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正行走间,忽然听此喊声愣了一下。他这才惊愕地转头向场上看去。突然见李靖正五花大绑地站在刑场之上,大吃一惊。
“李……李兄,怎么会是你?”
李世民立即翻身下马,快步冲到李靖面前。他一边帮李靖解绑绳,一边大声说道:“李兄,你怎么在此?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厉声喝斥身边的士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把我李兄弟扶下来!”
监斩官见李世民要私放罪犯,慌得赶紧从监斩棚中跑出来。他急急地来到李世民面前躬身施礼道:“二公子,这是唐王的命令,属下也只是照令行事。您看这……这?这要不要请示一下唐王?”
李世民怒道:“混帐东西,一切有本公子担待,还需要你来操心!还赶快不退下!”
那监斩官又讨了个没趣,一迭声地说道:“是!是!是!下官退下!”
他不敢怠慢,也赶紧上前讨好似的替李靖解绑绳。
“哈哈哈哈,好!今天这一场才是真的精彩!”
“怎么不是大老远就喊‘刀下留人’呢!”
“唉呀,今天能看到这个已很不错了,你就别叨叨个没完了!”
旁边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一阵欢呼。他们也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看到了古代传奇、街边说书人口中才有的“刀下留人”的精彩桥段。大家纷纷起哄、拍手叫好。
在李靖旁边正在候斩的一个犯人看到李世民解救了李靖,像是看到一线生的希望,也赶紧跪步上前,对李世民磕头叫道:“公子饶命!公子救我!”
旁边的侍卫一脚把他踢开,喝道:“救你?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这‘公子’二字也是你叫的吗?”
那犯人骨碌碌滚回台上,刽子手见“二公子”的人对这犯人厌恶,也讨好似的顺势手起刀落。那人的人头瞬间落地,观众又是一片叫好。
这时虬髯客和红拂女看到李世民把李靖解救了下来,都非常高兴。特别是红拂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过度紧张的心此时还在“呯、呯、呯”的猛烈跳动,似乎就要跳出胸膛来。
虬髯客为了提醒红拂女准备行动,一直抓着她的胳膊,感觉红拂女的胳膊还有些微微的颤抖。而再看自己的手心,才发觉两颗石子上也也全都是汗。
刚才实在是太紧张了!
只是虬髯客看着刚才李世民解救李靖的那一幕似有不解。他略有沉吟,微微摇了摇头,又转而点了点头,好像突然体会到了什么。
虬髯客心下了然,转头叮嘱红拂女道:“小妹,我们求助于李世民的事情你先不要对你靖哥哥说。这事三哥以后再给你解释。”
红拂女心中不解,但见李靖被救,心中大喜,也顾不得那许多,随口应下。二人忙把刀剑入鞘,急急地走向李靖。侍卫要上前阻挡,李世民连忙挥手制止了他们。
李世民看到虬髯客和红拂女二人俱在此,稍稍一愣。但当他看到他们刚刚把手中的刀剑入鞘,便立即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了,只是没有当面点破。
红拂女赶紧冲到李靖面前,紧紧拉着李靖的手不松开,一任眼中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仿佛她是刚刚渡尽无数个劫难,历经千难万阻才终于又见到李靖似的。
李靖看到红拂女也很激动,拉着红拂女的手久久不松开。台下看热闹的众人见了又是一番起哄。
监斩官也识趣,知道这些人肯定是二公子的人,连忙叫人把这些看客哄走。看热闹的人们见杀人的“表演”已经结束,也都说笑着纷纷散去。
李靖重新来到李世民面前,躬身感谢李世民的救命之恩。李世民本来还想故作惊讶地问李靖是怎么回事,但看到虬髯客和红拂女在旁边便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他见李靖过来感谢救命之恩,便笑着说道:“李兄,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呢。”
李靖又过来和虬髯客见礼。看到刚才虬髯客和红拂女都刀剑在手,心里也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心中更是非常感动。他过来专门拥抱了虬髯客,说道:“谢谢张大哥为小弟挂心!”
此时李靖感觉与虬髯客认识的时间虽不长,却已是过命之交。
李世民见他们都叙礼之后,对李靖说道;“李兄,我们一起去见父王吧!”
李靖拱手说道:“靖自当去拜谢唐王的不杀之恩。”
虬髯客也从店中牵过驴、马来,四人一起跨上马、驴,一同前往唐王府而来。
到得唐王府门前,李世民邀请虬髯客一同进去。
虬髯客笑道:“在下乃一山野村夫,随便惯了,难登大雅之堂,就不进去了。”
李世民又转头望向红拂女,红拂女道:“妾身要陪夫君一起去拜谢唐王。”
红拂女实际上她是不放心,怕李靖这次进去又会有什么不测。她不管如何要跟在他的夫君身边,这样她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李世民知道她的心思,会心地笑了笑。他带着李靖夫妇进入唐府,虬髯客则在外等候。
李渊接到通报,在大堂上接见了他们。他一看见李靖过来,赶紧站起身并走了过来,拉着李靖的手说:“唉呀,孤一时糊涂,险些杀了义士。”
李靖连忙躬身拜谢李渊的不杀之恩。
李渊笑着一指李世民道:“不要谢孤,这都是二公子李世民的功劳。”
李靖又重新躬身拜谢李世民,李世民回礼道:“李兄,在下早说说过了,我们都是自家人,李兄不必客气。”
红拂女也过来一一拜谢。李渊又把红拂女大加夸奖了一番。众人叙礼罢,李渊命赐座上茶,并命人找来衣服让李靖换下囚衣。
李世民这才关切地问道:“李兄将来有什么打算?”
