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李世民的身体已完全康复,能重新视事。于是李靖便在长安协助李世民整顿军队,操演阵法。
李靖还专门从军中挑了一千名精壮士兵,每人配发给一把陌刀,专练陌刀阵法。那陌刀刀柄较长,如大砍刀的刀柄,便于双手挥舞。而刀头呈钝角三角形,挥舞起来沉重有力。这一千人个个身强体壮,膀大腰圆。李靖对他们精心训练,还采取对抗淘汰的办法优中选优。淘汰到最后精选了五百人,人人刀法娴熟,个个都能以一敌十。
李世民看到这五百精兵的操练,也对这五百精兵大为赞赏,暗赞李靖练兵确有独到之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新蓦的新兵和老兵一样军容整齐,阵法娴熟,士气昂扬。
这一日,李世民和李靖正在演兵场操练,唐皇李渊突然派人急急传二人上朝议事。
二人见陛下紧急召见不敢耽搁,匆忙更衣来到朝堂之上。
李靖和李世民远远便看见李渊的脸色不大好,不知所为何事。所有朝臣也都面色严峻,站在朝堂上窃窃私语。他们看到李世民与李靖来到朝堂,便都不再作声,只是都把眼光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和李靖赶忙上前山呼“万岁”,行君臣之礼。
“父皇,儿臣与李将军正在演兵场练兵,不知父皇紧急召见我俩,所为何事?”
行礼毕李世民见殿上众人神情都有些异样,忙上前询问缘由。
李渊唤李世民上前,对李世民说道:“世民,事情紧急,看来没有充足的时间给你去精心准备了。”
“事情紧急?”
李世民一愣,忙趋前一步问道:“父皇,孩儿与李靖李将军日夜练兵,随时准备听候父皇的差遣。只是父皇突然这么说,孩儿不知是何意?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你先看看这个吧!”
李渊也没解释,只是挥手命人递给李世民一份血书。
“血……血书?哪来的血书?”
李世民见有血书,震惊不小。他一脸疑惑地望着父皇,不知父皇给他这份血书是什么意思。
“你先不管是哪来的,等看一下内容再说!”
李世民连忙展开血书细看。待他细读血书,更是惊骇不已。
原来这血书是长平王李叔良写来的求救文书。字迹潦草,寥寥数语,一看就是在十分紧急的情况下匆匆写就的。
“陛下快发救兵,否则泾州与臣俱危矣!”
“泾州……危矣?”
“陛下,这泾州……”
“你不要问我,你先去问他!”
李渊脸色严峻,他用手向殿下指去。
顺着李渊手指的方向,李世民转身望去,他这才注意到在朝堂角落的地上还坐着一名兵士。他浑身血污,满身的风尘,血和泥土已经结成了干巴巴的硬块疤在脸上和衣服上。他的脸上一脸的疲惫,看出来是日夜奔波来到长安。此时他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满脸泪痕,似是刚刚哭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一脸疑惑,快步走到那个士兵面前,急切地问道。
“殿下!快……快救救我们!再迟,泾州……泾州和长平王可就危险了!”
那名兵士见秦王李世民进来,一直在眼巴巴地看着李世民。此时他见到李世民上前问话,立即跪到李世民面前,号啕大哭。
“请秦王殿下快领救兵去……解泾州之围。如果迟了,长平王就没……没得救了!”
那兵士边嚎哭边说,说罢已是泣不成声。
“长平王?长平王和泾州怎么了?你不要哭,好好地说话!快说,长平王怎么了?”
那士兵见李世民追问的急,却愈发哭的厉害,好像是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磨难。
“好,好,好,别哭了!快给本王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见越催他哭的越厉害,忙将他从地下扶起,温言安慰,细问根由。
“殿下,是薛仁杲,是薛……薛仁杲……”
“薛仁杲?薛仁杲怎么了?那薛举呢?你先别哭,快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
虽然李世民心中着急,想快点了解情况。但那兵士却一直嚎哭不已,泣不成声。那兵士哭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了情绪,把前后根由一一道来。
原来他是泾州长平王李叔良派来的救兵。他们本来一起闯营的有几十人,等到杀出重围时就只剩下他和另外几个人了。在薛军的不停追杀下,其他几人也陆续阵亡,只他躲过追兵的多次追杀,不顾身上带伤,一路马不停蹄地狂奔来京搬兵求援。
李世民这才知道这血书为什么写的非常简单,只寥寥数语。原来是由几个士兵每人带着一份,以防突围时被截杀。这名士兵向李世民详细叙述了长平王李叔良求救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听了这个士兵的话,李世民这才知道,距他战败至今仅一个多月时间,薛举军中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薛举打败李世民后,士气大盛,雄心也大长。八月,薛举想让薛仁杲进逼宁州(今甘肃宁县)。
“哈哈哈哈!”
