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见李元吉突然改变战术,那槊刃在他面前如巨蟒吐信一般,左右闪动。但见槊影翻飞,虚虚实实,非常灵巧难辩。
尉迟敬德在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地赞道:“这齐王的一条长槊确实是使得神了,无怪乎他敢于在众人面前向我挑战呢。刚才他可能确是轻敌,要不然也不至于一招就落败,这一次看来是变精了。我确实要小心,切不可大意,不然要是被他败了,不仅脸上无光,而且性命都可能葬送在这里。”
想到这里,尉迟敬德遂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寻找着李元吉的破绽。
李世民等人见尉迟敬德在李元吉面前不住地闪避,而李元吉却不顾一切,险招迭出,好似不仅是要找回面子,而是更要借此结束尉迟敬德的性命。众人见此时的场上双方呈胶着状态,惊险万分,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替尉迟敬德捏着一把汗。
说实话,这一次李元吉和尉迟敬德都使出了十二分的本领。场子上两马纵横驰骋,呼喝声震天,看的人血脉贲张。尽管他们斗的比刚才更加激烈,但所有在场的人谁也不愿再闭上眼睛。他们瞪大了双眼,都害怕像刚才一样,一不小心便错过了那个最为精彩的一幕。
太子和齐王府的人们见尉迟敬德在李元吉的连环进攻下左支右拙,连连后退,更是几次险些被刺到,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他们都觉得这一次齐王是用胜券在握,便都不住声地大声叫起好来。
李元吉见尉迟敬德在他的步步紧逼下连连后退,心中暗暗高兴。这一次他用尽全力,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务要在这一战中找回面子。如有机会,正好结果他的性命,就势必能剪灭秦王的一员虎将,那就更好了。
“小子,叫你狂,叫你让本王在父皇面前没面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拿命来吧!”
李元吉心中发狠,他突然招式一变,那长槊划了一个圆,吐了下舌头,突然斜往下向尉迟敬德的大腿刺来。这一招尉迟敬德虽然看的清楚,但因为槊位太低,他根本没办法伸手去抓。而他此时手中又没有兵器格挡,只能是一提马缰绳,那马人立而起,跳到一旁。
李元吉一看机会来了,他突然用马蹬猛地一磕马肚子。那马认疼,急速前窜。李元吉欲趁尉迟敬德立足未稳之势,突然催马上前,双臂奋力把长槊抡圆了,“呼”的一声横扫过来。
“小子,你不是会用铁板桥的功夫去躲吗!这一次我把长槊抡圆了砸过来,看你还如何能躲!”
“啊!”
众人看得惊心,一阵惊呼。胆小的人甚至还是忍不住吓得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这即将出现的血腥一幕。李世民、李靖等人也不禁心中暗叫:“小心!”
两马将到近前,李元吉见尉迟敬德又要使铁板桥的功夫来躲过他这一扫,心中暗道:“你可中计了,这下看你往哪逃!”突然手上用力,又遽然变招,变横扫为竖劈。
李元吉不愧也是久经战场,擅长使槊。这一招变化实在是太过突然,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料尉迟敬德绝难躲过。众人也绝没有想到李元吉刚才使的竟然是虚招,他居然能在雷霆万钧之时还能变招。而且这两招变得实在是太快了!普通人根本没有看出李元吉是怎么变招的,只是见那槊影一闪,那槊就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尉迟敬德劈了下来。
“啊……”
众人见此大惊,都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人人都担心尉迟敬德的安危。
李元吉这一劈是势在必得,使上了全身的力气。
此时场上众人的心都快从胸膛中崩出来了!就连纯是看热闹的皇帝李渊也不禁惊呼:
“哎呀完了,尉迟敬德这回是真的完了!”
“这要是劈到,肯定是连人带马都会被劈成两半了!”
几乎是每个人都觉得尉迟敬德这一次是难逃一劫,肯定是性命堪忧!
“去死吧!”
