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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头陀岭

鲲鹏于飞 秋风暖阳 8296 2024-07-06 15:04

  李靖和苏定方二人下了酒楼,把马匹寄放在客栈中,便一路寻头陀岭而来。

  在丹阳城的东郊,有一座著名的山峦,名唤钟山,又叫作紫金山。钟山自古以来就被称为江南“四大名山”,有“金陵毓秀”的美誉。钟山三峰相接形如巨龙,特别是山、水、城相连,浑然一体,雄伟壮丽,气势磅礴。所以自古以来,也使丹阳这里常被作为都城,素有“钟山龙蟠,石城虎踞”之称。而说起这头陀岭,就位于钟山的主峰北高峰上。

  站在头陀岭上向北望去,但见长江如练,滚滚东流。远眺西侧,丹阳城内,房屋楼宇鳞次栉比,坊、巷纵横,特别壮观。更往西望,秦淮河绕城而过。下午的太阳照射在秦淮河上,像是巨龙身上的金鳞,光彩夺目。这钟山碧绿,城中粉墙黛瓦,两河如玉带环绕,真个是展现出一幅江南繁华的美丽画卷。

  苏定方见李靖带他前往东郊的钟山,不解地问道:“老师,我们这是要去游山玩水?”

  李靖笑道:“现在我们哪有闲情游山玩水!我刚才在酒楼中听到那‘黄河四老’与人谈到这头陀岭,估计他们今晚要在这头陀岭上干什么事情,所以特意来察看一下。”

  “噢,原来是这样!”

  苏定方这才明白李靖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地方。这钟山虽然壮美,但苍松叠翠,却又显得是那么的安静、神秘。

  “他们有什么诡秘的事情,非要在晚上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谈呢?”

  “我也正是疑惑,所以一定要来看看。现在这江淮之地乃是非之地,他们这些神秘人物突然一齐出现在这里,非常的蹊跷。所以我们一定要把这事情了解清楚,也好事先有一个应对之策。”

  苏定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就越来精神。所以他跟在老师的身后,疾步上山,一会儿就到了头陀岭上。

  两个人上得头陀岭,见太阳刚刚西垂。他们见时间尚早,便索性来到头陀岭西侧的一处小山崖上。山崖下面有一块巨石突兀而出,正好处于山崖和树木的遮挡下,非常的隐秘。李靖和苏定方便坐在这块巨石上歇脚,把脚垂在悬崖峭壁上。

  从这里西望,看山下群峰起伏纵横,开阔无际,心中亦如群山诸峰那样伟岸广阔。而极目远眺,丹阳城中白墙黑瓦在夕阳晚照下像是镶了金边,煞是壮观。而远处的秦淮河在夕阳晚照下泛着金光,恰是一条金黄的锦练绕城而过,汇入滔滔的长江之中。长江之上白帆点点,似是白豚逐浪。置身于此景之中,让人顿有超凡脱俗之感。

  “老师,现在时辰还早,学生估计那‘黄河四老’还没有来呢,您就给我说一说他们的故事吧。”

  李靖看了看天,见现在时间尚早,离晚上还有不少的时间。他估计那“黄河四老”说的是晚上亥时,现在肯定还没有来。坐在这里,看眼前夕阳晚照,听山中松涛阵阵,也正是讲故事的大好光景。他见苏定方好奇,便笑着说道:“好吧,总之现在时间尚早。既然你有兴趣,我就来跟你说说这几个人吧。”

  苏定方见老师开始给他讲这“黄河四老”的故事,心中高兴。他赶忙朝老师这边靠了靠,侧耳细听。

  “这‘黄河四老’纵横江湖之时,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

  “四五十年前的事情?”

  苏定方听了一伸舌头,小声地感叹道:“乖乖,四五十年前。那他们有多大岁数了,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了吧!”

