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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出 击

鲲鹏于飞 秋风暖阳 5678 2024-07-06 15:04

  战斗已经非常胶着。宗罗睺率领的薛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有极大的优势,但薛军经过三天三夜的攻寨,已经比较疲惫。今天他们又遭到李靖和庞玉率领唐军的死战,更是十分的疲惫。目前的战场上,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大家都在苦苦地坚持着。

  李靖知道,现在应该到了唐军出击的时候了,但为什么李世民那边还没有动静。此时他焦急地边杀边向东望,他和庞玉、还在在营寨中苦苦支撑着的梁实都盼望着在血气蒸腾的东方,李世民能率领唐军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

  就在这时,东南方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夹杂着隆隆的鼓声,震天价响。

  这声音很响,很大,即使在这喊声震天的战场上也能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号角声一声大过一声,一声近过一声,掠过战场上的人浪,传遍浅水原上的每一个角落。

  唐军的士兵们开始欢呼,他们的援兵终于来了!

  只见李世民骑着他的那匹宝马飒露紫,带领着两千名精骑率先从东南方掩杀过来。他们就像疾风卷劲草般杀入战场,其他将士也呐喊着带领数万马步军随后掩杀过来。

  李世民金盔金甲披着金黄色的大氅,骑着宝马飒露紫像一朵镶着金边的紫云在战场上飘来飘去。身后的骑兵像狂风骤雨一样荡涤着这里,把一个个薛军从这地面上抹掉,并一个个地冲刷掉。

  李靖见此情景,急伸手从掌旗兵手中拿过已经是千疮百孔的军旗,用力一挥,大呼一声:“兄弟们,决胜的时刻终于到了,大家跟我冲啊!”

  这一声呼喝,在嘈杂纷乱的战场上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激荡在每个唐军的耳畔。刚才还累得站不起来的唐军将士们现在一个个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陡然来了精神,欢呼着向前杀去。被困在营寨中的梁实此时也趁机打开寨门,率领士兵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冲杀出来。各路大军呼号着,开始像镰刀割麦子一样向薛军杀去。

  几路大军多点开花,在战场上纵横捭阖,势如破竹。到处都是唐军的呐喊声,四面都是唐军的搏杀的身影。

  战场的形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战争就是这样,一旦顺着的时候,大家因为有盼头还能相互依靠。可一旦战争出现了逆转的时候,要想还能稳住阵脚那可就难了。薛军本就离心离德,再加上这几天来连续作战,已经疲累不堪的的薛军猛然间经此冲击,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胆量和斗志。

  薛军官兵开始哭爹叫娘四处逃窜,浅水原上到处都是失魂落魄如惊弓之鸟般奔逃的薛军。

  宗罗睺想拚命地阻止士兵的逃跑!

  他在溃散的士兵中来回呼喝弹压,企图阻止薛军士兵的溃败。

  但兵败如山倒!

  薛军士兵们失魂落魄,哪里能阻止得了!就连他自己也在乱军中被一起裹挟着向西逃窜。

  刚才还是拼命汹涌向前的潮头现在却是变成了溃逃的落潮!

  而且这潮头退得实在是太快,以致于浅水滩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刀枪旗帜、铠甲辎重。薛军争先恐后的逃命,自相践踏,像是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样,随风卷折。

  现在,谁也不能拦住这股败兵的溃逃!

  李世民冲到李靖面前,看到他满身是血,关切地问:“李兄,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李兄,你……你受伤了?”

  李世民看到李靖的左肋很明显有一处伤口较重,还在往外流血水,不由得焦急地说道。

  “快快,赶紧包扎一下。李兄,你先休息,战场留给我!”

  “殿下您放心,这……这大部分都是敌人的血,属下没事!”

  李靖朝自己的身上看了看,笑着对李世民说道。他趁此机会迅速地脱下铠甲,紧急用药王老神仙的药涂了涂伤口。

  李世民过来要帮他包扎,李靖却着急地推开他,并用手向西一指,对李世民大声说道:“殿下,您不要管属下!薛军现在是兵败如山倒,人人心里已崩溃到了极点。殿下此时应趁薛军败退之际,不要停留,一路冲杀,直至消灭他们,千万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我知道!那你……”

  “殿下不用担心,属下没事!”

  李靖见李世民担心自己的伤口,赶紧催促他快去追击薛军。

  “好吧,那李兄你自己要小心!”

  李世民大手一挥,号角声又立刻响彻原野,鼓声又一阵紧似一阵地敲打起来,催促着士兵们奋勇向前。

  李靖快速穿上铠甲,从战场上抢过一匹战马,迅速赶上李世民与他一起向前冲杀。由于那些陌刀手们没有骑马,一时跟不过来,李靖和李世民只带着二千轻骑兵冲在最前面。梁实、庞玉以及刘文静、殷开山和其他唐军的部队被远远的抛在后面,还没有跟上来。

  “世民,停一下!世民,停一下!”

