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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整兵再战

鲲鹏于飞 秋风暖阳 6980 2024-07-06 15:04

  此次大败,长安朝野震动!

  李渊紧急升朝,招来刘文静、殷开山、柴绍等总管。李渊在当朝,用手指着刘文静和殷开山两位总管大骂道:

  “你们两个匹夫害朕!”

  由于极度愤怒,李渊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脖子上青筋暴起。

  “当年在晋阳之时,你们二人拼命鼓动朕起兵,想尽各种办法硬逼着朕举事。可你们在这次平定薛举的关键一战中,却不听号令,擅自出战,造成如此惨败。朕大唐多少首义儿郎,曾随朕南征北战,功勋卓著,却因为你们的错误而无辜洒血疆场!如今薛举大军已然剑指长安,我大唐江山危在旦夕。你们陷我大唐于如此危急之中,真是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来啊,把他们两个匹夫拉出去砍了!”

  李渊喝令左右武士将他二人推出去斩首。

  “他们陷我大唐于万劫不复之中,使我数万忠臣义士命殒疆场。不杀他们难消朕心头之恨!谁要是再求情,便与他们同罪!”

  众臣苦苦求情。李渊怒不可遏,不容任何人求情。

  “请父皇开恩。他们有罪,罪在儿臣,请父皇饶过他们吧!”

  李世民此时心情已然稍稍平复,他拖着病体“噗嗵”一声跪在李渊面前,伏在地上哭着谏道:“此次出兵,惨败而回,儿臣是主帅,最大的责任在儿臣身上。是因为儿臣生病疏于军务,才导致如此结果。所以父皇要责罚,儿臣甘愿领一切处分!刘大人和殷大人皆是跟随父皇首义之臣,在历次战斗中冲锋在前,战功卓著。虽今次有罪,还望父皇能开恩免其死罪,让其戴罪立功。”

  李渊见李世民脸色苍白,拖着病体苦苦求情,心中着实不忍,这才下诏赦回刘文静和殷开山。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削去他们二人一切爵位,贬为庶人。

  刘文静和殷开山二人知道大错已然铸成,已是悔之不及。他们此时更是无地自容,跪在地上哭谢李渊不杀之恩。二人求李渊开恩,让他们继续留在军中。即使当一个小兵,也愿拼死效力,将功赎罪。

  “汝等万死也不能辞其咎也!”

  李渊余怒未消,但念及旧情,仍然准奏。刘文静和殷开山二人满面愧容,谢恩退下。

  李渊忧心忡忡地对李世民及众大臣说道:“薛举占据陇西,染指关中,一直是我朝的心腹大患。朕本来是期望通过这一战,能剿灭此逆贼,不想遭此惨败。如今京师危急,朝野不安,如之奈何?”

  李世民上前奏道:“父皇,儿臣不孝,出征不利,致使父皇担忧。陇西和关中乃是我朝的大后方,我大唐要想平定天下,必须要先稳固这大后方才行。所以薛举这个逆贼不除,我朝根基就不稳。除草要乘它刚萌发之际,消祸应在其刚起之时。所以儿臣愿再次领兵征剿薛举,为父皇除此大患。”

  李渊望着李世民虚弱的身体,既心疼又着急。关切地说:“皇儿身体未愈,又新遭此败,心力俱疲,还是回府将养休息。况且我军新败,士气低落,看来剿灭薛举之事我们还须从长计议。”

  李世民上前涕泪奏道:“多谢父皇垂爱。此次新败,儿臣万死不能脱其咎。让父皇处于焦虑之中,儿臣之罪也。儿臣发誓要洗雪此等奇耻大辱。请父皇能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定要提薛举的人头来见。”

  李渊扫视众臣道:“危难之时,还是皇儿世民敢担此重任。”于是命李世民抓紧将养身体,募集新兵加强训练,争取早日再讨薛举。

  李世民奏请提调李靖一起参谋军事,李渊准奏。李渊派柴绍前去潼关,与屈突通一起驻守潼关,防止王世充、窦建德等人借机来犯。同时命李靖回朝,与李世民共同招募、训练新兵,筹划出兵之事。

  柴绍到了潼关,向李靖全面介绍了此次出兵西征的前后情况。

  “怎……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李靖听说之后大吃一惊,他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靖实在想不通,这个对于稳固大唐总后方的关键一战怎么打成了这样!

