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州刺史许绍病重不治,猝死于军中!”
中军见问,又大声地说了一遍。
“什么?峡州刺史许绍去……去世了?”
李靖一听,头“嗡”的一下,就像受了一记闷棍一样,身子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李孝恭见状,伸手就要过来扶他。
“多谢郡王,在下没事。”
李靖连忙站直身体,但是脸上却现出了极为悲痛的神情。
李孝恭见李靖的情形颇感诧异。他实在有些想不通这许绍和李靖向来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不上有什么很深的感情。这许绍的死,为什么会引起李靖这么大的反响呢。
“不可能只是为了失去一路军的将领就会伤心成这样的吧!”
李孝恭满腹狐疑,不解的望着李靖。他哪里知道李靖在硖州之时所发生的情况,是以就无法理解李靖此时的心情。
就在行将出兵之初,李靖忽然得知许绍重病,猝死于军中。
噩耗传来,李靖心中如何不恸!
这痛,是因为许绍虽与他交往不深,但对他也算有过知遇之恩!更让他心痛的是,自己大恩未报,斯人却已逝去,怎不令李靖伤心呢!
李靖一生有过两次险些被杀。一次是欲往江都密告李渊谋反,被李渊抓住后下令斩杀于长安市曹,幸得李世民搭救而幸免于难。第二次即是在硖州,南下受阻,李渊误以为李靖迟滞不前,贻误战机而密诏硖州刺史许绍杀之。多亏许绍爱惜李靖的才华,为他多次上书陈情才得以赦回。
李靖是一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之人。如今他还没能报恩,许绍却突然染病而逝,怎不令李靖心恸?但因军情紧急,又受江水阻隔,不能亲往硖州吊唁,甚感悲伤。他安排好一切军务以后,只好在晚上独自一人,身背焦尾琴,至江边的屈原祠凭吊许绍。
或许是上苍也欲与李靖同悲,晚上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九月的天气已渐凉,细密的小雨打在脸上惭感寒意。
江水浩荡,如歌似泣;秋雨不绝,如愁似怨。此时,李靖的心里也极不平静。他手抚古琴,想起自己与许绍只相识数日,他对自己却关爱有加。既为自己努力陈情申诉,又积极想方设法帮自己渡江。此情此恩,还未报答,如今却已天人两隔,永难见面。在这长江边上,屈原祠下,望着冰冷的淋漓细雨,听着江水拍岸的滚滚涛声,不由悲从中来。
李靖两眼含泪,以手抚琴。他度楚地之韵,借南朝沈约幽怨的《悼亡诗》以缅怀许绍。
“去秋三五月,今秋还照梁。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帘屏既毁撤,帷席更施张。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人逢知己少,未酬人已亡。秋水复西风,悲怆又苍凉。”
琴声从琴弦上缓缓流出,如泣如诉。琴声铿锵宛转,时而似余波激石,时而如旋洑微沤。李靖弹着弹着,悲情上涌,几不能弹。他既哀许绍之仙逝,又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几次差点被杀的际遇,不免抚琴大哭,泪如雨下。
江水呜咽,滚滚东流。斯人已逝,壮志难酬。呜呼哀哉,涕泪横流!
斯人之恩遇,虽不似子期与伯牙,却也令人肝肠寸断,呼号悲伤!
也许是天与同悲!
没想到第二天秋风呼号,雨大如注,连下多日。江水暴涨,水流湍急。流经三峡的涛涛江水更是咆哮狂泄而下,响声震撼着峡谷。萧铣见水势汹涌,两旁高山峡谷路险难行,满以为唐军不能东下,遂休养士兵,不加防备。
在唐军的大营里,对于现在是否进兵也产生了巨大争执。唐将虽然大都是南方人,天天在长江上摸爬滚打,却也见这奔腾汹涌的潮水望而生畏。他们纷纷向李孝恭陈情,请求待洪水退后再进兵。
李孝恭见将士们三番五次地在他面前求告,心中也开始动摇。他亲自派人请来李靖商议暂缓出兵一事,李靖坚决不同意。
“郡王,万万不可!”
“怎么了?只是延缓几日而已,应该不会影响大局的。”
李孝恭倒不以为然,他见李靖态度很坚决,忙笑着解释道。
“郡王,大军出征之日既定,岂能因这点天气原因而轻易改动呢?”
“大军出征之日既定,确实不宜变动。可将士们见潮水涌动,俱已胆寒。刚才他们纷纷找我求告,一致要求暂缓出兵。将军是北方人,可能还体会不到这长江水汛的威力。所以我也建议将军不妨听听将士们的意见。”
“郡王,将士们总会有畏苦畏难的思想,这时候关键是要看主帅的决心如何!只要主帅的决心坚定,那么将士们就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只是……,”
李孝恭见李靖的意志十分坚定,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道:“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就推迟几天,等水势稍缓就立即进兵如何?”