  “六、七十岁了功夫依然那么了得,确实了不起。”

  英雄惜英雄。虽然苏定方对这四人的禀性还不太了解,但从他们在酒楼上对付几个泼皮无赖的表现,以及这么大年纪,功夫仍然如此了得,让他不由得在心中产生了一丝敬意。

  李靖听了这话,只是朝苏定方笑了笑,对他的话倒并没有进行反驳。

  “其实他们的故事,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他们这四人之所以被称为‘黄河四老’,是因为他们这四人乃是结拜兄弟。你先前看到的那个拄拐之人,乃是他们的老大,号称‘铁拐山人’,名唤宇文陀。他那手中铁杖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但他却能举重若轻,武功甚是了得。老二名叫苏台,江湖人称‘阴司勾魂使’,擅使一对板斧;那个老三,就是儒扇绾巾的那一位,名唤拓拔尼,江湖上人称‘玉面判官’。此人手中折扇的扇骨乃是精钢所制,善使点穴暗器。那个黑不溜秋的矮个子,就是走路“趿蹋趿蹋”脚后跟不离地的那一位,名叫哈尔巴拉。因为他长着一个大大的酒糟鼻子,又是秃头,故江湖上人称‘烈焰头陀’,此人擅使流星铜锤。你也看到他那铜锤的铁链子了,足有丈八长。所以这铜锤既可近攻,又可隔着很远突然掷出伤人,威力不可小觑。这些人都是四五十年前即已在江湖上成名之人,黑白两道个个忌惮,人人害怕。可不知为何后来突然销声匿迹,踪影全无。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天突然现身于此?”

  “难道老师怕这四人?”

  苏定方见李靖双眉紧蹙,颇感讶异。

  “哈哈哈哈,要说怕么,那倒也未必。”

  李靖笑了笑,淡然地说道。

  “只是这四人突然现身这是非之地,必有原因。”

  “老师可知这四人为何突然匿于江湖,不再出头?”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太了解,我那朋友跟我说的也只是听江湖上人们的传言。”

  “据说这‘黄河四老’都是鲜卑族人,原是前朝魏的权臣宇文泰的家奴。那宇文泰表面上说是魏之重臣,实际上大权都控制在他的手中。朝中凡是有文臣武将不服的,宇文泰便恩威并重,对仍有心怀不满之人,就派出这四人出马除之。因为这四人武功极高,来去无踪,杀人于无形。所以被杀之人的家人也不知道自家的老爷是死于何人之手,又忌惮宇文泰的淫威所以不敢申张,对外只能称是暴病而死。所以这四人可谓是替宇文泰控制大魏立下了汗马功劳。及至后来宇文泰死时,又嘱咐这四人照顾他的儿子宇文觉,为宇文觉篡魏建周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后来宇文觉被宇文护所杀,这四人也突然间销声匿迹,再不见踪影。江湖上人都以为他们也被宇文护所诛杀,正是恶有恶报,也就不以为然。谁曾想他们今日却突然现身这丹阳城,而且还与这丹阳城中的官府有勾结。回想他们这四人从前的斑斑劣迹,这就不能不让人产生怀疑了。”

  在这里笔者也简单啰嗦几句,给大家叨叨一下这段历史。

  我国古代东汉末年黄巾之乱以后,经历了一个三国两晋南北朝的分裂局面。在北方,西晋灭亡后经历了一个短暂的十六国时期,后来北魏统一了北方。但是北魏的统一并不长久,不久又分裂为东魏和西魏。这宇文泰就是西魏的实际掌权者,亦是北周政权的奠基者,史称周文帝。宇文泰死后次年,其侄宇文护逼迫西魏恭帝禅让,由宇文泰子宇文觉即位,建立北周。宇文觉称帝后不愿做一个无实权的傀儡,他为了亲自执政,与时任大冢宰,实权在握的宇文护发生冲突。这宇文护于是与尉迟纲合谋,逼迫宇文觉逊位,将他贬为“略阳公”并幽禁。不久宇文护派人暗中杀死了宇文觉,自己亲自上位。

  按理说,这宇文觉有“黄河四老”的保护,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被宇文护暗中杀死的地步。坊间猜测肯定是宇文护背地里收买了“黄河四老”,以致宇文觉遭叛弃而被杀。这“黄河四老”在宇文觉死后,便从此在江湖上消声匿迹,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二人谈古论今,说的高兴,不觉时间已慢慢溜走,此时已是入夜。天上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中,月光如银洒落群峰。远处有几座山峰突兀,但黑黢黢的却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几片浮云掠过,把月影遮过又飘开。月影之下,山林影影绰绰,寂静中透着数分的神秘。偶尔有几只昏鸦归林,才稍稍打破了些许沉寂。

  李靖和苏定方二人吃了些东西,填饱了肚子。然后他们便索性躺在地上,仰望星空。在月光树影下,谁也看不出这里还躺着两个人。

  突然,李靖隐隐听到有掠空之声。崖顶上树梢微动,似有人影疾速飘过。李靖自从习练《伏虎心经》以来,随着功力渐长,听力也在提高,稍有细微声音便能警觉。

  苏定方见李靖抬头四望,知道有人来了,刚要翻身坐起。李靖一把将他摁住,并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嗖、嗖、嗖!”