  大将军窦轨看到这种情形非常着急,他快马加鞭拚命地追上前来,在李世民的后面不住地大声地叫喊。

  李世民见他喊得急,不知道有什么事,急忙勒马回望。

  “世民,等一等!”

  窦轨顺势冲上来一把拉住李世民的战马,苦苦地劝道:“世民,现在暂时不能追!我们此战虽然打败了宗罗睺,但薛军只是新败,薛仁杲还占据着坚固的城池。他们尚有残兵不下十万,若收拢起来反击的话势头依然很猛。况且我们大部分唐军还没有跟上来,你只率领这区区两千兵哪是他的对手?所以你现在绝不能轻易冒进,以免中伏。我们现在不如暂且收兵,观察一下薛仁杲的动静再做定夺……”

  窦轨是李世民的舅舅,此刻见李世民只率区区两千骑兵追击,生怕李世民有所闪失,所以急忙上前阻止。

  李世民不等窦轨说完,就着急地说道:“舅舅,兵不在多,而在于士气。现在敌军已如惊弓之鸟,看见我军旗帜即望风而逃,士气全无。我军现在势如破竹,胜利已经在望。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不可失!我怎么能错过这剿灭薛仁杲的大好良机呢!”

  “世民,万事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轻易冒进,恐有危险!即使要追击薛军,也要等大部队跟上来再说!我绝不能让你只带这么一点人去轻身犯险!”

  窦轨见李世民不听劝告,还要催马向前,便死死地拉着飒露紫的缰绳不撒手。

  “舅舅不要再说了!”

  李世民说罢在马身上猛抽一鞭。窦轨绝没想到李世民会不听劝告,他急切间哪能拉得住。那马猛地挣脱窦轨的手,如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世民,世民——”

  窦轨见李世民不听劝告,急得在那里不住地喊叫。

  “窦将军放心,在下会紧紧跟在殿下左右。将军您赶紧去集合队伍跟上来,以防不测。现在是消灭薛军的大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李靖见窦轨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不住地叫唤。李靖立即过来提醒他赶快去催促后军跟上。他说罢也紧跟而上,只与李世民率领二千骑兵率先追赶过去。

  “嗨!这……这……,”

  “李将军你一定要保护好殿下,千万不能让他有闪失!”

  “大将军放心,在下有数!”

  窦轨见阻挡不住,正在那里着急,经李靖一提醒方才醒悟。他生怕李世民有闪失,急忙拨马回去组织唐军大部队跟上来。

  薛仁杲见薛军惨败溃逃,大惊失色。他赶紧率兵在折墌城下紧急列阵,准备抵挡唐军,接应败退下来的士兵。李世民率领唐军渡过泾河一路追击,决不让薛军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真是兵败如山倒!

  列阵的薛军见败退下来的薛军大部队像潮水般涌来,如地裂山崩一般。他们看到这种阵势,都吓得两腿发软,魂飞魄散。

  “快跑啊,唐军追过来了!”

  很多败兵更是一边跑一边高喊着“救命”,声音是极度的凄厉恐怖。薛仁杲的部下听了,哪还有一点斗志,竟被宗罗睺的败兵裹挟着也一起四散奔逃,刚刚列好的阵形瞬间被冲得荡然无存。很多败兵看到无法挤进城去,纷纷越城而去。

  四处都是亡命的败兵,到处都是叫骂声,哭喊声。看到如此败局,薛仁杲的手下个个俱是灰心绝望到极点,几员骁将更是直接跑到唐军阵前投降。

  聚蚊成雷,群言淆乱!

  此时的薛仁杲也开始害怕了,他带领残兵仓皇地逃进城去。

  如果此时薛仁杲还有勇气,能上下同心组织反攻,李世民的一、两千人又岂是他的对手?但现在将士们与他早已是离心离德,没有人再愿意为他卖命。此时的薛军已像一盘经过风浪摧残的散沙,再也无法收拢起来了。

  看到自己的队伍如潮水般崩溃,薛仁杲的内心已经完全崩溃了。

  天快黑时,李世民的大军相继到达,团团包围了折墌城。

  李世民命将士们日夜鼓噪、呐喊,灯笼火把将城外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现在的唐军气势如虹,城外凯歌阵阵,战马嘶嘶。

  薛仁杲龟缩在折墌城内,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此时的城中已是哀鸿一片,到处是伤兵的哭喊声,到处是像没头苍蝇般混乱的溃兵。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整个指挥系统已完全失灵了。

  失败、颓丧和死亡的恐惧情绪迅速弥漫了全城。

  半夜里守城的军士纷纷用绳索坠下城去投降,一时间城墙上竟密密麻麻挂满了投降的士兵。薛仁杲气急败坏,连斩数人也阻止不了。

  看到如此溃败、混乱的局面,薛仁杲的心情也是崩溃到了极点。他恐惧地蜷缩在城门楼的一隅,浑身不住地颤抖。

  “霸王,现在军心涣散,折墌城已危在旦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属下愿誓死保护您突围出城。只要您能安然突围,就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宗罗睺带着一部分亲兵匆匆赶到薛仁杲的面前。他看到薛仁杲蜷缩在那里,浑身不住地颤抖,赶紧上前扶起他,竭力劝他赶快组织突围。

  “突……突围?往哪突围?”

