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小心!让一让!”
“啊呀,别撞着,别撞着!”
“唉哟!你这人怎么挡着道呢!”
“快!快让开啊,唉哟!”
“啊,对不起,借道,借道!”
刚刚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那个青年挑着的担子,正好挡住了人们逃跑的路线。人们恐慌地跑过来,把他撞得歪歪扭扭。
那青年挑着担子躲无处躲,藏没处藏,非常着急。他几次想靠到边上去,却又因人多拥挤,而人们跑得又急而无法靠边。他在人群中被撞得歪歪扭扭,几次险些把持不住。
惊慌的人们见他的担子横在街上,挡住了人们逃跑的路线,都纷纷避让。他们一边避让,一边骂骂咧咧地他那个担柴青年的身边跑过。
这时,一位妇女牵着她的孩子从前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他们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回头望着那惊驼,绝没有想到前面还有一担柴禾挡在路上。他们只顾回头望着惊驼,一不留神,正好一头撞在他的柴捆上。妇女和孩子当场就摔在地上,连疼带吓,躺在地上抱头痛哭。
那青年觉得很是歉意,想把担子放下来去扶那对母子。但人群惊恐地呼喊着不停地冲过来,推搡着他的担子,让他根本就站立不住。
躲在店铺内的人们看那青年担的担子挡住了人们逃跑的路线,十分的碍事,都气得纷纷叫道:
“嘿,小子,你怎么还顾着你的那个担子啊!你没看到惊驼来了,还不快扔了跑啊!”
“小子,你挡着别人了!赶快把担子给扔了!”
看来那担子对那青年很重要,肯定是关系到一家人的生计。听了众人的叫唤,让他站在那里跑也不是,把担子扔了也不是,十分地踌蹰。
“闪开!”
只见那青年只是稍一犹豫,突然猛地大喝一声。这喝声如炸雷一般。
人们本就惊慌失措,突然被他这一声喊,都吓得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众人都以为这青年是被惊驼吓坏了,或是喝开众人,想挑着担子逃跑。只是众人被他这一声炸雷似的声音吓得怔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只见那青年趁此机会,猛地把腰一拧,双肩一耸。那担柴禾从他肩上忽地腾空飞起,那青年也顺势来了个“旱地拔葱”,从地上纵身跃起有丈把高,猛地飞起一脚踹在一捆柴禾上。
“呼”的一声,那捆捆得结结实实,足有一、二百斤重的柴禾就像一块重磅石头,突然向奔来的惊驼横飞过去。那青年在空中又一拧身,抓住扁担凌空使劲一甩。“呼”的一声,那另一头的柴禾如炮石般也向那群惊驼飞去。
人们见那两捆柴火像急火流星一样向惊驼飞去,纷纷惊呼着回头望去。那两捆柴火少说也有二、三百斤,从他们的头顶掠过,直直地砸向正在快速向前飞奔的惊驼。只听“啪啦啦、啪啦啦”两声巨响,两捆柴禾分别重重地砸在两头惊驼的身上。柴禾瞬间被撞得七零八散,四处飞撒。
惊驼跑的速度本来就飞快,突然被几百斤重的柴禾砸到,那撞击的力量如有千钧!被砸的两头惊驼惨叫一声,满身鲜血,向前踉跄几步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好!”
“这下好了,惊驼被砸死了!”
众人一片欢呼,估计有两头骆驼倒在了地上,肯定会把另外几头惊驼给镇住了。可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剩下的几头骆驼受惊更甚,居然拖着刚才倒毙骆驼的尸体,更加拼命地向前冲。
这时候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那几头骆驼的身体是被人用绳子故意拴在一起的!那几头惊驼力有千钧,虽然有两头死驼拖拽着,但它们的速度仍然不减,继续向前猛冲。
怪不得它们一起成排跑来,正好占满了整条街道!
“妈呀,快逃啊!”
“惊驼又冲过来了!”
大家见那几头惊驼两眼通红,吐着血沫,奔跑的势头不减,拖着两具骆驼的尸体仍然拼命向这边冲来。石板地上由于死驼尸体的摩擦,莫过两行殷红的血道子。这场面看起来更加的惊悚恐怖,吓得人们又一窝蜂地奔逃。
那青年原以为那些惊驼经此一击,必然会停下来。他连忙上前扶起刚才倒地的母子,挽扶着他们正要往边上走。他突然听到众人惊呼,连忙转身,却看到惊驼不仅没有被震住,反而更加的疯狂。
众人被惊驼吓得惊慌失措、拥挤踩踏,甚至有几个跑的慢的妇女、儿童跌倒在地,眼看就要被惊驼踩到。
那青年急得一跺脚,让刚才倒地的母子先走。他抓住扁担,猛转身向那几头受惊的骆驼迎面走去。
“壮士,危险!”