李元吉一声大喝,他志在必得。他就指望着这一槊能给自己找回面子,顺便乘机结果了尉迟敬德的性命。因此此招他是奋力一搏,使上了全力。
眼看尉迟敬德马的前蹄刚刚落地,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尉迟敬德现在若使要铁板桥的招式必然会着了李元吉的道,连人带马被劈成两截。
“啊!”
众人是一片惊呼。有的人就好像那槊是劈在了自己的身上似的,吓得忍不住地大叫了起来。
哪知尉迟敬德艺高人胆大,既然敢让李元吉使全力攻他,他肯定自有办法破解。只见他依然是躺在马身上,两脚猛地一扣马蹬。尉迟敬德骑的这马儿乃是夺自虎牢关的宝马,何况尉迟敬德的这一扣,正磕在马的软腹上。那马被扣得腹部剧痛,“咴咴儿”一声长嘶,前蹄还没着地,后蹄猛然蹬起,像一枝离弦之箭一般突然飞窜了出去。
正当他与李元吉的两马错蹬之际,尉迟敬德突然抬起右脚猛地踹向李元吉的左膝。
李元吉把所有的心思和力量都用在了槊上,绝没有想到尉迟敬德突然会有这样的一个变招。他哪里想到尉迟敬德艺高人胆大,居然不退反进,抬右脚向他的左膝踹来!
再待李元吉反应,已然不及。就听“咔嚓”一声,李元吉左膝被踹,疼痛难忍。他此时又正在驱马前冲,身体便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就要从马上摔下来。
饶是尉迟敬德顾忌他是王爷,脚下留情。若是使上全力,李元吉的左膝这一次肯定就废了。
“撤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尉迟敬德大喝一声,忽然身体后仰,双手握拳向上猛砸,正好砸在李元吉的槊尾。
李元吉在马上本就失去了平衡,现在又有一股巨力砸在他的长槊上。他实在是把持不住,那长槊瞬间脱手而出,直飞出去。
“噗”地一声,只见那长槊正好钉在刚才李靖他们比箭的那棵大树的树干上。那槊刃直没入树干中,槊杆在空中不住地摆动,发出“嗡嗡、嗡嗡”的颤音。
李元吉也在马上失去重心,坐立不稳。就听“扑通”一声,他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摔了个灰头土脸,半天没有爬起来,非常的狼狈!
李元吉的两个亲兵见李元吉摔落马下,马槊刺入树中,忙跑去拔槊。结果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有把槊拔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尉迟敬德连忙下马,伸右手从树上轻松拔下长槊。他用手指弹动槊杆,那槊杆发出“叮叮”的金玉之声。
“好槊!好槊!”
尉迟敬德把槊拿到李元吉面前,并伸手去扶李元吉。
这一次李元吉在众人面前可是丢大发了,他心中窝了一大团火。他见尉迟敬德来扶,更是恼羞成怒。他把膀子猛地一甩,也顾不得疼痛,从地上勉力爬起。
“谁要你的虚情假意!”
尉迟敬德恭恭敬敬地把槊递给他。谁知李元吉从尉迟敬德手中夺过槊,气急败坏地把长槊狠狠地摔在地上,一瘸一拐的回到场下。两个亲兵赶紧跑过来把槊小心拾起,抬回场下。
“好……”
众人见尉迟敬德刚才夺槊那一招太过精彩,都忘了鼓掌叫好了。此时大家才想起来要拍手欢呼,但当他们看到李元吉狼狈不堪的样子时,又硬生生地把欢呼声给咽了回去。
“陛下,臣一时失手,让……让……”
尉迟敬德略显尴尬,赶紧过来向李渊告罪。
“诶,卿家不必自责。”
李渊虽觉李元吉失了皇家的颜面,但尉迟敬德确实骁勇,口里不住赞叹。他大声夸奖道:“卿家果然勇猛,真乃我大唐第一勇士也!齐王是自己主动约卿家比武,失败招辱是他自己自找的,关卿家何事?望卿家不必在意。”
李渊说罢下旨也赏五十金。众人此时才齐声叫好,山呼“万岁!”