李靖向李渊和李世民拱手正色道:“罪臣这段时间也看到了当今朝廷的腐败,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深悔前番糊涂走了错路。如果唐王不弃,愿在唐王驾前做一个马前卒,追随唐王兴义兵,匡社稷,除暴安良,拯万民于水火。靖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李靖此话一出,唐王李渊和李世民都十分高兴。
李渊命人捧出五十金,捧到李靖面前。他略表歉意地说道:“昨天孤也是在气头上,险些枉杀了义士,望你不要在意。孤今赠你五十金,聊表歉意!”
“岂敢,岂敢!是靖一时糊涂,怎能怪唐王呢。靖无功不受禄,又岂敢受唐王之赠!”
李靖拚命推托坚辞不受。
李世民过来拉住他的手笑着说:“李兄,你是不是还是要挂印封金不辞而别呢?”
“不敢,不敢。靖错过明主一次,可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是吗?”
“是啊!”
众人又俱都哈哈大笑。
李靖见推辞不过,接了过来。李渊道:“李靖,你暂时先领一个‘三卫’之职,以后有功再加封赏。你就先在世民的帐前听用如何?”
李靖听了赶忙躬身谢道:“一切听从唐王差遣。”
李世民见父王只给了李靖一个小小的“三卫”之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既然父亲已然说出了口,他当面也不好说什么。他高兴地拉着李靖的手道:“李兄,我们以后终于可以在一起共事了。古人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一定能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李靖拱手道:“有二公子挂帅,在下当效犬马之劳!”
现在终于冰释前嫌,大家都很高兴。
李靖又拱手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唐王是否应允?”
唐王李渊说道:“有事请讲。”
李靖望了一下红拂女道:“在下想请几天假,安置一下拙荆再来报到,不知可否?”
李渊望了望李靖,用手一指李世民,笑着说道:“你现在已是世民的属下。准与不准,当由他决断才是。”
李世民倒是很爽快地说道:“正好暂时潼关上也没事,李兄有事尽管先忙着。等哪天李兄忙完了,就直接到潼关报到就行了。”
能把李靖收归自己帐下,一直是李世民梦寐以求之事。今天,李靖终于收到了自己的麾下,李世民自然十分高兴。此时又没有什么战事,他倒也不在乎李靖是早几天还是晚几天去报到。
“遵命。”
李靖见李世民爽快地答应了,也非常高兴。
李世民又把李靖拉到一边,对他悄声说道:“李兄,你身边的那个虬髯客,我看绝对是一个异士高人,不知李兄能否把他也延请过来一起共谋大事呢?”
“这个……”
李靖迟疑了一下,说道:“我那义兄是江湖中人,自由自在惯了。他能否前来,在下倒还真的说不准。在下只能问问义兄再说,此事强求不得。”
“那是,那是。”
李世民连忙笑着说道:“李兄你争取看看。若成,李兄即奇功一件,不成也不能勉强。”
几个人又客套寒喧了一会,李靖夫妇遂辞别出来。李世民也怕潼关有失,不敢在长安耽搁,收拾一下和李靖匆匆告别赶回潼关。
出门见虬髯客还在门外等候,李靖对他又再一次表达了谢意,却被虬髯客一通数落。说他小家子气,都是自家人了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不必客套。李靖也就不再客气。
虬髯客拱手道:“现在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客栈好好休息休息吧。”
他说罢望向红拂女笑着说道:“特别是我这个小妹,虽然和靖哥哥别后还不到两天,但经历这一档子事,肯定要与夫君诉诉衷肠。我这做哥哥的就不方便打扰了,免得做个灯笼让人看着刺眼。”
一句话说得红拂女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笑着嗔道:“三哥就是老不正经,老拿小妹开涮。你再这样说话,小妹就不理你这位三哥了。”
虬髯客赶紧拱手笑道:“饶了哥哥吧,哥哥不怕别人,就怕你这个小妹了。”
一番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虬髯客又道:“上次约你们去见一个人,结果被这事耽搁了没有成行。这样,明天辰时,我还在灞桥等你们,大家不见不散如何?”
“好,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李靖和红拂女一齐拱手答应,双双与虬髯客告别。
虬髯客仍骑驴而去,瞬间不见。李靖和红拂女则仍回客栈歇息。
在路上,红拂女替李靖抱不平,说李渊那么小气,只授了这么个小小的“三卫”之职。
李靖倒是无所谓,他安慰红拂女道:“只要能为国出力,救黎民于水火,何必在乎官职大小呢。我李靖本是要被砍头之人,现在寸功未立就授我‘三卫’之职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二人回到店中歇息,互诉衷肠。次日清晨,李靖和红拂女即起身梳洗打扮,在店中简单用了早餐,便匆匆动身前往灞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