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李世民和唐军将领感到战事非常吃紧,柏壁城危在旦夕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定杨军却突然停止了进攻。
也许这真是老天爷保佑,天佑大唐!
这意想不到的停止,让李世民他们岌岌可危的防守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李世民他们不知道宋金刚接下来又要耍什么阴谋,晚上会不会有更大的进攻,所以他们此时却一刻也不敢停下来。他立即命令将士们整修战备,救治伤员,准备迎接更大的战斗。
今天这场战斗太过激烈,柏壁城也只能说是艰难地守住了。但即使这样,付出的代价也确实是太大了!现在回想起白天的战斗,各人还是心有余悸。
接下来的战况会是怎样,现在谁都不敢去想象!
按照李世民的思维模式来推测的话,他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应该趁热打铁。所以按照他的估计,宋金刚还会在今天晚上进行更猛烈的进攻。
但是过了好长一会,也不见定杨军的动静!
“是不是他们停下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可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喘一口气了!”
李世民此时在城楼上望着城外到处狼藉、混乱的惨像,心中不住地嘀咕道。
不一会儿,果有斥候来报:“报告殿下,从种种迹象来看,定杨军已经停止了军队的调动。大营里偃旗息鼓,没有什么动静。估计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新的进攻了。”
“知道了,小心再探!”
斥候刚要转身离开,李世民又特别叮嘱道:“定杨军突然停止进攻,说不定在搞什么阴谋。一定要摸准定杨军的意图,一有新的情况,要立即报告!”
“是!”
几个斥候连饭都顾不上吃,只是拿着几个窝头,便骑着战马,一溜烟似的跑出城门。他们迅速消失在城外苍茫的夜色中。
李世民虽然听到报告后心中高兴,但是他真的不敢相信,定杨军会放着这大好的形势停止进攻。他担心这是定杨军在做什么新的计划,所以命令斥候们小心再探,随时报告最新消息。
“太好了,我们今天胜利了!”
“我们终于挡住宋金刚的疯狂进攻了!”
将士们可没有这样的担心,一听说定杨军没有什么新的进攻,立刻高兴地欢呼着。有的人互相拥抱着,跳跃着。他们为唐军打败了定杨军的疯狂进攻而庆幸,更为自己能从这场激烈的战斗中侥幸活下来而高兴。
其实此时每个人的心中都明白,明天的战斗只会比今天更加惨烈!但有什么能比在今天活下来,更值得庆贺的事呢?
明天,明天的战斗还没有来临,先好好地把握住当下吧!
唐朝后世大诗人王翰曾有诗句描述边塞将士们的生活,他的话可能是现在这个场景的最真实的写照吧。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李世民看着唐军士兵们的欢呼雀跃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去阻止。是啊,今天的防守真是太难了,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好好的庆贺一下呢!也许明天,有些人也会倒毙在战场上,或许连庆贺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天?
明天又将会是一场怎样的厮杀啊!
此时李世民心中的压力是非常大的。战士们可以只顾当下,不管明天洪水滔天。但他这个主帅却不能,他必须要提前为明天作打算。
看来,李靖当初的分析一点不假。
李世民现在终于清楚地看到,定杨军决不是吃素的,战斗力非常强。今天的城池防卫战就已经处处露出了险情,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命悬一线。
也许,明天的战斗将会更加艰难!
这小小的柏壁城能捱过明天更加激烈的战斗吗?若是熬不过去怎么办?
李世民此时真的不敢往下想,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沉甸甸的,好像压着一块十分沉重的石头。
刚才军中主簿长孙无忌过来报告,说今天为了应对定杨军疯狂的进攻,城防物资已用去了大半。如果明天的进攻来的更猛烈的话,那么光防守物资的筹备就非常困难,更不要说自己现在正处于孤军无援的状态了。
“抓紧命令战士们收集敌人射过来的箭矢和砲石!”
“殿下放心,属下已安排战士们这么做了。属下还派人紧急出城收集箭矢和砲石了,但还能二次使用的不到四成,其中有不少还需要紧急修缮。而灰瓶、金汁等物今天已用去大半,短时间内恐怕难以筹备。”
“赶紧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先从百姓家中紧急征用,事后多予补偿就是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长孙无忌匆匆前去筹备。但李世民从他脸上那略显忧虑的神情,可以看出情况并不乐观。
“要跟百姓说清楚,切不可强掠强抢!”
李世民看长孙无忌急急慌慌地前去准备,在后面大声叮嘱道。
“是,属下知道了!”