李渊见比赛已然结束,便下旨春蒐结束,摆驾回宫。
从此以后,李元吉与尉迟敬德结下的仇怨愈深,直到最后生死相搏。
只不过此是后话,我们在此暂且不提。
回到长安,除了李元吉因丢了面子而闷闷不乐而外,大多数人都兴高采烈。各人难得有如此机会,参加这么大场面的围猎活动。不少人都带着各种赏金和猎获回去,可以全家美美的饱餐一顿了。
李靖把自己的猎物分了一些给军士们,自己只带了一头鹿回去,嘱咐张伯好好烧一大锅,一大家子在一起大快朵颐。全家吃着鹿肉火锅,其乐融融,欢乐不已。
“李兄,李兄在家吗?”
“李兄,李兄你快出来!”
晚上全家人吃过晚饭后没什么事情,李靖便与苏定方在一起闲聊,畅谈今天狩猎之事。两人谈得正起劲,突然间秦琼闯进家来。他也不等家人传报,急急的满院子喊着找李靖。
“是秦兄吗?”
“秦兄,快请进……”
李靖听到叫声慌忙出来迎接,他见是秦琼,颇为诧异。因为现在是长安宵禁的时间,不管什么人无特殊情况,不得在城里随便走动。
秦琼怎么突然来到他的家里,而且明显看出来他着急慌忙,一反平日里的老成持重。
李靖见秦琼已闯了进来,便赶紧拱手将他往客厅里请。
没想到平时做事极有分寸的秦琼,此时却是十分焦急,竟大失分寸。他看见李靖出来,也不等李靖把话说完,便不由分说,拉起他就往外走。
“李兄快随我走!”
“秦兄,这……这是怎么了?”
秦琼这番火急火燎的动作,搞的李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拉着他疑惑地问道。
“你如此着急,到底所为何事?何况现在已经是宵禁时间,怎……”
“李兄,别再磨蹭了。快随我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秦琼急了,不由分说拉起李靖就往外走。他一边拉他往外走一边扬起手中拿着的天策府腰牌,一面着急地附耳对李靖说道:“李兄不要问,快随我走!事情紧急,走迟了就坏了大事了!”
李靖也急了,拉着秦琼小声问道:“到底什么事?秦兄你不说清楚小弟就不去!”
秦琼见李靖竟真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他见不说清楚李靖又不走,只好把嘴巴凑近李靖的耳旁,急切地说道:
“秦王殿下中毒了。现在殿下生命垂危,李兄快去!”
“谁?”
“你……你说谁中……中毒了?”
李靖瞪大了眼睛,望着秦琼。他无法相信秦琼刚才说的话,一脸惊疑地看着秦琼。
“是殿下,秦王殿下!”
李靖一听此话霎时大惊失色!
“秦王殿下中……中毒了?”
“哎呀,李兄不要再磨蹭了!快随我走!去迟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秦琼一向忠厚老实,更何况他半夜前来,一脸焦灼的神情,绝不会是开玩笑。
况且这事,也绝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李靖这时再也不容置疑,他不敢再耽搁,连收拾一下都没时间,赶紧跟着秦琼上马前往天策府。
“秦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秦王殿下又怎么会……”
路上,李靖忙问秦王为何中毒?秦琼这才简要地介绍了情况。
原来狩猎结束后,王公大臣们回到长安后便各自散去。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跟李世民不对付的太子李建成突然过来邀请秦王过府饮酒。秦王本来是以狩猎一天了,有些累为理由推托不去。太子说道:“今日春蒐圆满结束,众人高兴。况且我和你打赌输了,说好输了要请客的。我乃是堂堂太子,哪能是输了就不认账呢!况且秦王你又新得了一匹宝马,也值得庆贺啊。我们兄弟难得有机会在一起说一些体己的话,难道二弟连这点面子也不给为兄?”
秦王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他连天策府都没回,直接就跟着李建成到东宫太子府喝酒。
“那是不是酒喝醉了?”
“绝不是!喝醉时不会是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
“唉呀,我一时说也说不清楚,李兄到那一看就明白了!”
李靖知道秦琼应该是不会把醉酒和中毒混为一谈的,何况秦王府还有其他人,也不会都判断错的。他着急地问道:“喝酒的时候只有太子和秦王两个人?”
