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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送粮问医

鲲鹏于飞 秋风暖阳 8118 2024-07-06 15:04

  回到家中,已是大晚上了。沈悦和夫人小心地给母亲喂过饭,服侍母亲睡下,这才非常疲惫地来到客厅坐下。夫人无事,便带着孩子先行回房休息去了。房中不时地传来母亲的咳嗽声,吵得沈悦一时睡不着,便在客厅中独坐。他想着这段时间生活的困厄和家庭的诸多不幸,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唉,要不是上有老母在堂,下有妻儿,自己真想一死了之,何必还苟活于这乱纷纷的世上!现在尊师下落不明,本派中人又不知去向。作为墨家中人,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悬在这世上,空有抱负,却壮志难酬。而家中几无可炊之米,袋中更无过夜之银。上愧对老母,下愧对妻儿。”

  “唉,这日子活着真是受罪啊!”

  思想及至,沈悦又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都说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做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可是若没有这五斗米,又如何能挺起腰杆呢?”

  正在这时,管家沈伯手中拿着空口袋走了进来,低声地说道:“老爷,家……家里没有一点余粮了。您看,这给老夫人单独留的这一点儿小米也都吃完了,明天……明天早上就……”

  沈悦本来就官小职微,一个小小的司兵并没有多少俸禄。即使是这么点俸禄的发放,也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看郑王王世充目前的局面,以后的俸禄估计更没有希望了。他本又身在墨家,生活节俭,家中稍有余粮,便接济乡邻,从不奢华。如今遇到这乱世,生活难免就更加困难了。

  沈悦本来就心烦意躁,但是在沈伯面前都还是耐着性子小声地说道:“沈伯,你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去吧,容我慢慢想办法。”

  “老……老爷……”

  沈悦刚想闭起眼睛眯一会儿,见管家沈伯站在那里没动,吞吞吐吐地好像有什么事情。

  “沈伯,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悦睁开疲惫的眼睛,小声地问道。

  “老爷,老奴想……想……”

  “沈伯,你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老爷,老奴觉得……觉得……”

  沈伯犹豫了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老爷,家中早已断粮多日。老奴夫妇两个在家里净吃饭又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多一张嘴就多一份负担。老奴想……想……”

  “沈伯,你也想离开?”

  沈悦马上就知道沈伯话里的意思了。这段时间家里生活艰难,在半年前他就已经把家里的几个奴仆基本上都遣散了,只有把沈伯夫妇两人留了下来。沈伯在家里服侍的时间最久,可以说是服侍了沈悦和他的父亲父子两代人。这沈伯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自己也一直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家人一样。现在沈伯夫妇俩年龄都大了,如果再把他们遣散,在这样的乱世里,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伯,你放心,有我沈悦一口水喝,也不会让你们夫妇俩饿着。况且我母亲和孩子都离不开你,这家也不能没有你。没有粮食,我再慢慢想办法。你以后可再也不许提离开的事啊!”

  “老奴……”

  “沈伯,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真的累了,想好好地歇一歇,你也赶紧回房休息去吧。”

  “老……”

  管家沈伯还想再说什么,见沈悦一脸倦容,知他暂时肯定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沈悦家道并不殷实,现在家中只有沈伯这一对老年夫妇奴仆,兼作管家并照顾生病的老母亲。现在生活无着,就更不好将他们辞退了。现在家里早已没有了进项,却多了两个吃饭的嘴巴,生活自然就更加紧巴了。

  看着管家沈伯转身离去的背影,沈悦的眼中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大丈夫身处乱世,连自己生病的母亲都不能好好奉养,还有何面目立于这世间。他深为自己空有一身才华,却活的如此不堪而难过。

  就在沈悦心灰意懒,暗自嗟叹之时,管家沈伯又轻轻走了进来。

  “老爷,有位客人在门外求见。”

  “沈伯,你没看见我正烦着吗!今天天色已晚,我真的很累,想休息了。不管是什么人来,我都一概不见,请他回去吧!”