“壮士,快跑!”
大家见那几头骆驼速度很猛,像山上飞落的滚石一样挟千钧之势奔来,非常危险。他们看到那青年孤身上前,都大声地叫他快逃。
“壮士,快让开!”
李靖和李世民看到那青年毫不畏惧地冲向前去,虽然内心里十分佩服那青年的勇敢,但也不免替他捏一把汗,也大声地叫道。
可那个青年义无反顾。他手握扁担,迈开大步,逆着人流向那群惊驼走去!
李世民看到惊驼非常危险,担心那个青年壮士的安危,急得对李靖叫道:“那个壮士危险,我们快……快冲过去帮忙!”
李世民说完不由分说地拨开李靖的胳膊,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李靖一把抓住他,吼道:“您不能去,危险!您站在这里,让在下过去帮忙。”
李世民一把挣脱李靖的手,慨然说道:“让开!我李世民什么时候在危险面前退缩过?在我这里,只有英勇上前的勇士,绝没有逃跑的孬种!”
李靖岂是胆小害怕,他主要是顾忌李世民的安危。因为李世民现在毕竟身份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大唐皇帝,关乎国家的命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靖立即快步上前,冲在李世民的前面。
李世民大声说道:“对,就应该这样!让我们一起并肩战斗!”
这时的他们,血脉贲张,同仇敌忾,好像突然又回到了以前那跃马横枪,浴血疆场的时代。
惊驼越奔越近,拖着地上的两只死陀,“轰隆、轰隆”脚步声也越来越大,一声一声地撞击着李靖的胸膛。
大地都在震颤,两旁的人们不在不住地惊慌奔逃,从他们的身边一个一个地掠过。旁边店铺里的人们惊叫着,哭喊着,但这些声音李靖好像突然都听不见了。他此时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了惊驼的身上,放在了与自己一起往前冲的李世民的身上。
李靖知道这时候即使舍去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李世民的安全。他仔细地盯着惊驼的步伐,希望能找准机会,用手仗给他致命的一击!
即使那惊驼冲了过去,也只能是让它踩着自己的身体过去,绝不能让李世民有一点的闪失!
那群惊驼还在奋蹄狂奔,那青年也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那惊驼浑浊的喘气声都听得很真切了,那惊驼从嘴里喷出的血沫也几手要溅到那青年的身上。
眼看着就要撞到那青年了!
如果被那惊驼踩到或撞到,不死也要重伤!
李靖和李世民把心都提到了噪子眼上,非常担心那青年的安危。他们也快步上前,欲上前帮他一下,三人共同合力制服惊驼。但毕竟离得尚有数丈之遥,一时也鞭长莫及。
那青年看到惊驼快速奔到自己的面前,他既不躲也不让,而是迎着惊驼飞奔的来势直冲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突然大喝一声,双脚猛一蹬地,突然飞身跃起。他双手用力把扁担抡圆了,以泰山压顶之势,照准跑在最前面的那头骆驼的脖子上使劲劈去。
“去死吧!”
就听“咔嚓”一声,那一扁担正劈在领头惊驼的脖子上。那头惊驼的头瞬间便耷拉了下来,“咚咚咚”踉跄几步后轰然倒地,但惯性仍带着它向前滑去。那青年身在空中,用脚轻点惊驼,又轻轻跃起,越过惊驼,起在空中。只见他猛一拧身,把扁担再次抡圆了,手起扁担落,用力砸在另一头惊驼的背上。那头惊驼惨叫一声,晃了两步也轰然倒地。
有四只骆驼倒在地上,终于减缓了惊驼前冲之势。但惯性仍然带着它们奔着李靖这边而来!
“快闪开!”
李靖一把推开李世民,纵身上前,手持手杖向那惊驼击去。
“啪”的一声,那手杖正打在另一头惊驼的头上。那惊驼的头一倒,踉跄两步后也轰然倒地。剩下的两只惊驼满嘴冒着白沫,喘着粗气,仍然一纵一跳地欲往前冲。但有五具驼尸拖累着,实在是太重了,惊驼勉强地跑了几步,终于拖不动,这才缓缓地停在了李靖面前。但仍是不住地四蹄腾跃,一时还停不下来。
李靖和李世民见惊驼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刚才由于太过紧张,这时才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
“好啊!”