薛举刚欲发布命令,没想到郝瑗却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军师因何发笑,难道……”
薛举此时正是信心满满,被郝瑗笑的莫名其妙。
“霸王,您所要争的天下,难道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宁州吗”
军师郝瑗见薛举一脸疑惑的问他,这才上前一步说道。
自从被任命为军师后,薛举对郝瑗几乎是言听计从。随着郝瑗的被重用,他在薛举面前说话的胆子便也逐渐大了起来。
“怎么了?宁州近在咫尺,唐兵防守又少,取之如探囊取物耳,为什么不取呢?难道军师还有什么好的主张?”
薛举被郝瑗笑的莫名其妙,他见郝瑗笑他,忙问他有什么好的主张。
“霸王,宁州人穷地狭,虽然好取,但终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霸王为何现在急着要分兵去进攻宁州呢?攻占了宁州,既不能增兵增粮,却又要分兵拒守,纯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现在唐兵刚被击破,长安震动,人心动摇。我们为何不厉兵秣马,乘胜直取长安,真正建立起自己的千秋霸业?”
“千秋霸业?”
“对啊,现在正是霸王一展宏图的时候!霸王何不挥师东下,学秦始皇一统六合呢?”
“哈哈哈哈!秦王扫六合!好,军师之言甚是,正合寡人之意!”
薛举听后高兴的手舞足蹈。他兴奋地走上前来,对郝瑗说道:
“嗯,郝军师说的是!寡人现在兵强马壮,士气如虹。寡人不能再把眼光仅仅局限于陇西,应该胸怀天下。如此小打小闹,什么时候才能成气候!现在唐军已被寡人战败,试问天下还有谁能与寡人抗衡!对,寡人要建立起自己的千秋霸业!”
“对,这才是我们伟大的西秦霸王!霸王,既然您要夺取天下,就必须夺取长安,占据关中才行!”
薛举此时意气风发,他把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
“军师说的对。寡人要剑指长安,饮马关中!”
薛举于是整顿军队,厉兵秣马,准备进攻长安。
可谁也没想到天意弄人!
正当薛举秣马厉兵,即将准备出兵之时,却突然生了一场暴病。这一病沉疴日重,不久竟然一命呜呼了!
“你说什么?薛……薛举死了?”
李世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薛举真的死了?”
“对,死了,死了有十来天了!”
那士兵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听说薛举已死,非常惊讶,心中不觉有些遗憾。
“怪不得唐军战败后,薛举大军没有一点消息,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遭天谴的居然就这么死了,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提起薛举,李世民心中仍然愤恨不已。
“我正想找他报仇,没想到这个仇敌倒先死了,实在可惜可恨。”
李世民忙问那兵士道:“既然薛举已死,薛军正群龙无首,怎么又突然进攻泾州了?”
那兵士哭着说道:“薛举一死,我们所有唐军将士也都松了一口气。大家以为对大唐的威胁终于解除了,因此个个高兴,人人庆祝,大家也就此都放松了警惕。可谁知那薛仁杲比他的父亲更加残暴,更加危险。”。
“薛仁杲?”
“是的,他是薛举的长子。这人虐杀成性,比薛举更加残暴!”
李世民这才知道,薛举死后,他的长子薛仁杲继承了大位。
自从薛举去世,军师郝瑗陡然失去了知遇之人和谋举大业的依靠,而薛仁杲又不把他放在眼中。他见薛仁杲残暴成性,终非成大事之人,也因伤心过度而一病不起。那薛仁杲失去了主心骨和约束,更加肆意妄为,便到处劫掠,径自带兵攻打泾州。
泾州守将骠骑将军刘感见薛仁杲大军杀来,知道不是他的对手,死守不出。城中军民也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大家齐心协力保卫城池。
薛仁杲见久攻不下,便把泾州城团团围住。泾州城本来就是个不大的小城,被薛军围困多日,城中粮食都吃光了,军民以草土为食。
刘感是个忠义仁厚之人,平素就爱民如子,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深得泾州城内军民的爱戴,所以大家才能团结一心,共御强敌。此时他见到将士们饿着肚子还守城死战,便把自己骑的战马杀了分给将士们,而自己一家只用煮马骨的汤拌了木屑吃。城中军民都被他的行为感动,发誓与刘感同患难,与泾州城共存亡。但是泾州城被围多日,城里天天都有饿死倒毙的军民,城池也几次濒临陷落。
长平王李叔良得知泾州城危急,亲自带兵前来援救。薛仁杲见状假装扬言营中粮食吃完了,带兵向南退去。所以长平王轻而易举地就进了泾州城,城中百姓见长平王领兵来救,大家一片欢呼,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可大家谁也没想到薛仁杲此举是诈退。”
“诈退?”
