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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城门要破了

鲲鹏于飞 秋风暖阳 6309 2024-07-06 15:04

  城头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即使这样,唐军士兵仍然冒着砲石箭雨,拼死把一瓢瓢火油浇到云梯上,然后扔下火把点着。有时候战斗太过紧急,来不及用瓢舀,就抬起木桶,直接把满桶的火油倒下去。城墙上、云梯上和城墙下的地上,到处都淋漓着火油。定杨军的云梯瞬间便腾起了火苗,有些士兵的身上也被淋上了火油,也刹时燃成了火球,他们嚎叫着坠下梯去。接着又引着了漏在地上和城墙壁上的火油,城墙下瞬间便变成了火海,火势顺着城墙一路上窜,把整个城墙的外沿都烧着了。

  城下如山的尸体很快被点燃,到处是定杨军士兵的惨叫声,到处都弥漫着衣服燃烧的气味,中间还夹杂着肉被烤糊烧焦的味道。恐怖的火势让定杨军将士们看到后不寒而栗,纷纷惊慌后退。有些唐军士兵身上也沾上火油,被火点燃了。他们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奋力抱住爬上城墙冲上来的定杨军士兵,呐喊着和他一起坠下城墙,与敌人同归于尽。

  后续的攻城部队被挡住了,攻上城头的定杨军士兵也在唐军的拚命反击中被一个一个地消灭。唐军视死如归的斗志使敌人惊恐、胆寒。他们惊慌失措,仓皇而逃,定杨军的一波一波的进攻就这样都被唐军顽强地挡了回去。

  战场突然间又变得平静下来。

  李世民和秦琼、程咬金以及李世勣他们感到特别的惊讶,想不到只是这几波进攻不利,定杨军就开始后撤了。他们连忙伏在箭垛上向城下望去,只见定杨军士兵正如潮水般向远处退去,身后留下随地丢弃的旗帜和横七竖八的死尸以及受伤的,还在不住呻吟的伤兵。此时,除了城里城外伤者的嘶嚎和惨叫,以及四处还有零星燃烧的火苗和硝烟外,战斗好像被突然间按下了暂停键。

  “胜利了!”

  “定杨军被打败喽!”

  唐军将士们都高兴地欢呼起来。经过惨烈的厮杀,敌人终于退去了。虽然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宋金刚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手,但毕竟可以停下来喘气了。

  刚才那场极为惨烈的厮杀,让每个人都几乎精疲力竭!

  难得有片刻的战斗间隙,战士们东倒西歪,疲惫地靠在城垛上。这时候,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了。今天的阳光不像往日那么刺眼,在血色雾霭的蒸腾中让人感觉有些头晕。虽然冬日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感觉不到多少温暖。但此时每个人的心中,却又是无比的暖和。胳膊腿啊什么的都还在,还能喘气,还能晒晒太阳,这已是人生中最大的惬意和幸福了,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奢想?城墙内到处都有战死的士兵和受伤还没来得及送走的伤兵。由于天气特别寒冷,有些士兵受伤后由于来不及包扎,因失血过多而倒毙在城上,死了的人很快便冻成了僵尸,士兵和百姓们组成的救护队根本来不及救治和收尸。现在正好是战斗间隙,他们赶紧过来,趁此机会把受伤的或死去的唐军士兵抬走。

  此时李世民金色的铠甲上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红色的大氅也已有多处被撕破,上面血迹斑斑。那些血迹还没干就冻了起来,碰在铠甲上“叮当”作响。现在他也顾不了这些,他扫视着疲惫的将士们,大声地说道:“大家抓紧休息,估计一会儿更大的进攻就要来了!”

  “殿下,末将看定杨军逃的非常慌乱,旗帜不整,队伍混乱,似是已经被俺们打怕了。末将是不是带领本部人马出击一下?”

