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中午吃斋饭之时,药王孙思邈才匆匆地回来。
大家看到他手中提着的正是慧文大师锻造给李靖的那把宝刀,只是那刀上已经多了一个金黄耀眼的刀鞘。
由于那刀鞘太过漂亮,众人不由得都注目细看。那刀鞘上外蒙金桃皮,橙黄明亮。在刀鞘的中间位置还被镏金银丝刻意错纹编织上一只飞虎。那虎张嘴撩爪,气势如虹,呈腾云欲飞之状。
整个刀鞘金灿灿就像涂上了一层金漆,金黄耀眼,非常漂亮。而那把刀的刀柄上还特别用纯铜皮包裹加镶嵌牛角,并用手雕镏银,非常的精细雅致。
“李兄弟,看看这刀鞘怎么样?还满意不?”
药王孙思邈笑一边把刀交到李靖手中,一边笑着说道。
“太惊艳了!”
李靖看到这刀现在变得如此惊艳,惊叹不已。
“惊艳?那肯定是啊!老朽为做这个刀鞘可打破了我早睡早起的习惯,可是一夜都没睡好呢”
老神仙说罢特意打了一个大哈欠,伸了个懒腰。
“这老和尚送刀就送刀呗,还偏要撺掇老朽去做个刀鞘!害得我老神仙当了一夜的夜游神。呵呵,呆会老朽看他要用什么好茶招待我!”
药王老神仙每次在慧文大师这里说笑惯了,这一次在李靖和红拂女这些小辈面前依然开起玩笑来,真是十足的老玩童。
“真是有劳老神仙了,晚辈实在是感激不尽!”
李靖连忙拱手躬身致谢。
“李施主,你甭感激老药王!老纳即使不让他去做刀鞘,到时他也会跟你商量的。他肯定会说:李兄弟啊,你这把刀这么好,可惜还没有鞘,老朽给你做个刀鞘怎么样?现在老纳叫他做,他倒来算计老纳了!好,下次来,没有好茶,只有白开水行不行?”
老神仙一听慌了,忙道:“不行,不行!没有好茶怎么行?好了,好了,是老朽自愿、主动、请求老和尚要为李兄弟这把刀配鞘的,这样总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老药王,你放心,老和尚知道你辛苦,好茶早就为你泡上了,还是红拂女施主为感谢你专门为你泡的呢!”
“嗯,那就好,那就好!”
老神仙一听,连声叫好。
“哈哈哈哈!”
看着两位诺大年纪的老前辈还像孩童一样斗着玩,在场的虬髯客、长捷师兄弟以及李靖夫妇都大笑起来。
“李兄弟,你再看看这刀磨得怎么样,试试锋不锋利。”
药王老神仙心情豁达,他看众人被他和慧文大师的对话逗笑了,也来了精神。他催促李靖别光顾着看刀鞘,再看刀刃开得怎么样。
李靖听老神仙一提醒,忙按动鞘簧。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吧”一声,宝刀即从鞘中弹出一小截。李靖抽出宝刀,但见那刀清冷如冰,刀刃刃口如冰花凝晶,又似寒露结霜,锋利无比。这刀已经被药王开了刃,而且明显是经过精心研磨,刃线笔直,清冷泛光。
李靖再细细观瞧,这刀经过磨制之后,刀身上隐隐有花纹错落有致,非常的紧致密实,细看如龙蛇飞舞,又似飞虎腾空。细密的纹彩中透着森冷的寒光,弯弯窄窄的弧线上凝着逼人的杀气。
“好刀!好刀!”
大家看后纷纷点头,齐声称赞。
“不瞒李兄弟说,这是老朽专门调配药水,教徒弟蘸着药水磨的。可费了老朽几个徒弟好长时间呢!”
药王看到众人夸奖,不无自豪地说道。
李靖一时兴起,把刀舞将起来。只见一团刀影紧随人影,劈砍腾挪,刀人合一。寒光闪闪,近前处人人身上都感到森森寒意。舞到尽兴处,只看到一团寒气在场上飞动,寒气到处,似千军万马奔腾,有龙飞虎跃之震撼。
慧文大师和药王孙思邈频频颔首点头,众人纷纷拍手叫好。一趟舞过,李靖才收刀入鞘。
慧文大师走到李靖身边,又详细交待了关于横刀的一些使用要领和技巧。
李靖对慧文大师和药王躬身施礼,感谢大师传功和赐刀,感谢药王配的刀鞘和磨制。
“诶,哪里有这么多的客气呢!”
慧文大师和药王老神仙纷纷摆手,他们笑道:
“宝刀赠英雄,英雄除乱世。这是要你代我们去行侠仗义,这是好事、善事,为什么还要谢呢!”
这时药王老神仙走过来拉住李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交给李靖。
“老朽潜心多年,编了一本书,名叫《千金方》。但此书内容浩繁,篇目较多,不好携带。这是老朽让徒儿们专门针对行军打仗这方面连夜进行了摘选,特别把治疗金创箭伤,以及军中防疫治病的常规药方誊抄在这本小册子上。李兄弟带在身上,今后行军打仗也许能用得着。”
“多谢药王老神仙的慷慨惠赐,晚辈感激不尽!”