  如果剿灭薛举的战争不胜,大唐就危在旦夕,更遑论统一天下了。李靖心急如焚,向柴绍交待了防务之后,便匆匆告别柴绍和屈突通立即赶回长安。他回到长安连家都没回,首先直奔秦王府。

  “李兄,你……你可来了!”

  李世民见李靖到来,心中稍有些宽慰。他强撑着病体在病床上接见了李靖。两人刚一见面,李世民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此时的李世民身体虚弱,特别是这次惨败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使他心力交瘁,辗转难眠。此时他见李靖来到,忙让人扶他坐起来,但是说话却是有气无力。

  李靖万万没想到短短一个来月不见,李世民竟病成这样。他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殿下,您这是?”

  “唉……”

  李世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我这是大病加急火攻心,看来一时半会还好不了。我这病体还是小事,我最忧心的是薛举那边。他们刚刚大获全胜,士气正盛。我担心他们不日将进攻长安,我们将如之奈何?”

  李世民又简洁地向李靖介绍了战况,后悔当初没有严格执行李靖的建议,以至有今日之惨败。

  几句话没说完,李世民已是颤抖不止,大汗淋漓。

  李靖忙上前安慰他道:“殿下不要着急,您要注意身体要紧。现在看来,打败薛举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抓紧治病,调养身体,大唐社稷江山的安危还系在您的身上。薛举大军不足为患,只要殿下治好病,将养好身体,属下相信殿下一定能战胜薛举,一洗前耻。”

  李靖又详细询问了李世民的病情,叫秦府下人拿来纸笔,开了一副方子递给李世民。

  “李兄这是……”

  李世民接过方子,有些疑惑地看着李靖。

  “噢,殿下,您不妨试试属下给您开的这个方子。”

  李靖见李世民一脸疑惑的样子,忙解释道:“属下以前在终南山时,药王孙思邈曾赠属下几个方子,以备应对不时之需。其中正好就有治疗疟疾的方子。殿下您照此方抓药,应该能药到病除。”

  “没想到李兄还懂医术!”

  李世民拿着方子笑着说道。

  “属下哪懂得什么医术,只是属下正好有对应殿下病症的方子罢了。殿下可试试看,应该有用。”

  听了李靖的话后,李世民的心中稍稍有些宽慰。

  李靖见李世民身体虚弱,不便长谈。便让他好好休息,自己明天再来。

  李靖告辞出来,也是忧心忡忡。一路上都在思忖怎么对付薛举,等他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来到家门口,他忽抬头看到“飞虎宅”三字,心中顿时又掀起对往事的回忆。前段时间与虬髯客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与他天各一方,再难相聚,不觉唏嘘感叹。

  奴婢们看到主人回来,都非常高兴,立即跑去通知夫人。红拂女也有不少天没见到靖哥哥了,听说靖哥哥回来,赶紧迎了出来。两人一个多月没见,都很思念。重逢以后,似有许多话儿要讲。奴婢也都识趣,不去多请示他们,备饭的备饭,烧洗澡水的烧洗澡水,各人各干各事,做的有条不紊。

  红拂女把李靖迎入后堂,看到李靖回到家后仍然紧蹙的眉头,便关切地问道:“靖哥哥,遇到什么事情使你如此忧心,以至于回到家后还紧锁眉头,愁云不开呢?”

  李靖见自己不自觉的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家里边,还影响到了家庭的氛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赶紧笑着对夫人说道:“噢,没什么,只是工作上的一些琐事,无关紧要的。”

  红拂女笑道:“靖哥哥,你不要瞒我了。工作上的一般事情绝对不会难到你这个大能人的。肯定是件大事,你自己还不知道,在你的脸上都一五一十地写的清清楚楚呢?”

  “是吗?”

  李靖赶紧用手摸摸脸,使劲地揉了揉,笑着问道:“现在还有吗?”

  “有,你的那个眉头紧锁,就活脱脱地像一个‘大’字!况且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有所想,眼睛总会流露出来的。你满眼都是忧虑,谁都能看出来呢!”

  红拂女指着李靖的脸,笑着说道。

  “哦,是吗?”

  “心有所想,真的能从眼睛看出来?怪不得我每天都能从你的眼睛中看出的满满的都是爱呢!”

  李靖笑着调侃道。

  红拂女被李靖这么俏皮的话说得脸一下子红了,小粉拳“啪啪”地打在李靖的肩上。她边打边嗔道:“靖哥哥,就你皮。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再这样皮,我可就不理你了。”

  “哪有正事,在外面即使是再大的正事,到了家里也是小事。只要我们两个人过得幸福,外面的世界就全是晴好!”