  程咬金还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他大声地建议道。

  “不可!”李世民态度很坚决地摆了摆手,“敌人突然撤退,这里面肯定藏有什么阴谋。我们只要守住城池,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李兄,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李世民说罢又关切地问已是满身血污的李世勣道。

  “殿下放心,末将很好。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李世勣看李世民的神情,知道李世民肯定有什么任务要交给他。

  “李兄,你看我们这里战况很激烈,我估计其它各门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想让你赶快骑马到各门巡视一下。若是哪个城门危险,不要请示我,立即让刘文静、刘弘基他们派兵增援!”

  李世民走过来对李世勣认真地叮嘱道。

  此时,李世民跟其他将士们一样,已经是十分的疲惫了。但是很明显,他对其他各门的情况更加担心。敌人新的一轮进攻可能马上就要来临,而且接下来的进攻肯定比前几轮进攻会更加的猛烈。因此此时就更需要立即检查一下各门的损失情况,防止哪个城门的防守出现纰漏。

  战争的胜负有时候不是决定于最强的那一环,而是往往决定于整个布局中最薄弱的那个环节。一旦有哪个城门守不住,那么其他城门守的再好也必将是功亏一篑!

  “是,末将这就过去,殿下您自己也要小心!”

  李世勣答应一声立即跨上战马往各门了解情况去了。

  “怎么样?伤了没有?”

  李世民目送着李世勣骑马走后,这才又笑着望向累得倚靠在城墙垛上的秦琼和程咬金他们,关切地问道。

  刚才战事激烈,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一旦战斗缓了下来,才发现全身累的快散架了。

  “没事,殿下放心,我们好着呢!”

  秦琼和程咬金他们见李世民询问,立即站直了身体,一脸轻松的答道。

  “哈哈哈哈,殿下,俺已经杀了二十多个定杨军士兵了!这回才杀得过瘾呢!俺已经多少天没有碰到这样的大战了。要是殿下同意,俺还真想冲出城去,打一打定杨军的尾巴呢!”

  程咬金倒是更加兴奋,满脸的血污也掩不住他冲天的豪情。

  “呵呵,是嘛!程将军真是神勇。将军放心,呆会有你杀的,估计一会儿敌人的冲锋会更加猛烈呢!”

  “哈哈哈哈,不怕!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他们来多少,俺们就杀多少。俺老程管叫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程咬金又环顾他身边的其他将士们,颇为得意地喊道:“有没有比俺老程杀敌数量还多的?如果有的话,俺老程这一仗结束后请他喝酒!”

  “有没有?有没有啊?”

  程咬金看大家都笑着看着他不吱声,还故意提高了嗓门。见还是没有人应答,程咬金更是颇为得意,脸上满是自豪的神情。

  “哈哈哈哈,俺估计也没有吧!若论手快,有谁能跟俺老程比呢!”

  “是啊,有谁能比得过你程大将军!开战前你就差点射死了定杨军的一头马呢!大家说是吧!”

  “哈哈哈哈,是的,今天这一仗,程大将军可是立了头功的哦!”

  有人又乘机逗程咬金开心,逗得大伙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还都别笑,这可倒真是俺老程的一大功劳!有一笔账就要算一笔账。殿下,您可别忘了记到功劳薄上啊!”

  程咬金此时倒并不觉得别人是在逗他玩,而是一本正经的要李世民记他的首功。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李世民也忍不住笑了。

  “好,好!我记住了!程将军开战前差点射死敌方将领一匹战马,提振了我军士气,首功一件!开战后杀敌最多,又是大功一件!等这一仗打完后,我们就由程将军请客,我们要好好地为程将军庆功!”

  李世民赶紧笑着答应下来,并大声地宣示着程咬金的功劳。

  “请客,这场大战后俺老程一定请客。俺们一个个可都要活着,到时候谁也不许缺席啊!谁要是不喝得大醉,谁就是……是小……小……”

  程咬金刚要与大家赌咒发誓,突然想到秦王殿下在面前有点不合适,便硬生生地把话又咽了回去。

  “哈哈哈哈,谁要不去谁就是小狗是不是?有酒喝谁愿意去做小狗呢!我们都去,一定要喝他个一醉方休,喝他个痛快淋漓!”