  薛仁杲努力打起精神,手扒在城楼的耳墙上,用绝望的神情看着城墙上纷纷坠城投降的士兵。

  “你看看,我的士兵现在一个个都成了丧家之犬,死的死,逃的逃。我们还能……能往哪突围?还有谁……谁会跟着我突……突围呢?”

  薛仁杲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挫折。此时的他已是万念俱灰,哪还有一点重新崛起的勇气。

  “霸王,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人还在,就总有重新崛起的机会!”

  宗罗睺见薛仁杲经此一败,竟至一蹶不振,遂上前苦苦地谏道。

  “崛起?哈哈哈哈!”

  薛仁杲忽然发出一阵有如狼嚎般凄厉的笑声。他双眼含泪,惨声说道:“崛……崛起?现在还谈什么崛起?兵败如山倒,大家都弃我而去,我已成了孤家寡人,我还怎么崛起?”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坠城而去。”

  薛仁杲绝望地用手一指城墙上处处都是悬索坠城去投降的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完了,现在一切都完了!”

  “霸王,先王千辛万苦创下的基业,难道就这样葬送在我们的手中吗?”

  宗罗睺见薛仁杲此时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他万分着急,苦苦相劝。

  “霸王,我们怎么能稍遇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呢?几个月前,李世民不也是被我们杀得几乎是全军覆没吗?他能重头再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霸王,我们最多回到老家,一切再重头来过罢了!霸王,属下愿拚死保护您突围,杀回老家去。您的弟弟还在突厥那里,我们完全可以再求突厥出兵,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我们拿什么去一雪前耻?叔王(宗罗睺是薛仁杲的父亲薛举封的义兴王,薛举知道薛仁杲生性残暴,将来必不能成气候,所以他临死时曾要薛仁杲拜宗罗睺为叔王,指望宗罗睺能衷心拥戴薛仁杲。薛仁杲平时并不把宗罗睺当叔王看待。只是今天兵败,见宗罗睺不住地劝自己突围逃走,心中一时感动,才称宗罗睺为叔王),你看我们的全部家底都在这里,我们还拿什么去重新来过!”

  薛仁杲看着满城都是只顾仓惶逃命的士兵,甚至有些地方逃亡的士兵竟与前来阻止的亲兵卫队打了起来,内讧开始在各处发生并迅速蔓延。

  想着父亲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仅两三个月时间,就在他的手中毁于一旦。薛仁杲此时突然悲从中来,不觉大哭。

  “突厥,叔王你说突厥会帮我们?我们还能指望得了他们?他们就是一头喂不饱的饿狼!上一次我父王送了多少金银财宝给他们,还把孤的亲弟弟薛仁越质押给他们,他们才答应出兵帮我们。可唐军只简简单单地用一点小钱就摆平了他们!他们只认钱,哪里还认一点感情!他们曾经满口答应我们出兵,他们出的兵呢?他们可有一兵一卒派来?”

  薛仁杲哭着环顾左右,绝望地说道:“现在我已是一无所有,我拿什么去喂这只白眼狼?我……我……”

  薛仁杲越想越悲,竟扒住耳墙,欲纵身从城楼上跳下去。

  宗罗睺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哭着劝道:“不可,霸王千万不可轻生!”

  此时,城下四处传来凄凉的陇西民歌,歌声哀婉,似泣似诉。薛军士兵听了,更加伤感。这是他们的乡音,这熟悉的乡音在此时传来,就像是父母在呼唤游子,妻儿在诉说离愁。那些本还有些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投降的士兵,听到此曲,也都把持不住,纷纷逃亡。

  原来这是李世民故意让那些逃过去的薛军士兵高唱陇西民歌,来进一步瓦解薛军的斗志。

  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响彻在天际,震荡在耳边,让人听了伤心断肠。

  “完了,彻底地完了!这是天要亡我,我又能奈何!”

  薛仁杲看到自己已是穷途末路,不觉仰天哀叹。

  “霸王,您……”

  “叔王,我们……我们没有机会了!”

  “这……,唉!”

  宗罗睺见薛仁杲已完全绝望,再也无可挽回。他不由得仰天哀叹一声,绝望地把兵器掷在地上,随薛仁杲一起出城投降。

  薛举死后仅二、三个多月,薛军就遭到了完全的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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