  两个人逗着乐,李靖紧锁的眉头也终于慢慢的舒展开来了。

  第二天,李靖又到秦王府去觐见李世民。李靖看到李世民气色已好了很多,心中才稍稍心安。

  李世民看到李靖到来,非常高兴。他对李靖说道:“多谢李兄昨天开的方子,吃了以后病情好多了。”

  李靖笑道:“殿下不用谢属下。殿下原是龙虎之躯,身体本就强壮。另外也是因为药王老神仙的方子好,这里哪有属下的功劳呢。”

  “药王老神仙?”

  李世民听李靖说“药王老神仙”,连忙问道:“是哪个药王老神仙?是终南山的那位大医家吗?”

  “正是!”

  李靖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个药王老神仙!属下还听说殿下以前还找他看过眼疾呢?”

  “哦,原来真是他!”

  李世民点点头。

  “以前我曾患眼疾,久治不愈。后来有人推荐这位大医家,还是我父皇带着我去找他看过。怪不得李兄的方子一吃就有效果,原来是药王老神仙的方子,这就难怪了。我当年找他看眼疾已是数年前的事情了,我记得当时这位大医家就已经年事很高了,怎么到现在他还健在?”

  “健在,不仅健在,身体还很硬朗呢!属下估计,一般成年人的体格还不一定有他强壮呢!”

  “是嘛,那这当真是了不得!老神仙,老神仙!”

  李世民念叨了几句“老神仙”,笑着说道:“怪不得李兄称他为老神仙,他估计现在少说也有一百多岁了,不是老神仙又是什么!”

  几句话一说,李世民的心情又好了不少。他拉着李靖的手坐下来,笑着说道:“最重要的是我看到李兄,就觉得心里踏实,战胜薛举也就有了底气。”

  李靖站起来拱手笑着说道:“殿下您谬赞了,属下哪有那等本事。”

  李世民笑着说:“李兄不必过谦。我的身体再有三五日就能痊愈,出兵之事就在近期。李兄快给我说说这一次我们怎么才能战胜薛举?”

  李靖沉吟了一会,然后正色道:“今次再战薛举,不同上回了。上次我们是挟得胜之师,士气正旺。而这一次我们是惨败而回,士气低落。有的时候战争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战败以后所产生的那种恐惧。所以我军的心态与上次更有所不同。一部分人内心恐惧,不敢再战,打仗的时候难免畏首畏尾,而另一部分人又急于报仇,从而会轻举妄动。”

  “是啊!李兄说的有道理,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李靖的话有时候就是那么三言两语,却总能说到事情的关键之处。李世民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忆起上次战斗,不要说别人了,即使到今天,李世民还心有余悸。他抬头望着李靖说道:“嗯,李兄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主意有倒是有!”

  李靖笑着道:“从潼关回来后,属下就一直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主意是有了,但不一定就非常好,所以最终还要得请殿下自己定夺。”

  李世民一听,便急着催道:“李兄有好的建议快说,我正等得急呢!”

  李靖这才认真地说道:“属下认为,要想战胜薛举,还是那句话,坚守不出,以拖待变。等其自乱,定能一举而胜之。”

  李世民见李靖还是这句话,不解地问道:“形势不是变了吗,怎么李兄还是这句话呢。”

  李靖拱手说道:“殿下,两次之间,变的只是双方的心态,而大的形势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大的形势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李世民低头沉思了一下,把李靖的话又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下。

  “嗯,李兄说得有道理,几乎是一语中的!”

  李靖的这一句话正说到李世民的心坎上,所以李世民赞赏地点了点头。

  李靖继续说道:“这次殿下虽然是战败了,薛举那贼取得了胜利。但是薛举总的情况没有发生改变:劳师远征,粮食短缺,靠四处劫掠筹粮仍然不是长久之计,肯定还会激起民变,此是其一。其二,薛举和薛仁杲父子比较残暴,不能爱兵恤民。这次战胜我军以后,估计他们会更加张狂,目空一切,君臣之间必然更加相互猜忌,不能上下一心。试想殿下您兴仁义之师去对付残暴且上下离心离德之师又如何不胜。所以对于战胜薛举这一点,总的来说属下是有信心的。其三,薛举此贼上次取得大胜,士气是肯定是骄狂且旺。我军初尝败绩,士气不高,正要避其锋芒,以缓待急,以逸待劳。只要能坚持这一点,属下认为取胜应当是举手之劳。”

  “哈哈哈哈,妙极!妙极!”