以前每遇大战从来都没有紧张过的李世民,此时也开始隐隐地为明天的战斗担忧了。
李世民再疲再累,现在他也不敢休息。他要趁着这个间隙赶紧骑着马到四门各处去巡视一下。
其他地方要好一点,看来今天战斗最激烈的就是东门和北门。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把损坏的城墙补起来,还有被定杨军撞车撞破的东城门。
“越是此时,越不能大意,特别是自己这个最高指挥官。”
李世民此时腰酸背痛,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他的两只眼皮老是往一起粘,骑在马上老是想打瞌睡。但他仍然在心中不住地提醒着自己。
“危险总是会在你最疲惫、最大意的时候到来!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我更要显得精神百倍,信心十足才行。将士们都看着我呢,因为我的精神状态就是全军的希望。”
所以即使现在李世民的身体已经非常疲惫,但他又重新抖擞精神。他要让全体将士们看到他们的主帅依然精神饱满,并且对明天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现在最要紧的是前往北门城墙的豁口处,督促他们抓紧把坏了的城墙修补起来。
这时候,夜色更浓了。晚上的气温直线下降,风又跟着刮起来了。凛冽的朔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子割在脸上一样。白天的血战使铠甲下面的衣服几乎都被汗水浸透了,现在被冷风一吹,寒冷彻骨。
李世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把已经撕裂破烂的大氅紧紧地裹在身上,以抵御冰冷刺骨的寒风。
李世民来到北门的时候,看到城墙豁口处被灯笼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刘弘基和裴行俨等人正在那里,紧张地组织战士们抓紧修补城墙。
“殿下,正好您来了,属下正要去找您呢!”
“怎么了?”
“殿下,您看这怎么办啊?”
刘弘基见李世民过来,赶紧迎上前来。天虽然特别的冷,但他的脸上却是满头大汗,头盔下的发梢还在“噌噌”地冒着热气。很明显,此时的他非常着急。他还没等李世民说话,就有些着急地问道。
“到底怎么了?”
李世民见刘弘基匆匆跑过来,看着他那副心急火燎的表情,不解地反问道。
“属下和裴将军从战斗一结束起,就立即组织战士们抓紧挑土补墙。但是怎奈天气太冷,地都冻上了,根本刨不动。军情紧急,我现在特别担心即使到了明天早上大战来临时也不能把城墙修好。”
“修不好?”
“是……是的,由于事关重大,属下实不敢隐瞒,只能如实报告。”
“哦,是吗?这倒真是个大问题。”
李世民赶紧催马过去查看,并亲自拿铁镢头刨了几下。地面确实被冻得坚如磐石,铁锹、镢头刨在地上,跟刨在石板上一样。一镢头下去,只溅起一些土屑,根本挖不动。刨了半天,也就刨了一小簸箕的土。
这可怎么办?
今天战斗最紧张的就是这里,李世民心中最担心的也是这里!万一这个缺口补不上,明天一旦战事更加激烈,这里肯定就会成为定杨军全力争取的突破口啊。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想天法子,也要把它补起来!人不够的话,可以多上人嘛!一定要确保在半夜里完成!要不然明天黎明时分定杨军开始进攻就麻烦了!今天就是为了这个缺口,牺牲了多少英勇的战士啊!”
李世民再沉着,但是看到这种情况也开始感到焦急了。
冬天应急修补城墙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用水浇土,等到水冻上后就可以成为坚固的城墙。
但是没有土也不行啊!所以李世民对刘弘基下了死命令。
“可是这……这……”
刘弘基用手一指豁口处,愁眉苦脸地说道。
“关键是这个豁口太窄,城外与护城濠沟间的距离又太小,太多的士兵也摆不下啊!”
“没办法不能想办法吗?我们总不能让这个缺口留在这里吧?”
李世民显然是生气了,平时温文尔雅的他也搂不住脾气发起火来。他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特殊时刻,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也要想办法解决。
“是!”
刘弘基没有办法,他脱掉铠甲,和裴行俨两人亲自同战士们一起刨土,一起挑土补墙。但是修补城墙的工程,进展的仍然十分缓慢。
“幸亏今天晚上定杨军停止了进攻。要是他们昼夜不停连续进攻的话,我们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也许这真的是上苍在保佑我,保佑我们大唐!希望明天的战斗,我们仍然能得到上苍的眷顾。”
李世民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李世民也是平生第一次经历这么惨烈的守城战,所以应对这些突发情况就显得有些经验不足。
虽然李世民现在已经是身经百战的三军统帅,但他毕竟也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啊!
