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加餐,邱桐吃的并不开心。他心里清楚一排这次很有可能闯祸了,打架斗殴是严重的纪律问题,况且对方还有人挂了彩,四连会善罢甘休么?万一团里下来调查,第一个要承担责任的肯定是他这个排值班员。
已经吹过熄灯号,宿舍恢复安静。
邱桐怀着深深的忧虑,看着窗外闪烁的星光,无论如何也睡不下。
曹剑过来安慰他:“事情已经出了,再担心也没用,现在要考虑怎么把影响降到最小。有一连在,咱们肯定能一起扛过去。”
邱桐根本听不进去,他为自己将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感到忧虑,更为自己没有能力控制住局面而自责。曹剑的目光是那样的刺眼,像是无情的嘲笑自己连一个代理班长都干不好。
良久,他回以冷冷的声音:“要是你在场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让我是值班员,我不会让其他人为我承担责任。”
“谁先动的手还没有搞清楚,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曹剑皱了皱眉头,“连长说了,这件事情能不闹到团里就不闹到团里,先不要声张,看看的动静后见机行事。不是我说你,咱带兵的不能太死心眼,遇事伸着脖子等别人砍过来,让身后的兄弟们怎么办?要想当英雄就得能抗住事,让兄弟们不小看你。”
果然被王大雷猜中,李明海气得暴跳如雷。他独自在台阶上快速的来回走动,手里的半截烟头几乎烧到了指头。
台阶下面,郭山川带着他的一排士兵像是从战场上打了败仗,崔头丧气的站在连门口,那个挂了彩的下士脸都没来的及洗,躲在最后,恨不得把头埋到裤裆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已过了饭点,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移动,只有李明海一个人嚓嚓的脚步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郭山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连长,咱们到团里告他一状,让一连吃不了兜着走。”
“啪。”李明海把烟头重重的甩到地上,火花溅到郭山川山上,郭山川一动不敢动。
“你想把脸丢到团里,让全团都知道四连打仗输给了一连?”
郭山川脸一红:“这个亏吃的也实在窝囊!要不是那个曹剑拦着,我们,我们肯定能让他们回不了连队......”
“匹夫之勇!”李明海瞪了郭山川一眼,“你以为是黑社会决斗?你准备如何让他们回不了连队?拼刺刀么?王大炮才会干出这种傻事!你呀,只会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
李明海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但他实在不愿意团里介入这件事,就像是两个小孩打架,打输了的回去找家长告状,这是只有孩子和女人才干得出来的事情。简单的事情简单办,战场上丢的面子一定要在战场上找回来,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郭山川脑子转的极快,立刻就领悟了连长的意思,“我明白了连长,您放心吧,我们一排知道该怎么办了,既不让团里知道这件事,也不让连队的声誉受到影响,还能把面子找回来。”
“明白个屁!”李明海停下了步子,嘴角随着目光向上扬起,“你们都听好了,我们四连不怕摔倒,从哪里摔倒我们就从哪里爬起来。郭山川你给我记住,这个面子是你弄掉的,你们怎么做我不管,但谁要是做了损害连队荣誉的事,就是跟我李明海过去,跟我们四连全体官兵过不去——带回!”
纸终究包不住火,一连和四连斗殴的事还是被团里知道了。政委肖宏升很生气,对机关上报的情况做出批示:“钢刀团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打架斗殴问题,性质很严重,要严肃对待,查清事实真相,处理相关责任人。”政治处毫不拖延,迅速将肖政委指示传到到一营,要求三天内上报处理意见。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全团都知道了一连新来的大学生排长担任值班员,带着全排把四连一个士官给打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连,人人都在关注团里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个新来的大学生干部。
然而,这件事情受触动最大的反而不是大学生,而是一班副班长老七。
他像个孤魂一样游荡在连部门口。他很清楚自己闯祸了,但又算不明白这个祸闯的有多大。连队的气氛变得很诡异,大家对那天的事情都避而不谈,连队干部不停的往营部跑,每次都神色凝重,来去匆匆。还有那个代理班长,大学生邱桐,已经好几天不怎么说话,经常一个人对着窗户发呆。
“完了,他们要处分大学生!”老七终于想起来,那一天是大学生值班。他不喜欢大学生,但因为自己的闯的祸让大学生背锅,却不是他老七的作风。
“连队会受到影响么?”老七终于又想到了钢刀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祸真的闯大了。他想去找连长承认错误,努力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敲开那个帐篷。于是只好去找曹剑。
“大学生他......”老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班长的事少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曹剑眉头紧皱,懒得理老七这个不知趣的家伙。
“可是连队还要评先......”老七想说那天是自己先喊的打人,话到嘴边始终没有出口。
曹剑瞪了他一眼:“连队的事,你一个副班长懂什么。”
老七终于还是没有敢开口,但内心的愧疚却在一刻不停的增长着。他忐忑不安的在营地逛着,远远的,又看到连长指导员夹着本子往营部方向去了。
曹剑瞪了他一眼:“连队的事,你一个副班长懂什么。”
老七终于还是没有敢开口,但藏在内心的愧疚却在一刻不停的增长着。他忐忑不安的在营地逛着,远远的,又看到连长指导员夹着本子往营部方向去了。
他们去做什么,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