“是的,殿下。长平王和刘大人都上当了!”
那士兵继续讲道。
不久,高墌城有人跑到泾州,报告薛仁杲的大军已退。高墌城现在是一座空城,并无薛军把守,城中百姓希望唐军早日前去收复旧地。长平王李叔良闻言信以为真,便派刘感率部下前去接收高墌城。
刘感率军来到高墌城下叫门,谁知城里的人拒不开城,并向刘感的唐军放箭。刘感这时才知道薛军并未撤走,城里人乃是诈降。刘感情知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慌忙命唐军回师泾州城,自己则带领精兵断后。
一会儿,高墌城上点燃三堆烽火,瞬时鼓声大作,号角齐鸣。薛仁杲的大军从四面八方杀将过来,将刘感的唐军重重包围。刘感率军拼命冲杀,但敌我兵力悬殊太大,唐军大败,刘感将军也被薛仁杲抓获。
薛仁杲又复回师包围了泾州城,并命令刘感向城中的长平王李叔良喊话,叫城中人赶快投降。
刘感将军知道自己必死,便佯装答应。他来到城下却大声喊道:“长平王,我刘感大意,中了反贼的奸计。我刘感死则死矣,请长平王一定要率领城中军民坚守城池,以待朝廷大军。反贼已无粮草,很快就会败亡了。陛下已派秦王殿下率领的几十万大军正从四面赶来。城里的军民不要担心,一定要努力守城以待秦王殿下的大军啊!”
薛仁杲见状大怒,让士兵把刘感抓到城下,将他的身体半埋于土中。他亲自率领士兵们跑马用箭射刘感。
“我等都是大唐臣民,要誓死效……效忠大唐……”
刘感忍住剧痛自始至终一直大骂薛仁杲,鼓舞城中的唐军士兵,直至气绝。薛仁杲觉得还不解气,又让士兵用马踩踏刘感的尸体,直至踩成肉泥。
泾州城上的军民见刘感惨死,皆失声痛哭。长平王李叔良在城楼上眼睁睁地看着刘感在城下壮烈而死,也恸哭不止。但薛军人多,长平王也无可奈何,只能环城坚守。他知道如此下去绝不是长久之计,城池必然被攻破。于是派人趁夜从城墙滑下,进京搬取救兵。
“殿下,我们这些人滑下城的时候,大都被薛军发现并截杀,几十人只剩小人一人历经万险来到长安。”
那兵士说罢又痛哭不止,跪地磕头哀告道:
“请殿下快带兵去救泾州吧!”
李世民扶起那兵士,温言安慰道:“本王感谢你拚死杀出重围,送来血书。本王这就向陛下请命,带兵去解泾州之围,为刘感刘大人报仇!”
众人听到薛仁杲的暴行,义愤填膺,牙齿咬得咯咯响。又皆感叹刘感的忠义,俱眼含热泪,悲伤不已。
李渊重赏那士兵,让人领他下去休息,然后重新升朝议事。大家皆纷纷进言,该赶快出兵,剿灭薛仁杲。
李渊把眼光望向李世民,征询他的意见和看法。
李世民忙上前奏道:“父皇,儿臣这段时间加紧操练兵马,一刻也不敢懈怠。目前来看,兵马已基本整练完成。看来时势不等人,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从容准备了。儿臣现在只等父皇一声令下,儿臣将亲率这些将士重上战场,誓要剿灭薛仁杲,为忠义的刘感刘大人和泾州军民报仇!为上一次死于薛军刀剑之下的烈士们报仇!”
众臣听到李世民的话,一片欢呼。
李渊也想早日出兵,薛仁杲虽然不似苍的父亲有宏图远见,可他的大军不断地袭扰关中,一直是大唐的一个心腹大患。不过才招的新兵刚刚训练有一个多月,能否上阵?李世民的身体刚刚痊愈,又能否带兵?这些都是他非常忧虑的事情。
李渊关切地问道:“皇儿的身体刚刚康复时间不长,也没有能够将养调息,能否带兵出征?这次出兵,想必又是一场恶战,那些新兵刚刚新募,能担此重任吗?”
李世民挺起胸膛,高声说道:“父皇不用担心,儿臣身体早已完全康复。此次训练新兵,李靖李将军出了不少新点子,好点子。所以新兵训练效果很好,完全可以担纲重任。今番出兵,儿臣定将不负父皇的期望,为我大唐消除此心腹之患!”
“陛下,大军已训练就位,只等陛下您一声令下!”
李靖也上前躬身道。
“嗯,好!有你们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李渊非常高兴,乃当朝任命李世民为大元帅,领兵五万再次发兵攻打薛仁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