  未几又听得掠空之声,李靖于夜色中定睛观瞧,看到又有三个人影从树梢上掠过。他见来人身手矫健,能踏着树梢御风而行,个个武功不俗,知道应该是“黄河四老”来了。

  这时苏定方也觉察到了几个人影闪过,心中大为惊骇。他本来以为这些人武功就算了得,再厉害也不至于厉害到哪去。

  “他们再怎么厉害还能有罗士信厉害?那罗士信不也是被我挑落于马下嘛!”

  待现在亲眼见到这些人踏着树梢御风而行,才知这些人武功确实厉害。他不免有些紧张地望向李靖,见李靖神态自若,这才稍稍心安。

  待片刻之后,李靖确定后面再无他人,才与苏定方悄悄站起。他对苏定方悄声说道:“这四人即是在店中所见的那‘黄河四老’。他们夜间到此,神出鬼没,必有所图。”

  苏定方静静地望向李靖,听他有什么指示。

  “走,跟上去看个究竟。”

  李靖说罢也展开轻功,尾随而去。苏定方不会什么轻功,不能像李靖那样御风踏树而行,但此时事关重大,只得全力跟着李靖发足追去。

  行不多远,李靖他们便远远地看到“黄河四老”突然停了下来,四人均站定四个方位,蹲在树枝上凝神下望。李靖看他们四人除“铁拐山人”和“玉面判官”之外,体态均显得肥硕。然而他们蹲在树枝上却轻松自然,临风而御,没有一点声息,这轻功也着实叫人叹服。李靖和苏定方怕被他们发现,也远远地停下,隐在树后,看他们到底要有何作为。

  正观望间,忽然从树影中闪出一人。远远看去,虽看得不大清楚,但还是能隐隐看出这人身材比较瘦削,刚才隐藏在树影下也是无声无息。

  远远地便听见他对着“黄河四老”拱手道:“可是‘四老’到了吗?请现身说话。”

  此人说话声音比较尖细沙哑,在夜晚中听来让人觉得有些碜人。

  树上随即有人答道:“来者可是左游仙左道长?”

  听话音,看来答话的是“黄河四老”中的老大“铁拐山人”宇文砣。

  李靖听到他们之间的问答,心中一懔。

  原来树影之下的那个人是左游仙!

  李靖知道此人,他在这江淮一带颇为有名,据说道行很深。他与辅公祏不是正密谋反叛吗,他来这里与“黄河四老”见面干什么?

  难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正是在下,既然‘四老’已到,还请现身一谈。”

  左游仙拱手四顾,昂首说道。

  “黄河四老”见果然是左游仙来到,便纷纷从树上飘然落下。他们来到左游仙面前,拱手说道:“没想到多少年不见,左道长身体仍然如此健朗,令人佩服!”

  “哪里,哪里,‘四老’谬赞了。”

  听到“黄河四老”的夸赞,左游仙干咳了几声。他拱手说道:“在下与‘四老’相比,只能说是苟延残喘勉强度日罢了。”

  “左道长,闲话少说!你不远万里,把我们几个人请来,可不是就为了叨叨家常吧?”

  一听到这大嗓门,就猜到是“烈焰头陀”哈尔巴拉的声音。他的脾气最为急躁,说话嗡声嗡气的。

  左游仙拱手说道:“谁不知道‘四老’是江湖上数十年前即已成名的人物。既然在下不远万里请动四位大驾,那肯定是有大事相托了。”

  “请我们前来,想必左道长又是看到哪位大人物不顺眼,要置之于死地了吧?少啰嗦,快说是谁?只要价钱合适,我们保证手到擒来!”

