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甄宝玉却不知道那窝棚只是开胃小菜,等马车到了靠山处他才见识到什么叫场面。
这场面有多大呢,从极远的西边挖了一条丈余深六丈余宽的地基一直往东延伸到目之所及靠山之处,这地基内全是热火朝天边喊号子边挖土挑土的男人,土挑到地基边便被那三组轱辘拉了上去,上去之后又是数不清的男人在和泥制砖,砖制成之后又被无数的马车拖到地基不远处的露天砖窑内,这砖窑像一个凸起在平地的圆堡,圆堡有些已经堆砌了两丈余高开始冒黑烟,有些还在堆砌,一眼望去,顺着这地基全是密密麻麻的砖窑,那窑边更有无数烧制过的红色成砖。
再往靠山处行,突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而后感觉地动山摇,没多久看见靠山处冒起黑烟,黑烟过后便有上百的男人拿着钢纤铁棍往外推石头,石头很快被马车拖到地基处开始往下倒。
贾宝玉带着一帮人登上一个架空丈余的大木台,木台上建有十几间简易木房,那十几间木房门口各挂了诸如预算室,财务室,爆破指挥室,地基指挥室等等牌子。
待甄宝玉跟着进了个总指挥部以后看见墙上挂了几巨幅工业城平面图和假象图。
甄宝玉先看了这假想图,这图把这里所有城墙建筑都活灵活现呈现了出来,就如人站在高山俯视一般。
从这图上看,这城顺着北山山脉修了三圈城墙围成个长方形,而且这城墙比国朝所有城墙多了很多凸起的马面,这马面朝外三面开了无数碗口大小的小洞。
城墙内画了几十家作坊,这些作坊被城内四横十五竖十九条街道分割,甄宝玉算了一下,除去三面环城墙街道,这里一共有五十六片区域,假如除去十片区域留作驻兵,休闲,住宿外,等于这座城可以建四十六座大作坊,而且是每座平均千多亩的大作坊。
贾宝玉问了管事水泥是否烧制成功后便带着众人去了水泥场,甄宝玉估计事涉机密便自觉留了下来,无聊的甄宝玉看了会墙上假想图和平面图后便站在平台四处张望,这里虽然视线极佳,可到处被挖的坑坑洼洼,便是连城内街道预留处都在开挖,甄宝玉也不知道把街道两边挖沟干嘛,或许那是排水管,可有必要挖这么多沟渠排水吗,这北方之地,又有多少洪涝灾害呢?
百无聊赖等到贾宝玉忙完回到指挥部,贾宝玉请甄宝玉吃了顿简单工作餐,而后又是一群材料商赶了过来,贾宝玉尴尬的对甄宝玉道:“甄公子,真的抱歉,要不我给你安排个马车先回去好不好?”
甄宝玉问:“那兰侄儿也一块回去吗?”
贾宝玉尴尬道:“他估计回不了,你知道东西二府就这么几个子孙,他总不能天天吃白饭。”
“那兰侄儿不要读书吗?”
“等放榜再说,他要是考上还读什么四书五经,要是没考上,到时再说吧!”
甄宝玉便孤孤单单一个人上了回城的马车,贾宝玉是真的很抱歉,可确实太忙了,他几乎忙的脱不开身。
话分两头,再说贡院内,百多名刀笔吏日夜不停的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把两万多份四书八股和五经八股文分出了三六九等,而后他们得去甄选论,诏,诰,表优劣,当然,因为后四项只是加送题,所以只要能及格,便不会影响举子前程,但如果一甲排序出现分歧,那参考这四样文章就能高下立判。
全世界公认国朝科举是最公平的选拔制度是有原因的,首先,这些举子文章会裱糊名字,而后,为了防止笔迹泄露还会让刀笔吏用八股字体重抄一份试卷,而且试卷上面只写序列号。
而后,便是这些刀笔吏分成三组交叉阅卷,防止各人喜好埋没人才,当然,这些刀笔吏几乎都是火眼金睛,经过他们初步评选基本上能保证初步公平。
挑选出的数千份优等卷子会送入二十位副考官手上,这二十人要觉得好便画个圈圈,若觉得不好便画个叉叉,最后小吏统计圈圈数量排名优劣,当然,这二十副考阅完卷还要抽查落选文章督查刀笔吏是否公正公平。
今年圣上下旨录取三百人,计一甲三人,二甲九十七人,三甲两百人同进士。
所以,挑出最后这一百上上试卷便送到总裁温太仁和主考吕季面前。
按照规矩,俩人要从末卷分开往前看,最后从各自阅过这五十人中挑选一甲之才。
八股文妙就妙在写的人殚精竭虑挖空心思,但看的人却相当轻松,因为八股文看的不是文采思想,而是格式用词,或者可以说只要你按照八股规矩行文,哪怕内容狗屁不通也算合格。
当然,要想入一二甲之列,就必须在格式工整情况下看看文采和思想了。
俩人没多久就各自挑选出五份最上卷开始相互商量起来,当然,这官场上总是留足面子,所以潜规则是总裁挑俩人,主考挑一人,剩下的便放在二甲前列。
却说这礼部尚书吕季也是刚刚上台的新尚书,而且还是三公之首的太师张薄林举荐的,吕季不知道是不懂官场潜规则还是故意让总裁难堪,他却坚持他挑出来的两份试卷可以上一甲之列。
太傅温太仁在朝中被太师张薄林压制倒也罢了,谁知这太师竟然把手伸到了贡院内,这让大比总裁颜面何存。
于是温太仁吩咐开卷,待刀笔吏按照序列号找出这十分卷子后,温总裁道:“开了看看都是谁?”
先开的是这四份互不相让的一甲卷,温太傅打眼一看,这人不是贾玑又是谁。
温太仁想起长子送进来的礼单气不打一出道:“吕大人,一甲只有三人,不是你让就是我人,你说是你让呢还是我让?”
这话就有点以管帽子压人了,吕季外面没他官大,里面又是二把手,于是便郁闷道:“自然是温大人说了算。”
温太仁笑着道:“你我为了这无干之人险些伤了和气,要不这样,老夫做主把我举荐俩人中除卷一人,再去落榜中挑一人进来岂不皆大欢喜。”
“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