  李世民见程咬金把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咽回去,知道他是碍于自己在面前没敢放肆地说出赃字来,便笑着帮他说了出来。

  “好,都去,好好地宰他老程一顿!”

  “哈哈哈哈!”

  众人都被程咬金的冲天豪气所感染,也被李世民的话逗乐了,大家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种欢笑一下子舒缓了人们紧绷的神经,缓和了战场紧张的气氛。

  这时天已近午,军中的火头军趁着战斗的间隙送来了窝窝头和汤水。众人这时候才发现早上早饭没赶上吃,经过一场大战,已饿到快要虚脱了。大家也来不及洗手洗脸,就这么伸手拿起就吃。手一抓在窝窝头上,不是黑乎乎就是血淋淋的手指印。但此时此刻,谁还顾得了这些呢!

  相比于那些倒在地上直挺挺死去的人来说,能张口吃饭,还能喘气,就证明自己还活着,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吃得下饭,站得起来,就比什么都感到幸福!趁这战斗间隙,赶紧吃上几口,说不定战斗马上就又要开始了。

  吃过东西后,大家就地休息。还没等大家缓过劲来,定杨军中的鼓号声便又再次响起。而且这鼓号声一声紧似一声,伴随着定杨军“隆隆”的呼喝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一波一波的传过来。这声音,就像是急风骤雨前的一个个炸雷,从天际炸响,然后贴着地面排山倒海的滚来。

  这雷声比战斗刚开始时的雷声更大、更沉重。它“轰隆隆”地震颤着大地,伴随着黑压压的不断涌过来的定杨军士兵,仿佛要把这柏壁城炸开一个大口子,然后定杨军的士兵就会从这个大口子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入,把柏壁城内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看来,敌人的新一轮更加猛烈的进攻又开始了!

  众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刚才的那一战,已经是勉勉强强地守住城池。现在即将到来的战斗,肯定会更加惨烈。谁也不知道,经过这一战后,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城池内又开始急速地忙碌起来,吆喝声、集合声以及快速的跑步声,这些声音与刀枪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一队队士兵又快速地集结起来,站成队形,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的战斗。

  每个将士的脸上都绷的紧紧的,大家紧张地盯着远处如潮水般涌过来的定杨军。看来宋金刚这一次是打算孤注一掷了,他几乎是倾巢出动。他一定要凭借自己强大的兵力把这柏壁城池攻下来。只要攻下了柏壁城,打败了李世民,那么推翻大唐李渊的统治,占领长安,便是指日可待了。所以他只是让士兵们稍事休息,吃些干粮,便迫不及待地又发起了新的、更加猛烈的进攻。

  而在进攻士兵的后面,一排排陌刀手紧握陌刀,执行着军法。只要有士兵退缩或是前进稍慢,就会被立毙于刀下。所以定杨军士兵一个个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一波一波不间断地向柏壁城压来。

  双方又是砲石横飞,弓箭齐发。而城墙下,戈矛林立,人头攒动,定杨军士兵黑压压地,呐喊着冲过来,就像海水大潮一样从四面围向柏壁城这座孤岛,巨浪一波又一波地猛烈拍向城墙。

  突然,一通急促的鼓声响起,定杨军士兵的阵形呈纵路散开,让出了一条条通道。正当唐军将士惊讶之时,看到定杨军中突然出现一个个像堡垒似的“尖头木驴”(一种经过改良后的轒轀车,是一种攻城工具,为四轮无底木车,上面蒙上牛皮木棍等物抵御城上箭矢,人在车中推车前行,可掩护士卒抵近城墙进行攻击),弓箭射上去根本没用。唐军将士们突然看到这个东西,都极为惊恐。

  “大家不要害怕,大家不要慌!”

  “这东西最怕火!等它靠近的时候,用火烧它。”

  秦琼见多识广,他知道这种武器的弱点。所以他大声地喊着,指导将士们怎么去对付这样的大块头。

  “传令下去,停止射箭,等它靠近城墙下后,用木瓜来烧它!”