  沈悦此人比较孤傲,不喜结交,所以朋友较少。他实在想不出这么晚了,还能有谁造访他这样的落魄之人。

  “老爷,老……”

  管家见沈悦心情不好,刚想说什么,便被沈悦打断了。

  “沈伯,我不是说了嘛!不管是什么人,你都替我挡了吧,我要休息了。”

  沈悦说完,从椅子上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就要回屋休息。

  “老爷,来……来人说了,只要您看见这个,就一定会见他的!”

  管家沈伯说完,双手递上了一顶苇编斗笠。

  那斗笠的顶上,赫然系着一条黄色的布条儿!

  沈悦刚欲转身回屋,突然见沈伯递上一顶斗笠。而且那斗笠顶上竟赫然系着鲜亮的,与自己斗笠上一模一样的黄布条儿。他的身子微微一颤,眼中瞬时放出光芒来。

  “这……这是来客的?”

  “是的!”

  “哦,原来是真有贵客迎门!快请!快请!”

  “是。”

  沈伯见老爷刚才还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只是见了这一顶斗笠便瞬间来了精神,感到非常的诧异。他一脸疑惑地转身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面嘀咕着。

  “老爷今天这是怎么了?就这么一顶普通的苇编斗笠而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还说什么贵客临门?”

  “噢,对了!老爷好像也有一顶这么样的斗笠。他整天看着跟宝贝似的,而且每天都带在身边。难……难道来的这个人是老爷的什么至亲不成?”

  这沈伯虽是跟着沈家好久了,但沈悦一直隐藏着自己墨家的身份。更兼他做官以后,跟墨家弟子更是少有来往。所以这沈伯虽然在沈家这么久,却对沈悦的身份并不知晓。故而他心中纳闷,也不足为奇。

  俄而,沈伯的后面跟进两个人来,一前一后。只见走在前面之人,身着葛布衣衫,足蹬草鞋,满脸洋溢着笑意。而他的后面,跟着一位随从,也穿着葛布衣衫。他的肩上背着一个褡裢,手中提着一袋粮食。

  沈悦连忙整好衣冠,拱手迎了上来,连连说道:“贵客盈门,沈悦未及远迎,望乞恕罪!”

  那来客连忙拱手道:“哪里,哪里,沈兄客气了。”

  沈悦迎上来后,突然向来客伸出右肩。来客略一迟疑,也伸出右肩,两肩在一起轻轻一触即开。那来客则来到沈悦的身后,用脚尖在沈悦的脚后跟轻轻一碰便又分开。两人把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完后,才又重新叙礼分宾主落座。

  各位要问这沈悦和来客搞的什么名堂,既双肩轻触,又脚尖与人后跟相抵呢?

  其实这是墨家特有的见面仪式,叫做“摩肩接踵”。意思是通过这样的接触,把自己的前胸和后背都毫不防备地交给自己的自家兄弟,表示一种信任。同时也表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门内弟兄要前赴后继,不得迟疑后退。

  众人好奇,想问这来人是谁?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靖。他在墨家总坛生活了几天,对这一礼节如何不知!白天他即通过观察知沈悦确是墨家中人,故而这身打扮,前来见他。

  李靖坐下后,拱手说道:“沈兄,在下来的匆忙,未及备下什么礼物。一点簿礼,请沈兄千万不要见外。”

  这时随从过来递上一大袋小米,还有封好的十两黄金。

  沈悦连忙站起来推托道:“初次见面,怎能收此厚礼呢!”

  现在粮食是最金贵的,送粮食对于沈悦来说比送什么都好。这些粮食对于沈悦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李靖连忙笑着说道:“沈兄不要推辞,都是门内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呢!”

  沈悦见对方送的正是自己目前最紧缺的东西,显然是人家刻意送过来给自己救急的。所以他也就不再推辞,让沈伯接过来。沈伯见到粮食和黄金,立时喜的合不拢嘴,高兴地接过来拿到后面去了。

  不一会儿,管家送来茶水。茶叶虽然普通,却也是小心沏泡,倒也有一些滋味。

  李靖又拱手说道:“沈兄,老夫人安寝了吗?在下初次前来,未及拜见老夫人,心中有些不安。”

  沈悦忙拱手道:“有劳仁兄挂念!实不相瞒,老母病重,刚刚吃了一些东西躺下。刚才只顾客气,还未及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府居何处?”

