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天津县，你外公家来人了？”贾宝玉愕然道。

　　“来了十几个舅舅表哥，还带了好多糖果点心，我爹说，你也是亲表哥，表哥你快跟我回去一趟，我姐姐也回去了，姐姐做了好多好菜…”狗蛋流着口水边说边动手拉起贾宝玉手臂。

　　这孩子，平生第一次见娘家人，看把他激动的。

　　到了邓家村邓有财家，果然满院子坐满有身份的人。

　　看情形，天津来人级别不低，也可怜这邓有财，虽然拐走贾家一旁支女儿，可十几年来，贾家竟从未走动这门亲事。

　　不过现在，邓有财是民兵营营长，手下管着五六百号民兵和大几十条枪，他本人腰上还挎着手枪。

　　所谓民兵，就是年龄超标的中年村民，原来是邓，王，刘三个村民，现在，王家村屠杀大半，所以，队伍扩招便挑选了些老实可靠流民。

　　民兵虽然不如民团待遇，甚至于只有拿枪的可拿微薄月饷，普通民兵每人每月只领三斗粗粮。

　　但民兵领导又另当别论，特别是邓有财这个级别，已是月饷十两白银加一石细粮。

　　鸟枪换炮，邓有财面对娘家人再也不需畏缩，而是满蒙笑容陪几个内侄聊天。

　　看见贾宝玉进来，邓有财立马站起来道：“这位便是你们求见的贾团长，他也是玉字辈。”

　　一个身穿貂绒头戴士子巾的青年拱手道：“晚生末学贾玮见过贾团长，听闻贾团长乃我贾家族人，家父命族中有功名者特来拜见。”

　　剩下十几人也一个个做了自我介绍，这些人中，最年轻者便是这贾玮，秀才功名，最年长者换做贾攻，举人功名，剩下的多为玉字辈，二三十岁年纪，而且都有秀才功名。

　　贾宝玉笑着道：“诸位无需如此客气，我叫贾玑，字宝玉，和天津贾氏辈分对的上，只是不知诸位如何得知？”

　　贾玮尴尬的道：“月前有锦衣卫来贾家查访，又翻查贾氏家谱查找贾源贾演二公，家中方才得知贾兄弟在邓家村做出如此大事，”

　　贾宝玉好奇问：“锦衣卫去了天津县，敢问查出什么线索？”

　　贾玮吞吞吐吐道：“倒是没查出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那个年长举人看贾玮难以启齿便道：“百多年前家中已将贾演贾源二公除名，所以家谱没有二公之名。”

　　贾宝玉看着尴尬的众人问：“何以将家祖除名？”

　　众人讳莫若深，最后还是举人公贾攻道：“此事说来话长，具体应由只是族中老者以讹传讹，为隐长辈讳，我等便此揭过可否？”

　　贾宝玉摇摇头道：“还是说清楚为好，要不然，不明不白的。”

　　贾攻与众人相视一番陪着笑脸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因一场饥荒，贾演二公那房只剩兄弟二人，两兄弟饥饿难耐，便…”

　　“便去公中盗粮，”贾宝玉替贾举人道，其实这事也不难猜测，因为红楼那边，宁荣二府旁支一遇大饥荒一样盗窃甚至为贼引路。

　　贾玮满脸羞愧道：“是族上不近人情，玮替家族给你赔礼道歉，”

　　贾攻赶忙道：“其实也是逼不得已，当年北方大旱，天津县又多盐碱旱地，所以几乎绝收，长房也一直在接济同族，按照族规盗公中粮原是要处死，但大房族长，也就是玮侄太爷爷却网开一面令兄弟俩其自谋生路…”

　　“族长当年还偷给两兄弟几个麦饼路上充饥，”

　　“听说还给了几吊钱路费，”

　　“当年家家都饿死了人，”

　　这些人是生怕贾宝玉替祖宗翻旧账不认人，但贾宝玉只不过挂了贾源贾演二公之名，所以气从何来。

　　贾宝玉笑着道：“往事已矣！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便就此揭过，大家都坐，”

　　听见这话，原本尴尬的气氛瞬间暖和起来，贾玮一脸关切道：“家父听说二公还有后人非常震惊，现在已将二公之名重新录入族谱，只是不知二公子孙名讳现居何处？”

　　贾宝玉尴尬道：“我这算造反，所以居处便不说了，至于贾氏族人，因繁衍数代已枝繁叶茂成二十房无数人。”

　　贾攻愕然道：“竟分出二十房，那人口岂不是数十万？这么大家族，为何津门贾氏从未听说过？”

　　贾玮赶忙道：“叔，贾玑兄弟既然不方便透露，便不多问了，贾玑兄弟，既然你是我津门族人，我便直说族中决议，此次族中命我等前来，是来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

　　“是，津门贾氏虽算不上一等一世家大族，但也有口数万，有粮数万石，有银数百万，”

　　“你意思？”

　　贾玮拱手道：“朝中既派锦衣卫调查，说句不好听的话，津门贾氏早已殃及池鱼，既然避无可避，族中便决定荣辱与共，家父临出门前有交代，但凡族中有，不管是人是物，族中不计后果提供。”

　　贾宝玉愕然看着贾玮和众人，看众人不像开玩笑，贾宝玉问：“玮兄弟是长房长子还是次子？”

　　贾玮郑重道：“乃长房正派嫡子长孙。”

　　嫡子长孙，看来，天津贾氏这次是真的赌上身家性命了，可他们有必要吗？不是锦衣卫查不出什么，便是查出来，朱由检也不可能疯狂到株连津门贾氏吧，因为他们早超过九族。

　　贾宝玉示意众人喝酒，邓喜鹊早做好酒肉端了上来，只是，她看见贾宝玉羞红满面一言不发。

　　贾玮酒一入口便惊讶道：“此酒为何如此芳香凛冽？”

　　邓有财卖弄道：“好叫舅哥得知，此酒是贾团长带来的，听说出产是贾家作坊。”

　　贾宝玉笑着道：“玮兄弟要喜欢，我便把方子给津门族人当做答谢。”

　　贾玮贾攻齐声道：“如此佳酿，便送与我们。”

　　贾宝玉淡然道：“即是同族有何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两人急切道。

　　“此酒唤闷倒驴，族中还有美酒唤五粮液与二锅头，这些酒每年纯利数千万两白银。”

　　“如此巨利？”

　　“所以，此酒秘方乃重中之重，二便是此利得惠及津门贾氏族人。”

　　“这个自然，”

　　“津门贾氏还有什么产业？”

　　“有几万亩薄田，”

　　“没有其他产业？”

　　众人默不作声，最后还是贾玮低声道：“有点海外贸易。”