  李世民大声地下着命令。

  “停止射箭!停止射箭!”

  “传令下去,使用木瓜烧那尖头木驴!”

  传令兵又一层一层地把李世民的命令传达下去。军士们开始跑上跑下,往城楼上运送木瓜,城墙上又出现了忙碌的景象。

  大唐将士们听到命令,就都不射箭,静等“尖头木驴”靠近城下。等它刚刚来到城墙下面时,纷纷用“木瓜”(一种用木头挖成的像圆形南瓜一样的东西,中间掏空,注入火油,就像今天的汽油弹一样。)投向“尖头木驴”。

  “木瓜”碰到硬物便呯然炸开,火油四溅。唐军士兵立即射下火箭,那“尖头木驴”瞬间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驴”。里面的士兵嚎叫着从里面纷纷冲出来,跑的慢的大都被烧死。

  “快放箭!射死他们”

  李世民见定杨军士兵从“木驴”中四散逃出,立即指挥弓箭手向逃出来的士兵放箭。那些即使侥幸逃出来的定杨军士兵转而又大都成了箭下之鬼。其他各门依法仿效,宋金刚精心制造,企图作为特种武器的“木驴”就这样被唐军轻松化解了。

  宋金刚见这种武器没有什么效果,很快就被唐军破去,便仍指挥定杨军士兵采取人海战术,向城下更猛烈地冲来。

  战斗比上午更加惨烈了!

  双方士兵都杀红了眼,城下的定杨军的尸体也越堆越高。但是定杨军仍然是如潮似的涌来,双方的战斗又一次进入了白热化。

  这时,李世民和秦琼他们奋力抵挡冲上城墙的定杨军士兵。正在他们激烈拼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可怕的“咚、咚、咚”的撞击声,这声音此时传来特别的刺耳,就像一声声炸雷一样轰击着心房。

  “殿下,不好了!敌人已经冲进城门洞里,正在用冲车撞门!”

  城门上的唐军士兵惊恐地大声喊道。

  “什么?快加固城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城门!”

  李世民一听就急了,他对身边的秦琼说道:“秦将军,你在这里督战,我到城门那边去!”

  “好的,殿下小心!”

  “陌刀手们,跟我来!”

  李世民急步跑下城楼,边跑边对在城楼下面一直集结待命的陌刀手们下达了命令。

  李靖建议李世民把这五百名陌刀手列作自己的亲兵卫队,但李世民一直没有这么做。但他也一直没有动用这支队伍,这是他队伍中的精锐,他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不到万不得已时,他是不会动用这支最精锐的部队的。

  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到了要派他们上场的时候了!

  等到李世民率领陌刀队来到城门这里时,发现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更糟!

  “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撞击声一声连着一声从城门洞里传过来。声音经过城门洞的扩大,越发的震撼。定杨军用蒙了牛皮的木板掩护着,冲到了城门洞里,正在用冲车撞门。巨大的木槌一下一下地撞在门上,发出隆隆的响声,每一声都像索命的符咒一样压迫着唐军士兵早已紧绷的神经!

  听着那“轰隆、轰隆”的巨大的撞击声,有些士兵已吓得脸色惨白,两股战战!

  一旦敌人破门后如潮水一般涌进来,那就完了!

  城门因为剧烈的撞击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有些门板已经被撞断,顶门的巨型圆木剧烈地弹动着,眼看就要断裂了。

  “殿下,我们不如干脆把敌人放入瓮城加以歼灭!”

  有军士看到城门就要顶不住了,建议把敌军放进瓮城里来,加以射杀。此时在瓮城四周的城墙上,唐军士兵们都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对破门冲入瓮城的定杨军士兵进行射杀。

  在古代,在修建城墙的时候,大都会在城门内(或外)修建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用来加强城门的防守。柏壁城的瓮城就建在城门内,这是对城门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

  李世民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这时候情势已经非常危急了,眼看城门就要被撞散架了!

  究竟该怎么办?

  李世民眼睛紧紧地盯着门板已经裂开,即将被撞开的城门,紧张地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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