  “沈兄客气了,在下姓李,单字一个生字,乃是雍州三原人氏也。”

  “哦,是李生李兄弟,久仰!久仰!”

  李靖记得在赵州墨家总坛时,认识黄巾方生。他见沈悦动问,便慌称自己的名字叫李生,一时搪塞过去。

  这时,从房中又传出老夫人沙哑而又剧烈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咳嗽过后,就是粗重的,痰气很重的喘息声。

  “沈兄,听刚才咳嗽的人不知是沈兄何人?听声音感觉好像病的不轻。”

  “既然李兄动问,在下也不敢隐瞒。刚才咳嗽的人乃是家母,已经生病卧床有一些时日了。”

  “哦,是嘛?但不知老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在下也曾得名医赐有一些药方,或许正好能对得老夫人的症候,不知沈兄能否让在下见一见老夫人?”

  那沈悦一听,脸上顿有喜色。

  “多谢李兄挂念。家母本来身体就比较孱弱,前一阵子家父仙逝,家母悲伤考完试,再加上季节交替,一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唉,说来不怕李兄笑话,只因家境贫寒,无力延医,以至于病体日渐沉重。若李兄能医好母亲大人的病,在下自然是感激不尽。”

  “李兄客气了,在下也只是略知一点医方而已,可否能让在下瞧一瞧老夫人的病情,看看能否医治?”

  “如此当然是甚好了!请李兄稍候,待在下前去叫醒母亲。”

  沈悦起身告退进入后堂,一会儿便出来对李靖说道:“老母亲正好还未入睡,但不便起身,烦请李兄到后堂诊治一下如何?”

  “这是当然,在下也正要拜见老夫人呢,怎敢烦劳老夫人过来呢!”

  李靖随即起身,关照随从在客厅等候,自己随沈悦来至后堂。未及进屋,就听到房中又传来一阵嘶哑的咳嗽声和轻声的呻吟。

  “娘!”

  沈悦来到母亲的床前,轻声说道:“孩儿刚才对您提起说的那个李生李兄弟过来了。”

  那老夫人身体倚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张苍白的、满是皱纹的脸,小声说道:

  “哦,李……咳咳……李兄弟来了,快请……请坐。老身病体沉重,不能起身……咳咳……相迎,还望李兄弟见……见谅!”

  李靖连忙上前,给老夫人施礼道:“老人家客气了,晚辈当拜见老夫人才是。”

  见礼毕,沈悦搬来张凳子让李靖坐到老夫人的床前,自己则把床头的烛台端过来,站在李靖的旁边。李靖伸手轻轻地搭了搭老夫人的脉象,又借着烛光看了看老夫人的舌苔、气色。他见老夫人脉收而浮紧,鼻塞声重。他又不顾脏秽,取过老夫人吐痰的痰盂,借着烛火仔细看了看老夫人吐的痰,心中已有分寸。

  沈悦站在旁边,见李靖一点也不避肮脏。晚上灯光不好,他几乎是凑近了老夫人的脸看舌苔、脸色,又低着头凑近了看老夫人的痰色。即使是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又能做得如何呢,觉得这李生他一点也不逊于自己这个亲儿子对自己母亲的关心,心中便不由得对来人有了一丝感激。

  “老夫人,您放心,晚辈虽然对医术只略知一二,但您的病情不太沉重,晚辈还能治得了。等会晚辈开几副方子,老夫人照方服用,不出三五日,身体定会康复。”

  “真……咳咳……真的吗?”

  老夫人听李靖说问题不重,能治,脸上顿时露出一些笑容。她拉着李靖的手轻声道:“那敢情真是好……咳咳……了。唉,老身这病,拖累我悦儿也整天不得开心。……咳咳……咳……若能治好,老身当感激不尽……咳咳咳……尽了!”

  “老夫人您这是客气了,晚辈与沈兄份属同门,这也是晚辈该做的事情。请老夫人安心静养,晚辈这就出去开方抓药。”

  “那有劳李……咳咳……李兄弟了,老身就不……不……不远送了!”