  听这话,李靖知道是“玉面判官”拓拔尼。看来谈价、谈事情一般由他出面。

  “只要你们能把事情办成,这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呵呵,不知左道长要哪一位大人物的命,这么不远万里的请动我们出马?”

  “铁拐山人”问道。

  “嘿嘿,需要我们四人出马的,当然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要你们去杀的这人确实不简单。不过能不能杀得了,还真得看你们的手段了。”

  左游仙幽幽地说道,话中明显带有激将之法。

  “左道长也不用激我们。想这世上,说起判人生死,我们可是比阎罗王还准呢!那人怎么死,何时死,可是都由我们说了算。我们说叫他三更死,阎罗王也留不到五更天!要杀谁,左道长你只管报上名来就是了。”

  “玉面判官”显然一眼就识破了左游仙的伎俩,马上答道。

  “那是,那是!四老的大名谁人不知?要不然在下也不会大老远地把四老请到这里来。嘿嘿,在下要杀的这个人嘛,就是大唐皇帝李渊的世子秦王李世民!敢问你们能杀得了吗?”

  “秦王李世民?”

  “黄河四老”一听,显然是有些惊讶。离得远远的李靖和苏定方听到这几个字也惊得张大了嘴巴。

  原来左游仙约了这四人,就是为了刺杀秦王李世民!

  李靖的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觉得这左游仙确实非同小可。他不远万里请来这“黄河四老”,可谓是心机重重。一是这“黄河四老”武功高强,行刺政界要人本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另一方面不管刺杀成功与否,这“黄河四老”乃是北方人物,而且已沉寂江湖数十年,谁也不会想到会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左游仙、辅公祏他们干的事情。

  李靖心中暗暗庆幸。幸亏今天碰到了他们,又跟上来察看一下。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要不是今天偶然听到这事,提前知晓。若是按这“黄河四老”的行事能力,说不定秦王李世民真会遭遇到什么不测。

  苏定方也惊愕不已,他转头望向李靖。李靖示意他不要出声,继续听下去。

  “我们与那李世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况且他身边高手如云,我们为什么要去杀他!”

  那“铁拐山人”幽幽地说道。他的话沙哑阴冷,让人听来浑身起鸡毛疙瘩。

  “嘿嘿,嘿嘿嘿,在下知道你们还是怕了!以前杀人从来都不眨一下眼睛的人物,现在杀个人来也开始谈起仇怨来了?试问你们以前杀的人中哪个与你们有仇有怨了,你们还不是照杀不误!杀手的规矩很简单,就是谈好价钱,然后问清楚杀谁就行,什么时候需要谈仇论怨的了!嘿嘿嘿嘿,你们要是怕了,那我就另请高明。恕在下不奉陪,告辞了!”

  左游仙干咳了几声,一拱手,作势就要离开。

  “左道长不急,事情嘛好说、好说。试问天下,我们‘黄河四老’怕过谁?既然我们来都来了,价钱又好说,我们做事也向来爽快!”

  “玉面判官”见左游仙转身要走,连忙挽留道。

  “哈哈哈哈!”

  左游仙这才又转回身来,笑道:“我就说嘛,‘黄河四老’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头,这世上哪有你们不敢做的事情?”

  “那这价钱?”

  “好说!”

  李靖看到“玉面判官”拓拔尼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与左游仙的手在袖中互握。北方民族有些人谈价钱,就是把手伸到袖子里,通过双方互捏手指来沟通。很明显,“玉面判官”采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怎么样?”

  “玉面判官”又走过来附耳“铁拐山人”宇文陀,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下。

  “成交!”

  “铁拐山人”阴森森地说了一句。

  “呵呵呵呵,在下就知道‘黄河四老’做事向来爽快!”

  左游仙见“黄河四老”很爽快地答应了,也非常高兴。他知道这四人虽然阴毒,手段残忍,但只要是他们答应了的事,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兑现。所以他才费了老大的力气,不远万里把这四人请了过来。

  “爽快是爽快,不过我们收的可是现钱!”

  李靖一听,知道这又是“烈焰头陀”哈尔巴拉的声音。

  “现钱?哈哈哈哈,头陀,这么多现钱你们一时也不好带啊!你们放心,事成之后会有人把钱如数送到你们手中。我左游仙静候各位的佳音!”