“惊驼被打死了!”
“现在终于安全了!”
街上原先惊慌的人们见惊驼终于停了下来,大家一片欢呼。
大家这才赶紧纷纷上前,看伤的看伤,救人的救人。街上又传出了人们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和伤者的呻吟哭喊声。街道上既有死驼被惊驼在地上拖着磨出的血迹,又有被惊驼撞到的伤者和死者的血迹。
到处是一片狼籍,街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商贩们看着自己被惊驼和逃跑的人撞得撤了一地的物品和被撞坏的铺子,不住地摇头叹息。
“把这几头骆驼看好,等会找它主人算账!”
“对,绝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这损失可太大了,一定要让他赔!”
有几个胆大一点的人一齐上前,把那两头骆驼和几具驼尸使劲拉到一边拴到柱子上。这几头骆驼肯定是有主人的,大家期望有人来认领它们,也好抓住他来认领损失。
刚才那挑担青年掸掸身上的灰尘,看到骆驼终于被制住了,也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看见自己刚才挑的那两捆柴禾被惊驼撞得散落一地,苦笑着摇了摇头,便赶紧走过去收拢柴禾。
说来也怪,人们前后寻找,直到惊驼被制住停下来好一会儿了,都始终没见骆驼的主人过来认领。众人都议论纷纷,大家认为多半是主人看到损失太大,怕担责任偷偷地溜了。众人见好一会也没人前来认领,都唉声叹气。
没办法,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李靖和李世民二人见那青年在危急时刻能挺身上前,舍己为人,心生喜欢。两人便主动走上前去帮他收拾柴禾。众人感念要不是这青年仗义出手,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伤亡,也纷纷过来帮忙收拾,不一会儿便把两捆柴禾重新拢好捆好。
“多谢各位街坊乡邻!”
“真是多谢各位了!”
“谢我们干什么!我们还应该好好地谢谢你呢。刚才要不是你及时出手,说不定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死伤呢!”
“是啊,这小伙子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那青年见大家帮他,觉得不好意思。他向大家一一拱手表示感谢,然后把扁担插在柴禾上就要挑着离开。
“壮士留步!”
李世民见那壮士要走,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他。
“阁下这是……”
那青年见李世民拦住他,一脸疑惑地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赶紧一拱手,笑着对那青年说道:“这位壮士,刚才幸亏你挺身而出,才使我等躲过一劫。我想请这位壮士到茶肆中喝一杯茶,聊表感谢如何?”
那青年见李世民上前夸他,脸马上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刚才在下也是被那惊驼给逼急了,才……才动手的。不过刚才之举,不管是谁,只要有能力去管的话都肯定会上前,阁下不必称谢。”
那青年又抬眼看了看李世民和李靖二人,眼中也充满了赞许的目光。
“刚才二位老爷不也是不顾年迈,奋勇上前嘛!还有这位老爷还冲到前面,亲手力毙了一头惊驼呢。要不是二位老爷出手帮忙,说不定一时还真不容易制住它们呢!”
李靖连忙拱手笑道:“我们那算什么!我们那是因为受了壮士的感召才奋勇上前的。说到底,我们还是要向壮士学习呢。”
“是啊,这青年壮士大义之举,着实令人敬佩!”
“是啊,刚才多亏了这壮士了!”
旁边的行人也都围过来,对那青年不住地夸赞。
那青年见李靖他们和行人们一连声地夸自己,脸变得更红了。
“多谢这位老爷的美意!”
那青年见这么多人都过来夸他,变得越发的不自在了。他很明显并不善言词,更受不了这么多人的溢美之词,急着想摆脱眼前的窘态。他把肩上的一担柴禾晃了晃,有些腼腆对李世民和李靖以及身边的众人拱了拱手说道:“二位老爷,各位乡亲,在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各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又特意向李靖和李世民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二位老爷,您们看,在下乃是一介贫民,哪有那闲情逸致去喝茶啊。在下还要急着去卖柴禾,家中老小还等着这卖柴禾的钱买面呢。在下感谢二位老爷的美意,在下告辞了。”
他说罢向李靖和李世民二人又拱了拱手,便挑起柴禾转身要走。
“壮士,请留步!”
“这柴禾,我全买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