  “老夫人不用客气,晚辈先行告退了。”

  李靖和沈悦从房中出来,沈悦立即让管家拿来笔墨纸砚。等李靖开得方子,他连忙吩咐管家沈伯去照方抓药。

  忙完之后,这才又分宾主坐下。沈悦站起身来,向李靖一躬到底,说道:“多谢李兄给沈某送来续命之粮,又烦劳替老母治病。李兄如此再造之恩,沈某实在是感激不尽!”

  李靖连忙站起来,也躬身说道:“沈兄客气了,你我份属同门,本就如兄弟手足。老夫人既然是沈兄的母亲,就应如同在下的母亲一般。在下既然懂得这么一点医术,又怎会袖手旁观呢!”

  李靖此时环视客厅之中,见客厅中的家俱虽然不多,木材也不名贵,但制作却是十分地精致,乃笑着说道:“看来沈兄虽然多年为官,却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在下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些家俱应是出自兄台之手吧?”

  沈悦见“李生”夸赞自己的手艺,脸不由得微微一红。他连忙摆摆手有些腼腆地说道:

  “让李兄见笑了,都是粗制滥造,实在难入大家之眼。既然李兄是同门中人,想必是来自总坛,定该知道家师的情况和巨子的下落吧?”

  李靖见问,正要回答,恰好这时管家沈伯买药回来了。李靖让他把药拿到客厅来,放在几案上。

  李靖一一打开药包,仔细审视,并向沈悦详细解释哪一味药是麻黄,哪一味是桂枝等等,以及分别是对应哪种症候。李靖又对管家沈伯一一说明这些药方该怎么熬煎,何药为君,何药为臣,何药为引。以及煎药时何药先下,何药后放,又说得非常详细具体。

  沈悦见“李生”说得头头是道,一丝一毫理得清清楚楚,知他绝不是略懂医术那么简单。他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心中也一点一点的充满了信心,也更加的高兴。

  待介绍完后,李靖这才抬头问沈悦道:“沈兄,老夫人的病耽误不得,是不是今晚就煎服一剂,以便让老夫人发汗散寒?”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夫人一直受咳嗽的煎熬,不能安枕。今晚就服一剂,当然好了。”

  沈悦忙点头答应。他是一个至孝之人,不放心沈伯去做。怕沈伯和他的老婆年龄大,做事不细心,会有什么差池。乃向李靖告假,要亲自去煎药。

  李靖笑着说道:“老夫人的病体要紧,沈兄请自便。在下也正好要看一看老夫人服药后的效果,以便于适时地调方换药。”

  沈悦进入房中,将他的夫人唤起。领着夫人来与李靖见礼,然后和夫人一起到厨房去煎药。

  不一会儿,院中便四处都弥漫着药香。

  又过了一会儿,沈悦满脸喜色地从后堂出来,兴奋地对李靖一辑到底说道:“李兄真是神人也!老夫人服了李兄的药方后,立竿见影。发了一身汗后,感觉身体轻快多了,咳嗽也轻了,呼吸也均匀多了。现在老夫人心情大好,已安然入睡。李兄真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啊!”

  “沈兄谬赞了!”

  李靖忙站起来躬身回礼。他谦虚地笑道:“其实这些方子倒非是在下之功,乃是拜一位老‘药王’所赐,在下也只不过是对症用药而已。既然药效较好,明日照常用药,等过几天以后,在下再根据老夫人的病情调方用药。”

  沈悦躬身谢道:“李兄对在下和老夫人有再造之恩,又承蒙雪中送炭,为在下送钱送粮,解了在下的困厄。在下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李兄了,在此先受沈某一拜!”

  说完撩衣跪倒,就要向李靖磕头。李靖连忙上前,一把扶起道:“沈兄言重了,你我份属同门,何必如此讲究。在下倾慕沈兄之为人,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李靖把沈悦扶到主位坐下,自己在客位坐下后两人又继续攀谈。

  “沈兄,你刚才提到尊师,在下若没猜错的话,尊师应原是我墨家节义左使,大隋朝匠作少监宇文恺宇文长老吧?”