李靖没有想到,作为主帅的李孝恭也产生了动摇,心中不免着急起来。
两军对决,主帅犹疑反复,乃是兵家大忌!
虽然陛下有旨意,三军之事委决于自己。但李孝恭毕竟是主帅,而且夔州之兵将又多是李孝恭的部下。如果不能说服李孝恭,要想按期出兵,则难于登天。
李靖虽然心中着急,但还是要赔着笑脸耐心地劝说李孝恭。
“郡王,兵贵神速,一旦迟疑不决,就怕……”
“将军,我也知道兵贵神速啊。可……可是这次汛情比以往都严峻,水大浪急。特别是这西陵峡乃是三峡中最险的一段,这里更是巨浪滔天,神鬼难渡。将军是北人,可能还难以体会到水大浪涌时的舟辑之难。我们只是暂缓几日,我想也不至于就会耽误什么军机吧。”
“郡王!”
“我看……就这么定了,将军也不必再争了!”
李孝恭见李靖还想争辩,心中大为不悦。朝廷虽说是明旨由李靖掌军,但自己毕竟是行军总管,是主帅。自己找李靖来商量,只不过是尊重一下他而已。没想到李靖竟敢当面顶撞自己,弄的自己有点下不来台,是以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
李靖见李孝恭这么说,知他已打定了主意。但是军国大事,又岂能如此草率而定?李靖虽然知道李孝恭已然不悦,但他还是不愠不火,站起来诚恳地说到:“郡王,在下虽是北人,但在渡江南下时正好走的是瞿塘峡口的滟滪堆。那种船过险滩,九死一生的感觉在下也曾体验过。那次还是在夜间,在下不也是闯过来了吗?郡王,您试想一下,当初若不是选择这样奇绝的地方,又如何能躲过南梁的眼目呢?所以这看似险棋,却又是最安全的一着。是以在危险之中,往往也藏着巨大的机会!”
李靖说到这里,望了望李孝恭。李孝恭铁着脸没有吱声,好像是在思索着自己的话语。李靖便又继续说道:
“郡王,这夔州至江陵,山高路阻,难以展开大军。所以走水路,是我们最佳的选择。现在长江汛情严重,我们以为不宜出兵,萧铣肯定也会这样认为,是以他们的防守必然松驰,这正是我们的可乘之机啊。若论经营长江天堑,萧铣在此盘踞多年,肯定比我们更有经验。如果我军不能抓住战机出其不易,则一旦水势过去,再想抢得先机就难了。所以在下请郡王慎重考虑,切不可错失良机啊!”
“呀!”
李孝恭也是带兵之人,听李靖这么一说,又如何不懂。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脑壳,转怒为喜道:“日间听将士们唠叨,只顾想及江水猛涨,水势危急,却偏偏忘了这么一层。现在听将军这么一说,我才猛然醒悟。这长江虽然处于汛期之中,水流湍急。但我军毕竟是顺流而下,必势如猛龙出海,这势头迅如急水,那萧铣又如何能挡呢!”
“郡王所言极是!我们正可以借奔腾的水势直捣江陵也!”
“好是好,只是将士们那边……”
李孝恭虽然自己想通了,但将士们还畏险不前,也是一个大问题啊。所以他有些着急地望着李靖。
战机稍纵即逝,李孝恭如何不明白。所以,现在倒轮到他着急了。
“郡王,您不用担心。只要您和在下心如磐石,意见统一,将士们的工作由在下来做!”
李靖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先说服了李孝恭,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第二天,李靖和李孝恭升帐理兵,准备率兵出征。将士们果不出所料,纷纷提出长江汛情严重,水流湍急,请求暂缓出兵。
“兵贵神速,机不可失!”
面对众将的彷徨不定,李靖大声说道:“如今我们大军刚刚集结,士气正盛,正应挟雄心而破南梁,岂能因为天气和潮水原因而畏战不前呢?我听探马来报,萧铣见水势汹涌,他也满以为我们唐军不能东下,遂休养士兵,不加防备。既然梁军疏于防备,那么现在这恶劣天气倒成了我军的优势了!如果我军乘江水猛涨出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流东下,突然出现在江陵城下。这不是正切合了兵家所说的‘兵贵神速’的要旨吗?纵然萧铣得知我军出师的消息,再仓促间调集军队,那一定也是乱了章法,根本无法仓促应战。如此擒获萧铣,定可一举成功矣!”