  “我们从来收的都是全款,不跟你谈什么事成之后再结清尾款之事的!到时候事成之后,你再嘴一抹,来个死不认账,那我们不是亏了?”

  “‘四老’放心,既然‘四老’做事爽快,我左游仙又岂是吝财之人。到时候保证送去的是全款,一分不少!”

  “老四,不用担心。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在我们‘黄河四老’面前赖账。要是以前那些人把钱给到位了,那李渊和李世民也不至于活到今天!”

  “怎么,你们?”

  “是,以前确是有人找过我们,叫我们去杀李渊父子。好像是当初的太原副留守王威和高……高什么雅来着。只是他们想请我们办大事,却又舍不得花钱。我们最是豪爽,你给多少钱,我们就办多大的事情,绝不做赔本的买卖。当初他们给的钱少,所以我们只派出了门下的弟子和几个小喽奴,结果他们功败垂成。好像那王威和那个叫高什么雅的也一道丧了命!”

  “玉面判官”这几句话好像是在平铺直叙地讲一件事情,让人听来语气不急不慢,娓娓道来。但是在话语间,却又明显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

  李靖曾经听李世民说过太原求雨时遭到刺杀一事,当时只知道刺客乃是王威与高君雅安排的。直到现在才搞明白原来这事,也是与“黄河四老”有关。

  “幸亏当时这四人没有谈好价钱。要不然……”

  “哈哈哈哈!”

  李靖正想着,却听左游仙突然哈哈大笑。他又连忙收拢心神,用心听去。

  “四老放心,我左游仙绝不是那赖账之人。要不这样,明天我把钱悉数送到四老面前,至于怎么带则是你们的事情,也不用我左游仙操心了。”

  “没事,就按原来说好的来。先给一部分做盘缠,其余的悉数送到塞外。难道我们还怕你左游仙耍赖不成!”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就此别过,不送了!”

  “‘四老’不必客气!”

  左游仙乃与“黄河四老”拱手告别,匆匆离去。

  李靖听着他们的交谈,恨的咬牙切齿。

  一场龌龊的交易就在这月朗星稀的夜晚达成了!

  想着从古至今,有多少人物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些杀手的手中。

  苏定方虽然不能完全看清李靖的脸,但站在老师的身边,还是能感觉李靖此时一定是一脸怒气的样子。

  苏定方知道老师此时肯定对左游仙和“黄河四老”非常的痛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于是他悄悄走至李靖的身边,轻声对李靖说道:“老师,我们是不是乘机在此杀了他们,免得他们真的对秦王殿下下手?”

  “不行!”

  李靖摇摇头,轻声说道:“他们四人武功高强,我们以二对四不一定能占到上风。另外,如果在这里杀了他们,左游仙知道事情败露后肯定会挺而走险,与辅公祏立即起兵。即使他不疯狂举事,说不定还会另找别人,危险依然存在。既然他们暗里来,我们就暗里去。等他们前往长安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来对付他们。”

  二人正说间,忽听头上有掠空的声音。他们知道“黄河四老”四人已开始回去了。李靖赶紧示意苏定方不要说话,二人紧紧地贴在树干的阴影处,利用灌木的掩护潜伏着。待他们稍稍走远,才复又起身追去。直到看到他们落脚的客栈,李靖他们才停下。

  李靖对苏定方说道:“走,我们先回去,明天上午再来看他们有何动作。”

  苏定方担心地说道:“我们走了万一他们连夜走了怎么办?”

  李靖笑道:“他们还没拿到钱财,怎么就会走了?”

  “噢,对了。”

  苏定方这才明白,对于杀手来说,财物才是第一位的。拿不到钱,他们肯定是不会走了。于是他和李靖一起回到自己的客栈,稍事休息,第二天一早便收拾停当,来到“黄河四老”住的客店。

  李靖和苏定方两人远远地站定观察,见他们也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出发。而那个儒衣“太保”正在旁边殷勤地伺候着。

  看来这个儒衣太保是左游仙和“黄河四老”的接洽人。他这么一大清早过来,肯定送钱来的。李靖怕他认出自己和苏定方,连忙隐在一个摊贩的后面。他们远远地看到“黄河四老”正在把几个沉重的褡裢往马身上放,开始准备动身了。

  李靖和苏定方两人便远远地跟在“黄河四老”的马儿后面,一路尾随着往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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