我陷入了沉思，然后分析道：“如果不是意外遗失，那就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将其转移了。”“嗯，有这种可能。”比埃尔说：“按理来说，波兰已经恢复稳定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敌人不可能不派人去调查你的身份。”

　　煤油灯一跳一跳的，我盯着灯芯，继续想着。“你仔细想想，这一段时间，安全局有没有人出差或者失踪？”

　　“莉诺雅…”我立刻想到了这个名字。

　　一寸照片的疑问…暗示被监视…夜巡援助…一切的一切，已然是水落石出…

　　莉诺雅作为一个女流之辈，多次为自己出生入死，承受着自己的误解，还和自己亲切地握手，澄澈的眼眶里她的热泪，一切的一切，已经全部得到了答案…

　　泪水湿润了我的双眼，但是，我忍住了心中的激动，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有不甘，身为一个男生，却让一个女孩保护。也有感动，不知道莉诺雅被误解的时候，心中作何感想。另一个感觉就是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万万不能产生的感觉…可是那种感觉…却那么炽热，在心中…是那么的挥之不去…

　　“莉诺雅是谁？”比埃尔看着我，表情十分诧异。

　　我仔细看着比埃尔的眼睛，从上到下端详着他，沉默良久，问了一句：“你可以信任吗？”

　　“什么话！”比埃尔显然有些怒气：“我是你的直线上级，咱们两个刚刚干了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我们都有共同的理想，甘愿为理想而付出一切，你说，我可不可以信任？”

　　“莉诺雅一定也是卧底。”我握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她是维也纳安全局情报科副科长。”随后的时间，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比埃尔。

　　“如此说来，莉诺雅也是我们这边的人，但是，她为什么不跟你透露身份呢？”他疑问道。

　　“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说：“不过，既然发现了，就不能无动于衷，我要尽快和莉诺雅说清楚。”

　　“喂，你可别冲动啊。”他说：“这两瓶白兰地不会把你弄的精神错乱了吧？”

　　“我没有冲动，我很清醒。”我说：“不管什么原因，我一定要跟她坦白，和她结为坚定的盟友。”我说道。

　　“她万一对你不利呢？”比埃尔担心地说。

　　“不可能。”我说：“她要是想对我不利，早就在拿到我原始资料的时候，据实相告了，更不会帮我完成今天的大事。”

　　“那好，我先上报组织，你尽快和莉诺雅摊牌，多一个战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嗯。”

　　1942年3月9日，维也纳安全局三楼局长室外。

　　惨白的灯光照着过道，特务们忙碌着，踩着木质地板，咚咚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莉诺雅，弗雷德和拉尔夫低垂着头，仿佛丧家之犬，在局长室外一言不发地站着。

　　局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眼神就像毒蛇一样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他手颤抖着，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满脸的络腮胡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黑而密。

　　“拉尔夫，你跟我进来，把门关上。”他沉默良久，说出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

　　拉尔夫知道噩梦要来，但是还是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办公室。

　　“还不关门？我的话没听见？！”局长突然大吼起来，拉尔夫只得迅速关上了门。

　　局长室内。

　　拉尔夫跟着局长走到了办公桌前，低垂着脑袋，局长慢慢走到办公椅，准备坐下，突然又站起来，迅速从腰间掏出了枪，开上保险，直接对着拉尔夫的头。

　　“饭桶！蠢货！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说！”局长大吼道。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在那埋伏啊…”“没想到，没想到，你还能想到什么？想到自己还有一公斤海洛因没卖完，曼莎舞厅还有一个姑娘没拉上床是不是？嗯？你小子干的事我全知道！以前不跟你计较就算了，这个事出了，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他端着枪，看起来马上就要发射子弹。

　　“局长饶命啊！”拉尔夫跪了下去：“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他情绪显然已经彻底失控，鼻涕眼泪全下来了，他爬到局长的腿旁边，浑身颤抖着抱住了局长的腿。

　　局长一腿把他直接踢了一个趔趄。“我呸！你戴罪立功，等你戴罪立功我们都把莫斯科拿下了！”

　　“局长，局长，我最近一直在调查苏联和维也纳地下抵抗分子勾结的事，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马上，马上就要收网了局长…”他低声说道，看了看门，确认外面的人听不到。

　　“哦？”局长来了兴趣：“你他妈给我起来，跟我详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