“长史大人,现在水势如此之大,浪涌无数。连末将这些在水上摔打惯了的人在船上都站立不稳,更不要说打仗了。如此情形,让将士们如何出兵呢?末将见这场雨势,已近尾声,水退也就在数天之内。到时我军一举东进岂不更好?只耽误数天又有何妨?”
“是啊,耽误数天又有何妨?”
其中一个将领站出来建议,众人也都站出来附和道。他们经过上次剿灭冉肇则一战,都知道李靖在指挥行军打仗上确实有一套。但是在这长江上打仗,可不比在陆地上行军,他们还是自认为胜过李靖一筹的。他们认为李靖不过是北方来的旱鸭子,肯定是要认真听取他们这些南方将领的意见的。
没想到李靖根本不为所动,他扫视了一眼众将,看到大家都附和着反对出兵。他望着大家,一字一句地大声道:“兵者,国之大事也,岂能儿戏?这岂能只是耽误数天的问题呢?”
“长史大人,只是这潮水太大了,末将想等……”
“是啊,潮水是太大了,这我也看到了。但这种情况不仅是我们遇到,萧铣的梁军也一样会遇到。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在这潮水面前知难而进,这潮水便成了我大军进攻的一个有利条件,而萧铣的梁军却知难而退,不战而已成颓势。这是谓之天时也!这一长一消,你们觉得对谁更为有利?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兵法云:聚如兵山,散如风雨,迅如雷电,捷如鹰鹘。一旦等到潮水退去,萧铣必然可以从容地调集大军,做好充分的防守准备。你们想一想,到那时,我们要用多少将士的鲜血去弥补这数天的耽误?”
那个说话的将士见李靖质问,赶紧低下头不敢吱声。但众人的脸上仍还有畏难的心理,李靖知道大家思想还没统一,仍在小声地嘀咕。他看到大家还有迟疑,遂高声安慰大家道:“我李靖出生北方,是个旱鸭子,从未在战船上作战。你们是南方人,见这潮水有十丈,可在我这个旱鸭子的北方人看来,却又何止十丈、二十丈?如今我李靖都不惧怕,难道诸位将军还担心害怕吗?萧铣的梁军久在南方,比我军更善于水战。若我军不能利用这种恶劣天气,发挥奇袭的效果,而等天好以后与他们在江面上展开对战,则胜之就更难了!”
“长史大人说的对!”
此时李孝恭见众人还有疑虑,便站出来说道:“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陛下既然把这灭梁的重任交给我们,就是对我们的信任。我等岂能因长江一时的潮水而畏战不前呢?我们应该像长史大人说的那样,乘此机会,直下江陵,擒获萧铣,向陛下报功!”
众人见李孝恭都赞成李靖的计划,虽心中还有疑惧,复不敢再言。李靖遂率战舰二千余艘,沿着三峡,顺流东进。唐军借着雨势潮水,势如破竹,连破荆门、宜都二镇。他们乘胜前进,十月即进抵夷陵城(湖北宜昌)下。
此时萧铣才缓过神来,再想拢兵已然不及。他慌忙命骁将文士弘率数万精兵驻守在清江口,以拒唐军。
清江口,一名清江嘴。在今湖北枝城市北清江入长江处。清江之水,自巴山奔腾而下,由此汇入长江。这里两江交汇,水流更加湍急。加上是汛期江水上涨江面变阔,礁石密布,水文愈加复杂。文士弘之所以在此截击唐军,就是依据这里的天时、地利之优势。
唐军连日来一路势如破竹,连战告捷。将士们日渐骄狂,认为萧铣的梁军不过尔尔,不堪一击。所以大军一到清江口,众将便纷纷请战。此时李孝恭也跃跃欲试,命令集合士兵准备出击。
“郡王,此时不可出战!”
“怎么了?”
李孝恭见李靖突然上前阻拦自己,感到非常地不解。
“长史大人,我军接连攻克南梁的多处要地,一路上势如破竹,将士们士气旺盛。这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将军又为何拦着我们呢?”
“郡王爷,务必请稍安勿躁。”
李靖急忙上前,拱手说道:“在下听闻这文士弘,乃是萧铣的骁将。部下士卒也皆是梁军的精锐,非常的骁勇。现在荆门、宜都二镇刚刚失守,萧铣派他把最精锐的兵力拉出来迎战,这是把南梁几乎所有的国运都赌在这一战上,因此文士弘必然死战。”
“哈哈哈哈!”
李孝恭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长史此言差矣!这数日以来,我唐军与梁军交锋,梁军均望风而逃。我瞧这梁军的战斗力也不过尔尔,即使这文士弘死战,也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送死的而已,我又怕他作甚?”