李靖见药王老神仙已是百岁高龄,还为自己这个刚刚磨面的晚辈熬夜磨刀做刀鞘,又慷慨赠书,不禁十分感动。他双手接过书册,对药王拱手感谢。
李靖又走到虬髯客面前,拉着他的手说道:“若不是张兄带小弟来见这些名贤大德,哪能得有这些奇缘机遇,小弟真是感激不尽。”
虬髯客倒是笑着说:“自家兄弟,说那些客气话干什么!不是我要赠刀送鞘,是他们爱惜你这个人才,才主动给予的。要是别人,这些大德名贤们说不定连见都不会见上一面呢。”
一句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其实李靖心里清楚,这些世外高人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是希望自己能辅佐明君早日平定天下,还世界一个太平。从东汉末年以来,中国经历了三国、两晋、南北朝长期的分裂动荡局面。这三百六十余年间,大大小小三十余个王朝交替兴亡。期间又经历“五胡乱华”,战争不断,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东汉末年曹操就曾有“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诗句描述当时惨淡的社会景象。而社会混乱至今,则更是民生困苦,饥寒交迫。
如今大隋刚刚完成国家统一,社会安定,百姓才稍稍恢复一些元气。结果昏君杨广暴政害民,又弄得烽烟四起,国家再次陷入到四分五裂的状态。
慧文大师已然出家,不问俗事了。却不仅对自己赠送宝刀,亲传武功,还在昨天通过和自己推演兵棋,悉心指导自己行军布阵上的战略战术。
药王老神仙来回奔波,对自己又是赠鞘又是送书。我李靖何德何能,能得到大师们如此眷顾?他们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垂青,都是因为他们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大贤之心罢了。他们无非是期望社会和平,救众生于水火而已。他们把济世安民的责任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达到他们的愿望。
李靖思想到此,倒越发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但愿李世民真是如大家所期望的那样是一个仁政爱民的贤君,但愿自己真的没有辜负这些大师们的厚望。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子,虬髯客和李靖他们这才起身告辞。
慧文大师和药王、玄奘师兄弟依依不舍,一直送出山门。
那驴儿也依偎在药王的身旁不愿离开。药王拍了拍它的脖颈,轻声安慰道:“莫要愁,莫要怕,过几天再来看我这老头儿,我给你喂好吃的东西。”
那驴儿好像通灵似的,听了这些话才又恋恋不舍地与虬髯客他们一同下山。
回来的路上,李靖和虬髯客他们心情大好。只是红拂女不知为何,好像有些心事,但受到大家心情的影响一会儿就又回到快乐的状态了。
大家一路上有说有笑的,非常的快活。李靖觉得这时候时机比较好,就把李世民有意邀请虬髯客入府共谋大业一事对虬髯客说了一下。
虬髯客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说道:“贤弟现在不仅是人被人家拉了去,还当起说客来了。”
只是虬髯客说完也没正面回答李靖的话,却扬鞭一指前方,对李靖、红拂女说道:“从这里到长安还有一截地,现在我们比一比,看谁跑的快!”
说完他也不等李靖他们说话,即把鞭子挥一挥。那驴儿四蹄腾起,如飞一般直冲出去。
李靖见虬髯客故意把话题岔过去,未置可否,也不便再说。看到虬髯客骑着驴儿已率先冲了出去,也来了兴致,与红拂女驾着马儿,扬鞭奋蹄,追了上去。
三人纵马扬鞭,脚程很快,只不到半天功夫便回到了长安,三个人又来到这灞桥之上。
虬髯客拱手笑道:“天色已晚,我们就在此道别吧。”
“张大哥,等一下!”
李靖拉着虬髯客的驴缰绳,说道:“这几天在下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因缘际会,实在是多亏了张大哥的引见。今天大家高兴,不如找个酒店,我们畅饮一番如何?”
没想到虬髯客却摇了摇头,对李靖和红拂女道:“本来呢,作为东道主,愚兄今天晚上应该把你们请到寒舍一叙。只是这几天愚兄不在家,家里还有些俗务未了,愚兄要先回家去打理一下。明日我们再畅饮如何?你们到长安这几天,愚兄也要稍尽一下地主之谊。这样,明日辰时,愚兄邀请贤弟和小妹到寒舍一叙如何?”
红拂女惊讶地说道:“原来三哥府上就在长安?怪不得三哥几次总能约我们在灞桥见面呢。”
虬髯客笑道:“要不然愚兄怎么会说一定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呢。”
虬髯客说完又对李靖拱手道:“贤弟,明日辰时,你们到长安升平坊小巷中愚兄的寒舍中相见如何?”
李靖忙拱手道:“既是张大哥相邀,我们敢不从命?只是我们到时,就怕不知道哪个宅院是贵府,如何寻见?”
“这个倒也不难!”
虬髯客笑着说道:“你们只要到了升平坊中,寻到一宅院,门楣上刻有‘飞虎宅’三字的,就是敝宅。”
“什么?飞……飞虎宅?”
李靖和红拂女一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道。
“对,就是飞虎宅!怎么就允许你的宝刀叫‘飞虎’,我的宅院就不能叫‘飞虎’了?”
虬髯客看到李靖和红拂女两人脸露惊异的神情,倒是很淡然。
“如此我们就说定了,明日不见不散!”
虬髯客看李靖和红拂女二人一脸惊讶的神情还没有缓过来,便又叮嘱了一句。说完即拱手与李靖和红拂女两人告别回去了。
“咦,靖哥哥,怎么这么巧,怎么张大哥的宅院也叫‘飞虎’?”
等虬髯客走远了,红拂女一脸神秘地看着李靖。
“难怪你和张三哥这么有缘啊!你看,你的刀叫‘飞虎’,他的宅院也叫‘飞虎’呢!”
“是啊,我也一时竟呆住了。想不到竟然这么巧,世上还真有一模一样的名字呢!”
李靖和红拂女两人告别虬髯客后,也一同骑马回客栈。
一路上,李靖在嘴里反复地念叨着“飞虎”二字。
“真有意思,张兄这宅院竟然机缘巧合,与自己这把宝刀是同一个名字!”
“不过这样倒好记,不会忘掉了。”
李靖在心中高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