  李世民听此,站起来抚掌笑道:“我先前病只好了一半,现在李兄之言就是最好的药方。你的话把我身上的病丝一一拔除,我感觉我的病现在已经全好了。李兄的想法正合我意,我明日即上朝启奏父皇重新出兵。这一战我们一定要洗雪前耻,解除我大唐江山的后顾之忧!”

  李靖见李世民精神状态很好,心中也高兴。但他知道李世民这时感觉状态好,很大一方面是精神所致。疟疾这病是比较伤身体的,便劝李世民不要着急,将养身体要紧。

  李世民见李靖还有担心,特意在李靖面前走几步,“李兄,你看,我已完全好了,临阵杀敌,冲锋陷阵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大病初愈,身体还是虚弱。李世民两步没走,已是气喘吁吁。

  “殿下,您看,刚走了两步就喘了,还说已经全好了呢!身体是致胜的本钱,治病可一点也不能耽搁啊。”

  李靖看到李世民的样子后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道:“殿下,属下知道殿下您是急于出兵一雪前耻。但您此时的心态正代表了不少将士的心态,就是急于报仇雪恨。这种心态如果到了战场上,肯定会表现为急躁冒进,特别容易出问题。正是因为如此,属下才建议殿下您能平心静气,好好静下心来准备这场战斗。”

  李世民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有些心浮气躁,经李靖一提醒,自己才有些醒悟。他红着脸说道:“李兄说的是。不是李兄提醒,我倒真有可能又要犯错误了!”

  李靖笑了笑,诚恳地说道:“殿下,有这种心态是人之常情,谁还能没有一点血性?谁不想手刃仇敌,一雪前耻?但为帅、为将者如果被这种情绪所左右的话,就会犯错误了。我大唐精兵经过上次一战损失多半,元气还没恢复。殿下和众将经历上次新败,皆憋着一口气,期望能临阵杀敌,以报前仇,但这正是为帅、为将者最忌讳的。将士一旦浮躁,必然决策容易失误,战术指挥失当。所以目前最紧要的是殿下先养好身体,朝廷也还要花些时日再募集新兵加以训练。此一战非同小可,必须成功,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啊。”

  “是啊,再也不能有任何闪失了!”

  李世民听后也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此战已经是关乎大唐生死存亡的一战,必须胜利。如果再失败的话,他们李氏父子可能连杀回晋阳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世民沉吟了一会,说道:“嗯,李兄的提醒非常及时。就按李兄的建议来,我即刻上表给父皇。请父皇下诏立即募集新兵,整顿军队,筹划出兵事宜。”

  李靖又与李世民详细谋划了出兵的具体事项,午饭就被留在了秦王府,到了天色近晚才从秦王府出来。本来李世民还要留他吃晚饭的,李靖说夫人在家等候,况且秦王也要休息,不能再打扰。李世民知道李靖和红拂女俩人夫妻感情好,好不容易才见面,难得的团聚时候。便也体会他的心情,不再强留。

  李靖回到家,红拂女早已安排下人准备好酒饭。见靖哥哥回来,连忙通知张伯准备吃饭。张伯过来笑着说道:“夫人,老奴刚才看到老爷回来,已安排下人把饭菜安排就绪,就等您说开饭了。”

  虬髯客留下的这些仆人虽是下人,但都知书识礼,做事非常有条理分寸,根本不用李靖和红拂女去指挥安排。李靖和红拂女平日待他们也像家人一样,从不因为他们是下人就颐指气使。所以大家相处的非常融洽。

  吃罢饭,李靖与红拂女谈起出征之事。红拂女听说丈夫就要出征,有些担心和舍不得。李靖安慰她道:“夫人尽管放心,我也是久历沙场之人,虽不能说身经百战,但经验也算是比较丰富的了。夫人但放宽心,我会尽量小心,保证平安归来的。”

  李靖虽然说得轻松,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红拂女仍然不无担心地说道:“我当然是祈祷靖哥哥没事啊。但俗话说战场几滴血,闺中数行泪。战场上刀剑无情,箭矢无眼。靖哥哥上战场,我这个做妻子的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红拂女说完眼睛都有些红了。

  李靖不住地用温言安慰,赶忙讲一些以前他们生活的快乐时光来岔开话题,以排解红拂女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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