  沈悦见李靖提起宇文恺,面露喜色,连忙站起来趋前问道:“正是,正是。当年家师带领我们几个弟子从墨家总坛出来为官,家师曾官至大隋朝匠作少监,主修长安和洛阳城。”

  沈悦说到这里,表情又不免有些黯然。

  “家师由于不满奸臣宇文化及专横弄权,一气之下离开了江都。听说他老人家前往赵州总坛,欲重入墨家门墙,却没想到被……被……”

  沈悦抬眼看着李靖,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当年宇文恺被宇文化及下药毒害,沈悦并不在身边,是以他毫不知情。他知道本派门规极严,家师多次反对巨子,肯定是到了总坛后与巨子发生争执,被巨子率领门徒打败扣押或是害死了。他只是碍于李靖在旁,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沈悦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当年在下听说家师前往总坛,一去不回,曾前往总坛寻找。可到那以后,却发现总坛已是空无一人。后来在下多方打听,却再也没有见到本派中人。在下知道本派有一规矩,一旦归隐,就会从此绝迹江湖。但在下一直不死心,所以每天都把这黄巾斗笠带在身边,以期能见到本派中人。不期今日终于能与李兄相见,在下真是高兴得不得了。李兄一定知道总坛迁往何处,以及家师的下落了。”

  李靖听沈悦说到此,慢慢地站起来,拱手说道:“总坛现在搬到何处,在下也确实不知道!在下也一直在找我们的总坛呢!”

  沈悦听李靖这么一说,不由得惊道:“怎么李兄也不……不知道总坛去往何处吗?”

  沈悦转念一想,心下又释然。“自己也是墨家中人,不是也不知道总坛隐往何处了吗!李兄不知,当也在情理之中了。”

  沈悦心下黯然,拱手说道:“原来李兄也不知总坛迁往何处,那也自然不知道家师的情况了。”

  “实不相瞒,在下虽不知总坛迁往何处。但是沈兄的尊师,也就是节义左使的情况,在下却是知道一二。”

  “哦,李兄真的知道家师的下落?”

  沈悦一听,惊喜地站了起来。

  “尊师的情况,在下确实知道。”

  “阁下真的知道家师的下落?”

  没想到说到这里,沈悦的脸色突然变了,而且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变了。李靖听了愣了一下,望着沈悦阴晴不定的脸色,颇感诧异。

  沈悦突然站起来,用眼睛逼视着李靖,沉声问道:“尊驾绝不是我派中人!尊驾到底是谁,为何要到在下的家中欺骗在下。尊驾说得清楚倒还罢了,若是说不清楚,可别怪在下翻脸无情!”

  “在下就……就是墨家之人啊,你我份属同……”

  “哈哈哈哈!到了这个时候,尊驾还在狡辩!”

  沈悦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然后阴沉着脸瞪着李靖说道:“在下在敝派多年,连对方是不是敝派中人都识不出的话,也就枉为敝派‘黄’字辈的弟子了!”

  沈悦说完,快步走到墙边,“仓啷”一声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他用剑指着李靖,沉声说道:“尊驾初来与在下见礼之时,在下就有怀疑尊驾不是敝派中人。只要是敝派中人,即使相互从未谋面,也是绝对信任,又岂会在见礼之时有些犹豫?尊驾到底是谁,请报上名来,否则休怪在下不留情面了!”

  “这……”

  李靖也愣了一下,他绝没想到对方态度变化这么快。

  “哈哈哈哈,在下百密一疏,还是算计漏了。墨家组织严密,行事缜密。弟子又都是工于匠作,精于算计,又如何看不出在下这个假冒的弟子呢!”

  李靖此时倒是十分沉着地站起来,向沈悦拱了拱手,非常认真地说道:“在下在这里郑重地向沈兄赔罪。沈兄说的是,在下确实不是贵派中人!”

  沈悦虽然从内心里已经大体猜到对方不是本派中人。但是现在此话从对方的口中说出,他还是有些吃惊。他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并下意识地朝母亲和妻子的房间望了望。

  “你……你既然不是本派中人,你到底是谁?”

  沈悦用剑逼视着“李生”,大声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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