秦琼摇摇头说道:“不是,还有齐王和淮安王李神通。他们都没事,只有秦王在吃酒的时候突然觉得腹中剧痛,不能坚持。最后还是淮安王李神通把他扶回来的。回来时即不住地吐血,昏睡不醒。众人见状焦急万分,有人甚至要提刀到太子府算账。还是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我将他们拼命拦住。否则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既然如此,为何不赶快找太医来医治?”
秦琼也着急,但却十分为难地说道:“我们都怀疑这毒是太子做的手脚。李兄难道不知,宫中很多人都是太子一党。大家觉得如果找太医的话,万一再有人暗中做手脚,反而更不安全。故而大家商议来商议去,都不敢去找,大家急得团团转。长孙王妃说殿下前番生病,就是李兄你给治愈的。所以众人就让在下赶快来找李兄你了。”
李靖一听这话就急了,“哎呀,秦兄!别人糊涂还倒罢了,你怎么也急糊涂了?你做起事来,怎么也这么欠考虑呢!”
“我……我怎么了?”
秦琼突然被李靖一数落,茫然不知所措,愣愣地望着李靖。
李靖急着提醒秦琼道:“在这种时候怎么不去请太医呢?当时情况一发生就应该立即找太医来!不去请太医就没有了旁证,到时候是怎么一回事就谁也说不清楚啊!”
“呀!倒把这一层事情给忘了!”
秦琼经李靖一提醒,才猛然意识到事情的特殊性和严重性。
“刚才事起突然,大家一时也都乱了分寸。众人也只是想到了安全问题,却没有想到这一层!这样,李兄你赶紧前往天策府去察看殿下的病情。在下连夜去禀告陛下,并请陛下派太医过来,我们分头行动。”
“好!”
李靖点点头,秦琼持腰牌把李靖送到天策府的门口,然后两人就此分开。一个匆匆前往皇宫,一个则赶紧进了天策府。
“来了,来了,李将军来了!”
李靖来到天策府,众人见李靖到来,皆焦急地看着他,大家觉得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一样。
李靖也顾不得和众人见礼,急忙分开众人来到李世民的床榻前。
此时的李世民已完全没有了白天的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只见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牙关紧闭,昏迷不醒。地上的痰盂中,里里外外,都是李世民呕的血。呈喷射状,星星点点,斑驳殷红,非常醒目。此时长孙王妃坐在旁边悲悲啼啼,哭得跟泪人一般。
长孙王妃平常是一个非常贤惠精明之人,现在也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李靖焦急地转过头来问众人:“查过了吗,确定是中毒?”
这时长孙无忌急忙过来,说道:“我刚才用银针验过了,确实是中毒无疑。”
长孙无忌说罢取过刚才验毒的银针给李靖看。李靖接过银针对着烛光仔细审视,见银针微微泛黑,应该确是中毒无疑。
长孙王妃和众人急忙问中毒情况。李靖怕王妃担心,遂故作镇定地说道:“王妃请放心,中毒不深,应该无事。”
众人见李靖如是说,心中才有些稍安。
此时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怒而拔刀,大声骂道:“没想到太子竟用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来残害秦王殿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我们去跟他拼了!”
长孙王妃这时连忙站起来拦住他们,哭着说道:“各位将军,是非曲折还没搞清楚,千万不要鲁莽行事。现在救秦王要紧,我求求你们不要在此时再添乱了!”
李靖也站起来说道:“程兄、尉迟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太子是什么人?是当今的储君。你们提刀杀向太子,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你们还嫌现在不乱吗?你们有什么证据能判定是太子下的毒?如果太子反咬你们诬陷的话,你们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使问题更加复杂化。”
“我……我们看到殿下这样,心中着急!”
“你们先稍安勿躁,着急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治殿下要紧。等到殿下醒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嗨!秦王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决饶不了太子!”