“郡王,非也!死战之师,必然能以一当十。兵法云:哀兵必胜。我军现在连战连捷,将士们出现了骄狂轻敌的心理,若是以这种心态去出击的话,恐怕一时难以取得胜利。郡王,在下建议我们不如暂且把战船停泊在长江南岸,先避敌锐气。等到他们士气衰落时,我军再出击决战,这样一定能攻破敌军。”
李孝恭见李靖阻拦他出兵,笑道:“唉呀我的长史大人,前番你对我说我军要速战,不能拖延。当时我便依从你的意见,我军连续几天可以说是所向披靡,而梁军则一溃千里。现在我军士气正旺,此时正是可以挟破竹之势,一鼓作气打败梁军的时候。将军却何以要在此停留,致使我军士气耗尽,失去大好的机会呢?如果拖延贻误,士气我消敌长,则势难取胜!若长史大人不敢战的话,本王愿领军出击,看本王如何收拾这文士弘!”
李靖恳切地劝道:“郡王,我军前几日确实是连连大胜,士气正旺。但也正由于连日大胜,将士们才滋生了骄狂的心理。古人云:日中则昃,月盈则亏。如果此时盲目出击的话,必然会带来不良的后果。在下请郡王三思,千万不要贸然出兵。”
李孝恭虽然仁义忠厚,却也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只是凭自己的出身搏得一个郡王的封号,但在军事上却与李靖相去甚远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夔州城下与蛮兵交战,数次被打败。此时他刚取得几次战斗的胜利,马上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因骄狂冒进而身败名裂,甚至是惨死战场。当时的曹操拥兵八十万,却因骄狂,只落得火烧赤壁。从此曹操终其一生,再不敢染足江南!
历数古今多少事,成由谨慎败由骄!
历史上这种教训虽然深刻,很多人读史研经,也曾感慨喟叹。却每事临头,总没有记性,仍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蹈覆辙。
要是用命运一词来演绎的话,也许这就是每一个人的宿命吧!
李孝恭和将士们此时完全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哪里把这文士弘看在眼里,更是听不进李靖的良言苦劝。将士们纷纷请战,蠢蠢欲动。李靖苦口婆心,反复劝说。
“李将军不必再多说了,本王自有主张!”
李孝恭见李靖反复劝他不要出击,弄得他在众将面前很没有面子。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声吼道:“长史大人,陛下虽然有诏,说三军之事,皆委决于你。但本王乃三军统帅,难道连这点事情也决定不了?长史大人既然不敢出战,你可自留守军营。本王今天就要让你看看本王是怎么打败文士弘的,一会儿本王让人送上文士弘的人头,让你盛酒喝!”
“郡王,万万不可冲动!”
“你不要再说了!”
李孝恭大手一挥,遂不听李靖劝阻,命李靖留守军营,自己率兵出战。
李孝恭率兵驾战船顺流而下,士兵们鼓噪着前进,来势汹汹,直取江北的文士弘大营。文士弘见唐军呐喊着杀来,却纹丝不动。他命人将战船全部沿长江北岸用大铁链锚定,战船在湍急的江水中纹丝不动,稳如平地。而唐军战船由于江水流急在江中根本停不住,即使下了锚也因浪大流急而不住地在水中打转。士兵在船上站立不稳,更不要说出战了。梁军乘机万箭齐发,箭如飞蝗。而唐军因船在江心不稳,混乱不堪,只能被动挨打,一时死伤无数。
“快,快撤往南岸!”
李孝恭见唐军在湍然的江水中立足不稳,只能被动挨打,这才有些惊慌。他慌忙命人将船撤向南岸,想立即脱离与梁军的接触。
可江水湍急,再加上梁军箭如飞蝗,慌乱间哪能那么容易操作。士兵们在梁军的箭雨下紧急转向,欲往南岸。
“呵呵,跑?哪那么容易!”
那文士弘见唐军要逃,“呵呵”几声冷笑!到嘴的肥肉哪里就这么轻易地放走!他命令梁军士兵甩出大铁钩,将唐军战船牢牢拴住,拉到近前抵近肉搏。
“杀啊!为死去的梁军士兵报仇!”
“抓住李孝恭,向梁王请功!”
梁军纷纷呐喊着跳帮过船来,杀向唐军。江上瞬间杀声震天,陷入一场混战。此时梁军眼见得势,士气如虹,更加地锐不可当。而唐军士兵完全被打懵了,他们拚命地想解开梁军的铁钩,但是在这混战之时,又如何能解脱。此时脱又脱不开,打又打不了,全军乱作一团,互相不得相顾。
江上顿时杀声震天,哭嚎声不绝。战死的唐军尸体、落水的伤兵顺江水漂流而去,几能塞江。
湍急的江水瞬间就被血水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