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什么病人，张医生一直在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张医生，你看到我家老严没有？电话打不通。”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靠在门框上。
“严太太，你来找严主任，他在做手术，”张医生起身带严太太进了主任办公室，笑起来，“难怪，你看，是电话没放好。”说完伸手去将话筒挪一下。
“什么手术非要我家老严做？”严太太显然有些不高兴。
“肯定是重要人物，严主任是我们医院的顶梁柱，日本人信得过他。”张医生低声对严太太说。
“什么时候做完？”严太太也不好说什么，叹口气，问道。
张医生摇摇头，“手术的事情很难说，有时候一晚上。”
“我家老严不在家，不如你去我家，我们聊聊天，反正你也一个人住。”严太太邀请道。
她对这单身又漂亮的张医生很不放心，担心丈夫和她常常一起值夜班会闹出问题来，她心里其实一直怀疑张医生，但是没抓着把柄，再说张医生和丈夫是同事，她也不好意思闹，所以，表面上很和气。
“我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张医生回到自己办公室。
严太太却跟过来，“没事，我等你。”
“那好啊。”张医生笑着点头。
依然没有病人，两人聊着天就到了换班时间，有医生来接班，张医生便换了便装和严太太共坐一辆人力车离开，严太太的家要经过代源家。
“停一下，停一下。”张医生见代源家灯是亮着的，说明安全，她想甩掉严太太，便假装肚子疼，叫停了人力车。
“你怎么了？”严太太转头问。
“肚子有点不舒服。”张医生下了人力车，蹲在地上，眼睛观察四周，发现房顶有黑影，完蛋，代源暴露了。
蹲了半分钟，张医生站了起来，“哎哟，抱着肚子蹲一会儿就好了。”她重新坐上人力车，对车夫说，“我们走吧。”
人力车才走十米，从巷子深处突然冲出来几条人影，都拿着枪，对准她们。
“枪……”严太太还没喊出来，就被打晕了。
“不要说话。”人力车夫直接调头，将她们拉往警察厅，张医生这才知道，车夫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张医生！”方文达看到张医生有些吃惊。
“方厅长，这是怎么回事？”张医生急忙问。
抓张医生的人上前，低声对着方文达耳语几句就离开了，原本在办公室睡觉的王秘书，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看到张医生也很吃惊，“张医生？”
“方厅长，你们警察怎么乱抓人啊？”张医生继续问方文达。
“张医生，现在是戒严，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瞎跑什么？”王秘书问。
“我值夜班，正常下班了回家，怎么变成乱跑了？”张医生叹口气。
“回家？你家和你走的路线是反方向，张医生。”王秘书说。
“你们调查我？”张医生眼睛瞪圆了，一脸不高兴。
“不好意思，张医生，今天你要在警察厅呆上一晚了，晚上回去不安全，我得保护你们。”王秘书一招手，来了两个人，将昏迷的严太太抬走，也把张医生押到隔壁刑讯室。
但是王秘书并不急着审讯，得等明天汇报给李秘书以后再审，张医生在南京城可是有身份的人。
“王科长，你把张医生抓来不好吧？”方文达问王秘书。
“没办法，得请她来坐坐，我知道张医生名气大，但是也很可疑。”王秘书得意地去睡觉，心情不错，至少抓了一个。
另外一个刑讯室，还关押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人，唐洋和张大志。
“都快十二点了，我们就要死了。”唐洋就像输光的赌徒，眼睛红红的。
“反正都是死，我们赌一把，也许能活。”张大志从桌子后面拿出一个手雷。
“你想干嘛？”唐洋看着手雷退了几步。
“既然都是死，不如把墙炸个洞，我们逃出去。”张大志说。
“张科长，你疯了？”唐洋使劲贴着墙壁。
张大志握着手雷，眼神坚定，“这是唯一可能活下去的方法了，你没听到判决书吗，说了，十二点就要处决我们！”
“张科长，我们会被炸死的。”唐洋拼命摇头。
“你在门口把风，我把手雷固定好。”张大志已经决定了。
唐洋慌忙走到门边，站在外面把守的人，他都认识，急忙说，“兄弟，你帮我一把，叫一下王秘书，我有重要事情给他汇报。”
“王秘书都睡了。”门外的兄弟摇摇头，不肯去。
“你去说一声，我给你五块大洋。”唐洋绝望地央求道。
“你都快要死了，有五块大洋吗？”那人看惯了生死，好像也并不同情。
“王秘书得到情报，会嘉奖你的。”唐洋身上当然没钱，他将脸贴在门框的铁栅栏上。
门外的人犹豫了几秒，点点头，半信半疑地走开了。
“看守被我支开了。”唐洋折回来对张大志说。
张大志点头，马上将刑讯室的桌子推到墙边，将手雷夹住，然后用一根线拉着手雷的环扣往后退。
“唐洋。”才十几秒，门口就传来了王秘书的声音。
“我有要事。”唐洋慌忙将手伸出去摇晃。
王秘书走了过来，趾高气扬地说，“唐洋，你扰我清梦，要是说的情报没有价值，我就一刀一刀剥了你的皮。”
“张大志有手雷，要把墙炸个洞。”唐洋急忙说。
王秘书听完，吓得一哆嗦，慌忙叫看守，“快开门！”
看守打开门，唐洋一头将人撞开就往外跑，被王秘书反手抓住，此刻，一声巨响，爆炸的气浪把他们几个人都冲到两米以外。
“怎么回事？”听到声音，方文达从办公室跑了出来，看到王秘书躺在地上喘气，脸上黢黑。
“张大志……”王秘书指着刑讯室。
虽然张秘书已经交了保命钱，张大志不用枪毙了，但是方文达为了吓唬张大志，没告诉他实情，准备到深夜再将他放出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