“我相信有上苍的眷顾,我们一定会打败宋金刚。这几年来,我们遇到过无数地坎坷,不是都一一的闯过来了吗!明天乃至后天,不管有多大的困难,相信我们也会顺利地闯过去的!”
此时李世民心中非常焦急,但此时他也只能用祈祷来安抚自己的内心了。
李世民看着修城的进度上不来非常着急,便亲自在那里鼓舞战士们的士气。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刨土挑土,但缺口太过狭窄,太多的士兵也挤不上去,从多了反而窝工,是以修补的进展依然十分缓慢。李世民看着心焦,但是现在他也确实想不出其他好的办法来。
这时已经快临近半夜了,天气更加寒冷,风也更大了。
李世民这时又放心不下东门的大门,不知现在修补好了没有。他便关照刘弘基、裴行俨等人加紧督促修墙,自己则又赶紧策马前往东门。
来到东门,见秦琼和程咬金等人正在督促木工修门,有些士兵因为寒冷,居然把行军毡被拿来披在身上御寒。若是在平时看到这种情况,李世民一定会训斥他们,但是今夜天气确实寒冷,而且士兵们战斗一天,肯定也像他一样浑身湿透了。所以李世民今天即使看到这种情况,眼神中表现出来的也是对士兵的谅解和疼爱。
李世民来到东门的时候,大家正忙得热火朝天。看出来已经修补的差不多了,被撞坏的门板已经换上了新的,顶门柱也重新换了一根,钢钉、绞链都重新被铆得严严实实。
秦琼看到李世民过来,高兴地说道:“殿下,城门已经基本修好了。为了防备万一,我们又在城门楼上和门边上准备了不少石块,以防止城门一旦被敌人撞破,可以用石块迅速填充城门洞,阻挡敌军冲进城来。”
“嗯,好,很好!”
李世民这时才露出了一点笑容,高兴地点点头。他看到刘文静也在这里,便问道:“刘大人,城墙上的守城物资都补充上去了吗?”
“都补充到位了!”
刘文静见李世民询问,连忙躬身回答。
“殿下放心,主簿长孙大人已按照您的吩咐紧急筹备,各种守备物资属下也正在督促各部门紧急添置。刚才属下各处巡查了一下,已经全部添置到位了。过一会儿属下还要再巡查一遍,严格督查,防止出现不到位的情况。”
“这样很好!”
各人都在努力地做好本职工作,这一点是李世民最高兴的事情。
看来,现在最让他担心的只有北门的城墙问题了。
这时秦琼也过来关切地问道:“殿下,北门的城墙补好了吗?那个地方不补好的话,就怕明天……”
秦琼故意说到一半把话给停住了,他知道他即使说到这里,李世民也会懂得是什么意思的。
李世民满面愁容地说道:“我也刚从那边过来,很艰难,进度很慢。我担心就怕到了明天早上还修不好。也不怪他们,地冻得太结实了,根本刨不动!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殿下,地冻住了可以先用火烧,把冰烧化了再刨,这样可能就会好一点。”
秦琼小声地提醒道。
秦琼毕竟经历的战事更多一些,也比李世民年龄大,所以他给李世民提出了好的建议。
“对啊,刚才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世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这时候李世勣骑马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似乎正在到处找他。李世民立即迎上前去,高声问道:“李兄,你是找我吗?”
李世勣看到李世民在这里,立即纵马过来。他来到李世民面前边下马边有些焦急地说道:“殿下,末将刚从北门那边过来,看到他们修城墙的速度太慢了。照这样的速度修下去的话,估计今天晚上根本完不了工。如果这样,明天早上一旦定杨军专门把那里作为突破口的话压力就太大了。”
“是的,我也是刚刚从那边过来,我也正担心这件事情呢!”
李世民皱紧眉头道。
“不过刚才秦将军提了一个好的建议,就是用火烧化冰层再刨土,这样或许会更快些。我正想派人过去,把这个方法告诉他们呢。”
“刚才末将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已经对他们说了。但是连烧带刨还是要有一个过程,速度一时还是上不来。更要紧的是现在已是后半夜了,距离明天拂晓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了!”
“那可怎么办?”
既然连这种办法也顶不上,李世民倒是真的一筹莫展了。
李世勣看到李世民一脸着急的样子,便走上前来,把嘴靠近李世民的耳朵,小声地对李世民说道:“殿下,末将倒有一个主意,可能倒是一个可以应急的办法。就是……就是不知殿下愿不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