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平时除了秦王李世民外,最敬服的就是李靖了。现在他们听了王妃和李靖他们的话,恨恨地把刀放下,才再也没敢吱声。
李靖这才又重新低头仔细察看李世民中毒的情状。他细细地把脉,认真地观察李世民的脸色。他又端起地上的痰盂,细细地察看李世民吐出的血色、气味。从李世民的脉搏、脸色和气味、吐血等各种情况综合判断,李靖大体判定李世民中的是什么毒了。
“应该是断肠草!”
“断肠草?”
长孙王妃和众人一听是断肠草之毒,皆大惊失色。
“那……那还有救吗?”
众人急切地追问道,长孙王妃急得都哭出了声来。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断肠草是一种什么样的毒物,是以当大家听得李世民是中了断肠草之毒后,都异常的着急。
断肠草是一种一年生的藤本植物,按照现在的医学知识来说,其主要毒性物质是葫蔓藤碱。人食后肠子会变黑粘连,腹痛不止而死。
当初在终南山时,药王孙思邈知道李靖行军打仗,常会碰到敌军投毒之事。是以药王老神仙在给李靖的小册子里对各种常见毒物的品性和中毒的症状,以及解毒方法有详细的介绍。
李靖估计李建成即使下毒的话,也不敢让李世民在太子府的酒宴上当场毒发而死。在当时李渊虽然在竭力地打压李世民,但在明面上他仍然想把一碗水端平。因此在李渊尚在平衡他们兄弟二人的实力的前提下,李建成还不敢冒险在自己的府上毒杀李世民。所以他最大的可能是想让李世民造成重大的内伤,使之不能视事,从而削弱他的实力。
也许正是李建成的这一顾忌,为救治李世民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王妃不要急,中毒不是太多,还有救。只是毒借酒劲运行的快,要快点施救才行。”
“好,那请将军快点想办法救治!”
长孙王妃听说有救,立即止住了哭声,赶紧配合李靖施救。
“王妃,府上碳灰和碱水有吗?”
“有!有!有!”
长孙王妃赶紧命人去弄。长孙无忌也过来问还需要什么,他好立即置办。
“还需要绿豆、金银花和甘草。”
“有!有!这些也都有!”
长孙无忌也连忙跑过去安排人到后厨去找。好在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奇珍异药,天策府中立马就能备齐。不一会儿,几样东西俱已齐备。
李靖将碳灰加上碱水和在一起给李世民喂服,并命人立即将绿豆、金银花和甘草煎汤作解毒剂备用。
长孙王妃立即催着家人快些准备,后来她自己觉得不放心,又亲自跑去督促。
李靖小心翼翼地用竹板撬开李世民的嘴巴,给他喂了两碗碳灰水之后,李世民便又开始大口呕吐。只不过这一次吐出的几乎全是血水和黑汁。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更严重了?”
长孙王妃见李世民又吐了,连忙跑过来察看。她和众人见李世民吐了那么多的黑汁和血水,一下子慌了神,以为是毒发了。
“王妃不用担心,这是在下在给殿下催吐,争取把毒汁都吐出来。”
“噢,是这样。”
听了李靖的解释后,王妃和众人才稍稍安心。但看到李世民吐出来的血水和黑汁,长孙王妃仍然心疼不已,紧张地看着在病榻上不时呕吐的李世民。
吐了几遍后,李靖又让长孙王妃给李世民喂服绿豆、金银花和甘草煎成的解毒剂。
“哎呀,痛死我也!”
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民才悠悠地醒来,但仍是喊痛。
众人见李世民醒来了,都长出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忽听黄门喊报:“陛下驾到!”
众人听报,赶忙要去接驾。大家还未站起来,便只见秦琼陪着皇帝李渊并带着太医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众人见皇帝到来,一齐跪倒迎接李渊。
长孙王妃这时见父皇驾到,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父皇面前,她一肚子的委屈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长孙王妃“噗通”一声跪倒,匍匐在李渊的面前放声痛哭,悲泣不已。
李渊命人扶起王妃,也顾不得安慰她,便急忙赶到李世民的病榻旁。他此时全然不顾李世民床榻旁一地的腥秽,躬身关切地问道:“世民,你感觉怎样了?”
李渊看着李世民苍白无力的脸庞,又望了望盂内、地上黑乎乎的血水,竟也忍不住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